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前,三十来岁的魏建立从河南周口老家来到杭州,承包了一个小区里的快递点,收件派件成为了他每天的生活。
手机屏幕变成了中国最大的年货市场,使得老魏这样的快递员每年年关回家的时间越来越晚。
老魏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和一个儿子在河南老家上大学,三个小孩上学是一笔不小的开销,这也是两口子在杭州打拼的最大动力。老魏总是跟我说起他的女儿参加美国数学建模大赛,得了一等奖和一万块钱奖金的事,脸上满是自豪。
那天下大暴雨,早班车的货车坏在了高速公路上,一件四只鸭子的生鲜件被延迟派送了半天,客户打进电话来投诉。
老魏劝他的河南同乡小伙去打个电话给人家道歉让她把投诉取消。
「我不道歉,她连我爹妈都骂了」同乡小伙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你何必呢,500块罚款啊,何必较这个真」老魏再次劝他。
投诉是每个快递员的噩梦,因为要罚款。同乡小伙低头一言不发,默默地吃盒饭。
小年那天,快递点的陈老板请大家吃年夜饭,包括魏建立在内的三十名快递员都是这个站点的员工。而因为欠款没有收到,年前的工资是陈老板借钱发给大家的。
「你们出来打一份工也不容易,等着这个钱回家给父母的、养小孩的,我拿不出来,你们肯定心里不好受,我想办法也得把这个工资发掉。」
陈老板来自浙江桐庐,他说那是四通一达,快递之乡。陈老板颇有社会大哥的气质,但这一刻他哭了。让他掉下眼泪的,不止昨夜的酒。
回家之前,老魏的儿子如愿以偿的换了新手机,左挑右选后,选择了一个小鲜肉明星代言的大屏拍照旗舰手机,3499元,老魏笑着说敲下键盘的时候这几个数字好重啊。
这是快递员魏建立给家人买的第一件年货,老魏和妻子都知道,手机其实是可以玩游戏的,但是快过年了,夫妻俩也只能通过这种方式,给常年不在身边的孩子一点补偿。
与老魏相处拍摄的这一个月里,我们从没问过他干快递能挣多少钱。我看到的事情是要供养三个小孩上大学,今年还在河南老家的县城里买了新房,这个春节也是一家人第一年入住。
二女儿的男朋友也第一次来家里吃饭,老魏的妻子对小伙子查起了户口,家里几口人啊、将来打算做什么啊……
像年货节这样的电商活动,当12点钟声敲响大部分人的工作就可以说是圆满完成了。但是对于这个链条的最后一环快递来说,他们的工作和压力才刚刚开始。
快递员几乎是一个全年无休的职业,全年包邮的背后是全年无休,能与家人团聚,是200万如魏建立一样的快递员最大的心愿。
互联网上的促销,全世界最大的人口迁徙,中国特色的年货流转,所有的人都身处其中,魏建立们也不例外。而他们派送的年货,也在这一天成为了千家万户桌上的美食,送给亲人的礼物。这就是中国的互联网经济,每一个包裹背后,都有一个独特的含义。
里面有你时常接触过收快递时的照面,也有你不了解的包裹奇幻漂流。他们在你看不见的地方,搬运着你看得见的包裹。
好题材就在身边五公里范围内,老魏就在我们西溪园区五公里内的西溪湿地。希望下一次你见到了身边的老魏、中魏、小魏,可以多一些相互理解。社会分工不同,大家都是劳动者,默默付出都是为了追求幸福。
康德说:“一个人没有信心,第二天都不想起床。”
老魏他们每天6点起床,因为6点半快递早班车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