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名校大学生，都不会读书了？

三联生活周刊 · 公众号 · 杂志 · 2024-10-15 1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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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贝小戎

上海人把上学称为读书，跟人聊天的时候经常问人家，“你在哪里读书？”——你是哪个学校的。“你家孩子读书怎么样？”——学习成绩好不好？对自己家孩子说，“你要好好读书啊。”

把上学等同于读书，好像是认为所有孩子学的都是文科，读书是学习的基础或最核心的部分，不读书等于没学习，爱读书的孩子成绩应该不会差。对成年人来说，读书是一种可有可无的爱好，对学生来说，读书是任务。

《我的塞林格之年》剧照

10月1日，美国《大西洋月刊》的一篇文章说，美国精英大学的学生都不会读书了，主要是因为高中的时候他们的阅读量就不大。一周后，英国《泰晤士报》又报道说，牛津大学一位教授感叹，现在的大学生已经读不了厚书了，以前老师可以让学生一周读三本书，现在变成了努力三周读一本书。

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有一门课叫“文学人文学科”，类似于《伟大的书》里写的那种课程，学生在两个学期内，要在课上阅读、讨论《吉尔伽美什史诗》《创世纪》《荷马史诗》《会饮篇》《忏悔录》《神曲》《李尔王》《蒙田随笔》《傲慢与偏见》等东西方文明的经典著作，相当于每一两个星期就要读完一部巨著。

现在上这门课的学生说，他们完不成这样的阅读任务，老师只好选一些章节让他们去读。一位老师说，现在的大学生甚至无法专注地读完一首十四行诗。

《青春派》剧照

这是因为大学生在中学时就受到短视频的干扰，而且中学阶段，阅读理解只考论证和概括能力，阅读整本书的能力很难考核，老师也就没有传授它的动力，整本书阅读怎么考？总不能让学生坐下来开始读托尔斯泰？

现在很多孩子不爱读书，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语文课上对阅读能力的考察方式：要求分析段落和全文的含义，特别细致地阅读，让孩子对阅读失去了兴趣。在课堂上，老师没有机会引导孩子去读那些会让他们感到兴奋、受到挑战的书。

有人发愁说，自己读书速度太慢，一本书要两个星期甚至一个月才能看完，还有人对自己的阅读速度充满自豪，说几个小时就能读完一本书。那普通的、正常的阅读速度到底是怎样的呢？《朗文高级英语阅读》一书中说：“一般人读报纸、杂志和流行小说的速度是每分钟250个词。内容越复杂、越抽象和越有争议，应该读得越慢，即每分钟少于200个词。同一个人也应该能以每分钟500多个词的速度很快地浏览并且领会读物的主旨。”

《在森崎书店的日子》剧照

桑塔格年轻的时候，能一天读六个小时，读完一部六百页的小说。普通大学生每分钟应该能读200到250个词。我们读中文书呢？有的平台会显示读完某篇文章要用你几分钟时间，一般也就是两三分钟，就能读一千多字。比如我们的中读APP上，一篇2065字的文章，预计阅读4分钟，听的话要8分钟。一部小说十多万字，一分钟读500字，也就需要200分钟，三个多小时，每天读一个来小时，三天读完，如果一天能抽出三个多小时，一天就读完了。

泛读和速读无法像深度阅读那样激发我们的批判性思维和自我反思。美国小说家菲利普·罗斯说：“读小说需要相当的注意力集中、专注、投入地阅读。如果你读一部小说用了两个多星期，那就根本不是读小说。”

《小敏家》剧照

有些人可能很自然地以为，既然罗斯说读小说要专注，他的意思就是要慢读，越慢越好，两个多星期还是有些仓促。但也许恰恰相反，他认为如果你读书很专注，用不了两个多星期就应该读完一部小说了。像哥伦比亚大学的学生那样，《荷马史诗》《神曲》那样的古老的经典也只要一两周就能读完。

《金融时报》一位专栏作家说，读书的话，只要拿起书，至少要一口气读个50页，读读停停的话，就无法感知到一本书叙述上的完整性。

英国学者伊戈尔斯通在《文学为什么重要》中说，读文学作品要学会文本细读（close reading），“律师、科学家和历史学家都致力于消解朦胧，规避疑义。文本细读对朦胧、意义的迁移、双重含义、暗示和联想格外敏感，对历史语境或作家的生平则兴趣甚微。文本细读就像是作家手艺的逆操作。你对于文学的创造性响应来自于你的思想、心灵、感觉，来自于你的过去和你对于未来的希望……所谓了解文学，与仅仅知晓有关如作家生卒年和第三章中发生的事情等事实，或者阅读维基百科上的摘要，还是有所不同。了解一部文学作品，是要把它视为一个过程来经历，而不是把它视为一个小测验或者考试的答案合集：文学是行走，不是地图。”

《无耻混蛋》剧照

英国诗人爱丽丝·奥斯瓦尔德说，荷马史诗要读得很仔细，荷马两次说到奥德修斯的语言的形式或者公式、套路，比如描写黎明时的套路：黎明总是第一个醒来，总是重新开始，奥德修斯从离开家到回来，却要经历7305个黎明，他老了20年，玫瑰色手指的黎明女神拿走了他的青春。“要通过它对黎明的各种表达，感觉到它对时间的不同态度，才能察觉到《奥德赛》的级别和开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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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桃桃 / 审核：然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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