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SD 214 | 我们不比森林更伟大

刊于《思南文学选刊》（2019年第6期）

挪威是2019年法兰克福书展的主宾国，《我的奋斗》作者卡尔·奥韦·克瑙斯高在书展开幕式上发表了主题演讲《文学的缓慢和知识的影子》。11月11日出版的《纽约客》杂志刊登了演讲节选，以下译出开头部分——

法兰克福，欧洲金融枢纽，有世界上最大的股市之一，在那儿一切都关于快速交易和快钱。它也是书展所在地，碰巧也是全球最大的之一，那儿一切也都关于买卖，尽管交易的是书——但仅仅是新书，每年都有成千上万。趁着书展的机缘，我们有必要思考一下文学最重要的特质之一：缓慢。

我并不是在想读完一本书需要多长时间，而是它产生的影响力可以持续多久，以及那个奇怪的现象，即就算是其他时代写下的文学，基于与我们这个时代迥异的基本假定，有时甚至对我们而言完全陌生，却仍然能够继续对我们讲话——并不仅止于此，甚至能告诉我们我们是谁，以及某些我们否则就无法看见或会以不同方式看待的东西。

公元前60年左右，卢克莱修写下他唯一已知的作品《物性论》，一首关于世界由原子组成的教谕诗。卢克莱修描绘的原子现实不是一种孤立现象——不是电子和原子核、电磁场、粒子和波的单独领域。在卢克莱修的诗里，原子的维度与我们日常看见的世界、与草地和河流、桥梁和房屋、母牛和公羊、鸟和天空并行存在。卢克莱修知道这两个领域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一个不能脱离另一个存在。我毫不怀疑，假如科学进步能扎根于人类现实而非对之视而不见，今天的世界会变得不同，因为在那种认知里，存在责任和持续的批判：我们不比森林更伟大——甚至不比树更伟大。我们由同样的成分组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