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史遇春
清代文学家、史学家、诗人赵翼的老师(当为科举考试中,按当时风习所认的老师,非教学授业的老师)之一,是汪文端公(由敦)。
汪由敦(公元1692年~公元1758年),初名汪良金,字师苕,号谨堂,又号松泉居士;浙江钱塘人,原籍安徽休宁。
清世宗雍正二年(公元1724年),汪由敦中进士,被选为庶吉士。
遭遇父丧,因为参加明史的篡修,主政者命汪由敦在史馆守制;父亲丧终,他三迁为内阁学士,入直上书房。
清高宗乾隆二年(公元1737年),在朝官员私下妄传除授官员的名录,遭到言官的劾奏,汪由敦被连及。他还未得到圣旨,就具疏辩驳,被皇上诘责;后左授侍读学士。
之后,汪由敦累迁为工部尚书,调刑部,兼署左都御史。
乾隆十一年(公元1746年),命汪由敦在军机处行走。
乾隆十四年(公元1749年),金川平,加汪由敦太子少师;本年,命他为协办大学士。
汪由敦出自大学士张廷玉之门,他能够入直军机处,乃是张廷玉所荐举。
此时,军机处的诸位大臣中,鄂尔泰已去世,张廷玉为军机班首,而讷亲最蒙皇上眷顾。讷亲每日入内承接皇上的旨意,出来即令汪由敦拟稿。因为担心草稿不合皇上的心意,讷亲动辄就让他改易草稿。每次所拟写的稿子,重写三、四遍之后,还要继续再写。因为此事,傅恆还曾为他抱不平。
张廷玉致仕,将返归故里。因清世宗雍正有遗诏,许诺张廷玉可配享太庙。行前,张廷玉乞请乾隆帝给他一个凭据。乾隆帝虽不高兴,但是,还是给了。该谢恩时,张廷玉没有亲至。乾隆帝怒,准备传旨诘责。当时,傅恆与汪由敦承旨。汪由敦免冠叩首,说是张廷玉蒙恩体恤,请求皇上终始矜全;如果公开降旨诘责,那么,张廷玉则罪无可逭。次日,张廷玉一早便入朝谢恩,乾隆帝斥责汪由敦泄露言辞,徇师生私恩,不顾公议。解除他的协办大学士,并罢黜尚书,仍在尚书任上赎罪。
乾隆十五年(公元1750年),命汪由敦复任。
四川学政硃荃以匿丧黩贿获罪,他是汪由敦所荐举。吏议,当夺汪由敦的职。皇上以其谨慎,且长於学问,命降授他为兵部侍郎。
乾隆十六年(公元1751年),调汪由敦为户部侍郎。
乾隆十七年(公元1752年),授汪由敦工部尚书。
乾隆十九年(公元1754年),加汪由敦太子太傅,兼刑部尚书。
乾隆二十年(公元1755年),准噶尔平,汪由敦以军机大臣得议叙。
乾隆二十一年(公元1756年),调汪由敦为工部尚书。
乾隆二十二年(公元1757年),授汪由敦为吏部尚书。
乾隆二十三年(公元1758年),汪由敦卒,皇上亲临赐奠,赠予太子太师,谥文端。
汪由敦笃内行,记诵尤淹博,文章典重有体。
他入直内廷近三十年,以恭谨受皇上知遇。
乾隆朝,大臣初入直军机处,皇上当天御制的诗,会用丹笔作草稿,或口授令大臣移录,谓之“诗片”。大臣长久无误,才会安排他们撰拟谕旨。
汪由敦能强记,合皇上意。皇上外出谒陵及巡幸必让他跟从。入内承旨,他耳受心识,出来即刻传写,不会遗漏一字。
汪由敦去世后,皇上谕旨,称其“老诚端恪,敏慎安详,学问渊深,文辞雅正”,并赋诗悼念他。又因为他擅长书法,所以,皇上还命馆臣将他的书法勒石,称作《时晴斋法帖》。皇上赋怀旧诗,将他列在五词臣中,称赞他的书法可比张照【(公元1691年~公元1745年),字得天,号泾南,亦号天瓶居士,江南娄县人。康熙四十八年(公元1709年)进士。官至刑部尚书。卒,加太子太保、吏部尚书,谥文敏。清藏书家、书法家、戏曲家、书画目录整理者。】。
汪由敦著有《松泉集》。
话说,有一天,老师汪由敦忽然对赵翼说:
“桐城张文和公(廷玉)得罪归乡,而今,他去世了,皇上仍然遵照世宗(雍正帝)的遗诏,让他配享太庙。皇上对文和公的恩礼,没有比这更大的了。他的儿子学士(若霭、若澄皆迁至内阁学士;若渟,授兵部尚书,调刑部,卒,赠太子少保,赐祭葬,谥勤恪。)君自然应当泥首阙廷,奏谢皇恩。他却托人问我,是应当入京奏谢;还是按照往例,上呈谢章给本籍的巡抚,请巡抚代为进奏。这岂非太不知事体了?”
汪由敦乃张廷玉的门生。张廷玉去世后,汪由敦在军机任事;按照通例,张廷玉的儿子在乡守制。张廷玉的儿子与汪由敦同辈,猜想,亦相友善。故而,在父亲去世后,张廷玉的儿子托人向汪由敦询问谢恩的事宜,全在情理之中。
汪由敦话虽这么说,大概也没有什么嫌弃与责备的意思。猜想,他也只是在向自己的门生赵翼用另一种方式教授世故礼仪而已。
经汪由敦这么一说,赵翼自己承认,至此,他也才知道:
大臣去世后,朝廷有抚恤的恩典,其子按照惯例,是应当谢恩的;对于那些生前在皇帝身边做官、曾深受皇帝恩礼眷顾的大臣,其去世后,朝廷有抚恤的恩典,其子更是应当进京入内谢恩的。
后来,赵翼的老师汪由敦去世。
大公子承沆是郎中(员外级,就是分掌各司事务,其职位仅次于尚书、侍郎、丞相的高级官员。),原本是荫官。他扶柩归乡,奉朝廷恩典,按照礼仪进行葬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