(一) 菩萨戒的两大系统与 《梵网经》 的成书
为了解释《 梵网经》的特殊性, 有必要从何为 “ 菩萨戒” 这一问题入手。所谓菩萨戒, 《日本国语大辞典》 的定义如下: “ 大乘菩萨所修持之戒, 须以菩萨之自觉而受持。包含有止恶、扬善、利他的 ‘三聚净戒’ 的一面。与小乘佛教的声闻戒不同, 僧俗七众皆可受持。日本在鉴真之后, 以基于《 梵网经》的梵网戒最为常见。亦称为大乘戒、佛性戒、菩萨律、菩萨净戒等。” 需要注意的是, 根据这一定义, 日本现在有 “大乘戒 = 菩萨戒 = 梵网戒” 这一等式, 但是这一认识的形成是一个漫长的历史过程, 而在历史上, 大乘戒、 菩萨戒与梵网戒分别是三个不同的概念。关于在日本历史上大乘戒、 菩萨戒收敛为梵网戒的过程,笔者另有文章详述, 在此不赘, 仅简述菩萨戒的基本定义与流变过程。
历史用语中出现的大乘戒, 所指的通常是泛泛而言的 “ (适用于) 大乘佛教的戒律”, 是菩萨戒的上位概念, 例如经过南山道宣(596 ~ 667) 删削之后的四分律也经常被称为大乘戒, 而作为历史概念的 “ 菩萨戒” ,指的是为了遵行大乘佛教奉为理想的菩萨行而修持的戒律。最初系统阐述何为菩萨行与菩萨戒的, 是大乘佛教中的瑜伽行派, 其核心经典是《瑜伽师地论》 ; 此后汉传佛教关于 “ 菩萨戒” 问题的讨论, 主要围绕《瑜伽师地论》 系经典与 《梵网经》 系经典的注释展开。下一节将集中讨论 《梵网经》 与传统菩萨戒之间的区别, 本节则首先介绍菩萨戒的缘起。
《瑜伽师地论》 本地分菩萨地一节集中阐述了 “菩萨戒” 的基本理念。《瑜伽师地论》全卷的翻译, 是由玄奘 (602 ~ 664) 完成的, 然而由于大乘佛教对于菩萨戒这一问题的关心, 在大乘佛教传入的早期, 这一部分内容就被单独节译成经, 也就是北凉昙无谶 ( 385 ~ 433) 译的《菩萨地持经》 与南朝宋的求那跋摩 ( 367 ~ 431) 所译的《菩萨善戒经》。换言之, “菩萨戒” 这一理念, 在大乘佛教初传入中国的 5 世纪初, 就已经为中国佛教界所知。而《瑜伽师地论》一系给出的菩萨戒定义, 就是所谓的 “三聚净戒” 。由于译出时间的不同, 各版本对 “三聚净戒” 的称呼也有所出入。《菩萨地持经》称其为律仪戒、摄善法戒、 摄众生戒, 而《瑜伽师地论》则将第三“ 摄众生戒” 译作“饶益有情戒” 。为求行文统一, 下文论述以《瑜伽师地论》 的翻译为中心展开, 不再一一标注。
所谓律仪戒, 解释的主要是菩萨戒与小乘声闻戒的关系,《瑜伽师地论》一系的菩萨戒理念将僧俗七众已经受持的戒律称为律仪戒, 以此为菩萨戒的一部分,下文将会提到, 围绕这一点的解释, 《瑜伽师地论》系菩萨戒与 《梵网经》 系菩萨戒之间存在解释分歧: 摄善法戒, 其核心理念在于鼓励行善, 而 《瑜伽师地论》 中并未给出具体的戒律条文; 饶益有情戒, 其核心理念在于鼓励利益众生, 《瑜伽师地论》 中列出了十一个例子。可以说, 菩萨戒区别于传统小乘声闻戒的主要部分, 就在于摄善法戒与饶益有情戒: 小乘戒律的理念注重修身止恶, 而菩萨戒的理念更强调行善利他, 为此, 小乘戒律采用的是禁戒的形式, 而菩萨戒理念则有不能完全用禁戒形式表达的成分。然而由于仪式层面的继承性, 菩萨戒也保留了小乘戒律所采用的戒本形式, 这被称为 《菩萨戒本》。所谓 “戒本”, 是继承自小乘佛教的传统。在每月需要行布萨仪式, 也就是所谓的诵戒日。诵戒的目的是提醒参与者遵守戒律, 也接受犯戒后的忏悔与处置, 这一用于诵读的戒律条文的集成, 被称为 “戒本”。这一仪式出自小乘佛教, 但大乘佛教同样继承了这一仪式, 因此也就出现了大乘菩萨戒所需的戒本,亦即 《菩萨戒本》。
《菩萨戒本》 是从一众经典中节录菩萨戒律内容而成, 现存大正藏中名为 《菩萨戒本》 的共有两部, 两者在卷首分别标有其出处, 一部出自昙无谶译 “地持戒品中”, 一部出自玄奘译 “瑜伽论本事分中菩萨地”。如前所述, 这两者是同一部经典在不同时期的汉译, 均属于 《瑜伽师地论》 系统, 两者的戒相也由 “四重四十三轻戒” 构成。然而, 史料里出现的 “戒本” 或 “菩萨戒本” 之语并非完全指向这两者, 《梵网经》 的下卷也具备菩萨戒本的性质, 史料上单称 “菩萨戒本” 的, 很有可能指向的是 《梵网经》 系菩萨戒本, 需要具体分析其所指的对象, 这也将在下一节中介绍。
菩萨戒的另一特征在于其受戒仪式。传统的具足戒, 受戒仪式需要备齐 “三师七证” 的复数名参加者, 而菩萨戒则没有这一规定。菩萨戒的受戒仪式大致分为从他受戒与自誓受戒两种, 但是在理念上, 两者都是直接从佛处受戒, 而受戒的证人则是诸天佛菩萨, 人类的参与者在理念上仅属于观礼者, 并不是仪式必备人员。而在传入中国之后, 由于依据的经典与具体执行的受戒仪式上的微妙差异, 菩萨戒呈现出一种颇为复杂的状态。而最能说明这一状态的, 就是敦煌文书 P. 2196 号, 题名为 “出家人受菩萨戒法卷第一” 的文书。
根据其跋文内容可知, 这份文书是在梁武帝天监十八年 ( 519) 敕写的, 其在开头具体介绍了菩萨戒的源流, 受戒的论理与方式、意义等内容, 与天台智的 《菩萨戒义疏》 一起, 是探讨初期菩萨戒认识的基础材料。P. 2196 在开头就提到, “ 戒本宗流, 大抵有二, 一出《菩萨地持经》 , 二出《梵网经》 ” , 其后指出 “ 世间所传菩萨戒法,似欲依二经, 多附小乘行事, 撰菩萨戒法, 乃有多家” , 共列出了六种菩萨戒法, 包括: (1) 鸠摩罗什所出菩萨戒法, (2) 高昌昙景所传授菩萨戒法, (3) 长沙寺玄畅所撰菩萨戒法, (4) 京师依 《优婆塞戒经》 撰菩萨戒法, (5) 依《菩萨璎珞本业经》 撰菩萨戒法, (6) 依《观普贤行经》撰菩萨戒法。
换言之, 在 6 世纪初的南朝, 就已经有至少六种 “菩萨戒法” 存在, 而这些菩萨戒法主要依托 《菩萨地持经》 与 《梵网经》 两大谱系。在此不详细梳理各谱系的源流, 只强调即使同样名为 “菩萨戒”, 其依据经典与受戒仪式也是多种多样的, 而 《梵网经》 只是其中的一种。下一节则以 《梵网经》 为中心, 介绍其与 《瑜伽师地论》 系统的菩萨戒理念之间的区别。
(二) 《梵网经》 的成书与文本: 下卷先行说与新旧形文本说
《梵网经》 全名为 《梵网经卢舍那佛说菩萨心地戒品第十》, 据传为鸠摩罗什所译的最后一部经书, 据其序文, 原本共有一百二十卷六十一品, 《梵网经》 只译出了其中的两卷一品。然而, 自从望月信亨以来,学界的基本观点认为 《梵网经》 是在汉语世界内形成的典型疑伪经 (汉地撰述经典)。至于其成书年代, 根据其与 《仁王般若经》 与 《菩萨璎珞本业经》 之间的相互引用关系, 大致推定为公元 450 ~ 480 年。其内容分为上下两卷, 上卷叙述大乘佛教中的种种修行阶段与境地 (十发趣心、十长养心、十金刚心的三十心与菩萨十地), 下卷则说明共计十重四十八轻的戒条。
望月信亨很早就提出了 《梵网经》 上下两卷成书时间不一的假说,他认为 《梵网经》 的成书过程是先形成了下卷的菩萨戒本的部分, 此后追加了偈赞与上卷的部分, 最终形成目前所见的形态。他的这一推论主要根据各经录导出, 认为天监年间 (502 ~ 519) 僧祐的 《出三藏记集》 中的 《菩萨波罗提木叉》、慧皎 《高僧传》 中出现的 《菩萨戒本》 等, 所指的都是 《梵网经》 下卷, 而这一经典最终定名为 《梵网经》, 也是在两卷内容合并为现在的形态之时, 他将这一时间推断为僧祐 《出三藏记集》至费长房 《历代三宝记》, 也就是 6 世纪的某个时间点。
望月信亨提出这一观点时 P. 2196 (前节所引梁武帝天监十八年敕写《出家人受菩萨戒法卷第一》) 尚未被学界广泛认知, 因此这一假说中有部分内容需要根据 P. 2196 做出修正: 在同样成文于天监年间的 P. 2196 中《梵网经》 一词已经多次出现, 因此不能将 《梵网经》 经名的成立时间置于 《出三藏记集》 与 《历代三宝记》 之间, 但是 P. 2196 所引 《梵网经》内容全部出自现行的下卷部分, 因此望月信亨的其他推论仍然可以成立。亦即, 《梵网经》 下卷以 《菩萨戒本》 的性质先行成书, 此后追加了上卷的内容, 形成目前我们所见到的上下两卷本形式, 以及在一定时间内《梵网经》 并不具备一个固定的称呼, 而是有多种别称。
而 《梵网经》 之所以会有如此独特的成书过程, 与大乘佛教对于菩萨戒问题的关心密不可分。以戒相 (持戒的相状差别, 亦即具体的戒条区分) 而言, 在 《梵网经》 成书之前译出的一系列菩萨戒本, 所说各有不同。例如, 《菩萨地持经》 取在家与出家人之间共通的四重四十三轻戒, 《菩萨善戒经》 所说四重声闻、 四重菩萨戒仅限于出家人, 而 《优婆塞戒经》 所说六重二十八轻戒则仅限在家修行者, 等等。各大戒经之间内容彼此出入, 而 《梵网经》 所主张的十重四十八轻戒共通于出家人与在家修行者, 在戒相层面上也统合了前述诸多戒经的内容, 便于在布萨仪式中使用。船山彻认为, 在菩萨戒理念传入中国之后不久就出现了仿造菩萨戒经形式的 《梵网经》, 其原因之一在于需要一个统筹一众理念各异的菩萨戒经、 便于实践运用的版本, 这一观点大概无误, 这从 《梵网经》的初期形态是以为实践目的服务的戒本形式出现而几乎不涉及教理层面的陈述也可见一斑。关于这一部分内容, 更多是由一系列注释书展开与阐发的, 由此也产生了区别于印度大乘佛教所说的、更为适应汉传佛教界的菩萨戒理念。
除下卷先行、 重视菩萨戒问题之外, 关于 《梵网经》 的成书与流传过程还有另一个需要注意的问题, 亦即相较于其他大多数经典, 《梵网经》 的文本在流传过程中发生了较大规模的变化, 且可以比较明确地勾勒出诸版本间的演变过程。船山彻通过对 《梵网经》 十波罗夷中的语序考察, 将 《梵网经》 的文本大致分为两大类, 亦即呈现较古旧形态的 α形 (开元寺版与思溪藏版等) 与相对而言更新形态的 β 形 (高丽版等)。具体而言, 船山彻通过对十波罗夷中 “因—缘—法—业” 的语序分析指出, β 形在这一类定型表现上更加统一, 十波罗夷全部统一表现为 “因—缘—法—业”, 而 α 形则在形式上并不统一, 在第一、 第二波罗夷中使用的是 “业—法—因—缘” 的语序, 而第三至第十波罗夷则作 “因—业—法—缘”。此外, 在相对早期的文本里, 相关语序集中呈 α 形, 而较晚的文本则呈 β 形。他由此指出, 虽然无法判断从 α 形向 β 形转变的原因,但是可以认为未经过统一的 α 形文本是更为古老的形态, 而在语序上实现统一与整合的 β 形则是更新一些的形态, 同时他将 β 形的成立时间推定为成书于 7 世纪中期的 《法苑珠林》 与 8 世纪初的房山石经唐刻 《梵网经》 之间, 而法藏是首先使用 β 形底本的学者。
值得注意的是, 各注释书使用的 《梵网经》 底本的变动顺序并不严格依照时间排列, 与法藏大致同期的一众新罗僧侣 (元晓、义寂、胜庄)以及明显晚于法藏的新罗僧太贤, 使用的仍然是较为古老的 α 形版本,在天台系统的注释书中, 最早的天台智 《菩萨戒义疏》 依据的是古版 α形而 8 世纪后期成书的明旷 《天台菩萨戒疏》 则改用 β 形, 说明即使是同一宗派的注释书, 也会随着时代的演进而改变参用的底本。以下是至8世纪末的 《梵网经》 注释书, 根据大致成书时间排序, 并标明了各自使用底本的形态。
天台智 述, 灌顶记 《菩萨戒义疏》 α 形
元晓 《梵网经菩萨戒本私记》 α 形
义寂 《菩萨戒本疏》 α 形
胜庄 《梵网经述记》 α 形
法藏 《梵网经菩萨戒本疏》 β 形
智周 《梵网经疏》 β 形
太贤 《梵网经古迹记》 α 形
法铣 《梵网经疏》 β 形
明旷 《天台菩萨戒疏》 β 形
(三) 《梵网经》 主要注释书: 到 “奉写章疏集传目录”成书的 8 世纪中叶为止
出于对菩萨戒问题的关注, 最迟在隋代, 已经出现了 《梵网经》的注释书, 亦即天台智 述, 灌顶记 《菩萨戒义疏》。此后随着 7 世纪中后期 《瑜伽师地论》 全译的出现, 围绕菩萨戒问题的讨论也越发热烈, 在7世纪末至8世纪初集中出现了一系列 《梵网经》 的注释书。
吉津宜英指出, 在 《梵网经》 的一系列注释书中, 天台智的 《菩萨戒义疏》、 法藏的 《梵网经菩萨戒本疏》 与太贤的 《梵网经古迹记》 最为重要, 这三人的注释书使 《梵网经》 在地位、 经义等层面上都更为世人认知,这也可以理解为 《梵网经》 系统的菩萨戒理念与 《瑜伽师地论》 系统的菩萨戒理念之间的差异逐渐明确化的过程。在这三者之外,成书时间不晚于 8 世纪中期的 《梵网经》 注释书, 还包括新罗僧侣元晓的 《梵网经菩萨戒本私记》、 义寂的 《菩萨戒本疏》、 胜庄的 《梵网经述记》、 唐朝僧侣智周的 《梵网经疏》 等。此外, 元晓的 《菩萨戒本持犯要记》、 太贤的 《菩萨戒本宗要》 等著作虽然并非直接的 《梵网经》 注释书, 也是与菩萨戒理念直接相关的论著; 成书时间稍晚, 但可以确认成书于 9 世纪之前的, 还有唐朝僧侣法铣 (718 ~ 778) 的 《梵网经疏》 与明旷的 《天台菩萨戒疏》 (777)。此外日本僧侣善珠 (723 ~ 797) 也有 《梵网经略抄》 传世, 早于鉴真渡日的道璿 (702 ~ 760) 据传也写有 《梵网经》注释书, 然而并未传世。以下简单整理与本文直接相关的 《梵网经》 注释书的主要情况。
1. 天台智述, 灌顶记 《菩萨戒义疏》
这是现存最早的关于菩萨戒的论述, 目前以隋朝的天台智口述、 门人灌顶 (561 ~ 632) 笔记的形式传世, 然而佐藤哲英曾经指出在智与灌顶的相关记录中不见与该作相关的记载, 并且 《菩萨戒义疏》 中的戒体论内容与智 在 《次第禅门》 《摩诃止观》 等其他著作中的主张不合, 因此他怀疑该作为托名撰述, 即便如此, 他也承认该书的成书时间不晚于 8 世纪。近年来关于该疏的成书时间有诸多学者加以讨论, 于此不赘。
2. 元晓 《梵网经疏》 《梵网经私记》 《菩萨戒本持犯要记》
元晓 (617 ~ 686) 的传奇经历无须太多说明, 他与义湘同期, 被视为新罗华严宗之祖。他曾与义湘共同前往唐朝学法, 途中感悟 “三界唯心,万法唯识, 心外无法”, 因此断了入唐之念, 返回新罗著书立说, 法藏等人多受其影响。此外, 元晓以行事狂悖闻名, 也是新罗著名学者薛聪之父。目前存世的元晓 《梵网经》 注释书, 仅有续藏经中以 “晓公” 之名收录的 《梵网经菩萨戒本私记》 上卷, 此外元晓与 《梵网经》、 菩萨戒相关的著作, 还有 《菩萨戒本持犯要记》。这并非 《梵网经》 的直接注释,更多的是阐述了元晓本人对菩萨戒的总体理解, 大正藏并未将其收录于律疏、 论疏部, 而是收录于诸宗部, 也是基于这一考虑。
3. 胜庄 《梵网经述记》
胜庄是出生于新罗的僧侣, 具体的生卒年月不明,然而他以西明圆测(613 ~ 696) 为师, 据 《宋高僧传》 卷四法宝传, 长安三年 (703) 胜庄与法宝、 法藏共同在义净的译场担任证义, 可以推知胜庄大致活跃于 7 世纪后半期至 8 世纪初期。胜庄所撰 《梵网经》 注释书目前以 《梵网经述记》 之名收录于 《续藏经》 第六十卷。
4. 义寂 《菩萨戒本疏》
义寂的生卒年不详, 然而从他身为新罗华严宗祖师义湘 (625 ~ 702)弟子这一点推算, 其活跃时间也大致在 7 世纪末至 8 世纪初。换言之, 胜庄、义寂、法藏等人的活跃时代大致相同, 其 《梵网经》 注释书的成书时间也相去仿佛。
5. 太贤 《梵网经古迹记》
太贤, 号青丘沙门, 生卒年不详, 据 《三国遗事》 卷四, 他曾于天宝十二载 (753) 为新罗景德王讲 《金光明经》, 可知其活跃于 8 世纪中叶。他的著作 《梵网经古迹记》 中多见对前人的引用, 元晓、 法藏、 义寂、 胜庄都是其引用对象, 可知 《梵网经古迹记》 成书时间晚于以上注释。此外 《梵网经古迹记》 的一大特点在于, 此前所有的 《梵网经》 注释书都只注释了 《梵网经》 下卷的戒本部分, 而 《梵网经古迹记》 则开了给 《梵网经》 全卷作注的先河。
6. 智周 《梵网经疏》
智周 (668 ~ 723) 亦作知周, 是慧沼的弟子、 玄奘的再传弟子, 法相宗的著名学僧, 日本遣唐使玄昉之师。智周的 《梵网经疏》, 目前收录于《续藏经》 第六十卷, 全称为 《梵网经菩萨戒本疏》。
7. 法藏 《梵网经菩萨戒本疏》
法藏 (643 ~ 712), 世称贤首大师, 是中国华严宗第三祖, 也是华严教学的集大成者, 有诸多著作传世, 本文只关注他关于 《梵网经》 的注释书, 亦即 《梵网经菩萨戒本疏》。他的注释书目前收录于 《大正藏》 第四十卷。本文无意讨论该疏的义理, 只需注意到该疏是最初使用 β 形经文为底本的 《梵网经》 注释书这一事实。
有了这些背景知识, 我们终于可以进入正题, 开始探讨 “奉写章疏集传目录” 的成文年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