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截图,以一个外人的眼光来看,残酷到甚至有些失真。
但一位前腾讯互娱员工表示,其中一张网络流传的截图看起来和腾讯内部使用的软件界面很相似,而且从内容来看“我不觉得奇怪,毫不怀疑这发生过”。
但比起这些,内心的煎熬更加磨人。
从以外包员工身份回到京东的第一天起,王鹏就被一种耻感笼罩。他避免谈及自己曾是京东的正式员工。有曾经协作过的同事认出他,又从工牌、工号看出端倪,表情里的惊讶和尴尬藏不住。
尤其是邀请他试试外包的前同事并未被裁员,现在依然和自己共事,这让他不知该如何自处。迟迟无法转正式员工,也让他备受打击。
为什么他可以,我不行?为什么我以前可以,现在不行?一连串疑问盘旋在脑海中,一直折磨着他。
此时的他已经积累了5年以上的经验,是职场“老手”,甚至对于再次回到京东所做的工作也颇为熟悉。但是,作为一名外包员工,王鹏只能打下手、做执行,失去了“正编”时的话语权。
不管一条业务上有多少外包员工出力,最终负责收口的一定是正式员工。当时王鹏发现,入职之后他所在的项目中负责收口的正式员工并不是很有经验,对于业务的了解度有限。于是他开始梳理项目、整理文档,凭借自己对岗位以及京东业务的了解,给那名正式员工补充知识、梳理逻辑。为了表现自己,王鹏开始主动推进业务,这超出了一个“小外包”的职能范围。
领导也认可他,屡次绕过HRBP,向更高层级的管理者为他进言,后者也曾让他去做汇报,但这一切最后都因“公司内部规定”而没能持续推进。
“这只是暂时的”的自我安慰和自我鼓励,在“转正”的希望一次次燃起又被浇灭间愈发苍白。对王鹏来说,这是继被裁员之后又一次感受到“被否定”。他每晚做今日复盘,并带着高速运转的大脑爬上床,失眠变成常态。
对于00后李淑婷来说,成为华为外包员工,是她职场“高开低走”中的关键节点。毕业于985高校,校招进入中国头部车企,就连一向催促她回老家的父母都消了声。
然而,2023年年初,李淑婷和上级申请加薪后被打了低绩效,愤而离职,踌躇满志地投入求职行列。头一个月,她每天投递约40份简历,经常在一天之内有两三场面试,被问到最多的问题就是“为什么这么快就从上一家公司离职”,工作经验的不足和不稳定性,成了她的软肋。
第二个月开始,李淑婷发现求职软件上已经刷不出什么新的岗位,投无可投。与此同时,得知女儿失业消息后,她的父母态度日渐强硬,不停联系她:“你找不到工作就赶紧回来,在那里干吗?”
第三个月,李淑婷和两家人员外派公司沟通,并最终接下了华为外包员工的工作。每月到手薪资只有约9000元,比之前少了2000元,而且还没有了员工宿舍、餐食等福利。在深圳这样一座高消费的城市,李淑婷每月已经存不下什么钱了。
不管是前同事,还是从前的同学,都会在不经意间带给李淑婷同辈压力,她索性不再主动关注他们的动态。有一次和一个老乡打电话聊天,得知对方进入京东做产品经理,很辛苦,李淑婷安慰他。
末了,老乡感叹:“为了钱忍着吧!”
她又陷入悲伤:自己又在为什么忍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