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谋、爱情、良心与杀戮的史诗大片

24楼影院 · 公众号 · · 2023-12-13 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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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生于1942年的 马丁·斯科塞斯 已经81岁，自2019年《爱尔兰人》上映之后，影迷普遍认为，这或许是老马丁的封山之作，已经到了垂暮之年的他，可能再也不会拍电影了。

这种怀疑不无道理，早年在《盗亦有道》中，老马丁关注美国50年代到80年代的黑帮文化生活，片中人物也正年富力强。

而在《爱尔兰人》中，垂垂老矣的罗伯特·德尼罗不得不借助数字技术辅助表演，以还原年轻时的样貌，而故事中的主要人物，也大多是老态龙钟，他们曾经杀人越货，却最终躲不过良心的折磨与生命的终结。

在《爱尔兰人》故事的结尾，联邦探员告诉主人公某个黑帮熟人的死讯。主人公大喊道：“谁干的？” 探员淡定地说： “癌症。 ”

这句简短的对白似乎正是马丁·斯科塞斯的心理写照， 一个时代落幕，那些曾经叱咤风云的人，也都往事如烟了。

但没想到的是，四年之后，老马丁居然携新作 《花月杀手》 重回影坛，令人意外的是，这部影片所展现出美学质感与思想深度，甚至较《爱尔兰人》更胜一筹。

影片《花月杀手》讲述的是印第安欧赛奇人的故事，在欧赛奇人的土地上，每年五月，郊狼在大月亮下嚎叫之时，土地上高大的植物开始生长，与此同时，那些弱小的花朵则失去了养分，它们的尸体埋在高大植物的身躯之下。

这就是所谓的“杀花月时间”，也是本片片名的来源。它构成一个隐喻，这些欧赛奇人就如同弱小的花朵，在自己的土地上，被更强大的白人群体谋杀。

影片源自大卫·格恩的同名小说，这部如同百科全书般的小说吸引了老马丁的注意，在老马丁的过往创作中，历史小说常常是一个优先的改编选项。

影片故事发生在20世纪20年代的俄克拉何马州，一个叫灰马社区的地方，主人公欧内斯特（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饰）是一战退伍老兵，但如他所说，他在战场上是搞后勤的，寸功未立，还染上了严重的胃病，做不了繁重的工作。他的舅舅黑尔（罗伯特·德尼罗饰）收留了他。黑尔是社区极有名望的白人，他为欧赛奇人做了很多好事，还能说他们的语言。

但在温良敦厚的贤者模样下面，黑尔却有另一张面孔。他收罗男子与欧赛奇女人结婚，再想方设法害死这些女人，从而夺得她们名下的“人头权”。对于欧赛奇男性，黑尔则偷偷摸摸杀掉他们，并事先为他们买下保险，进而理所当然地从男性死亡中获益。

“人头权”为什么重要？这是因为在欧赛奇人的土地上发现了源源不断的石油。据统计，影片描绘的这段时间里，欧赛奇人便通过石油获得了4亿美元以上的财富。影片中有不少段落表现欧赛奇人的富贵生活，女人穿金戴银，男人在牌桌上一掷千金，根本就不关心花了多少钞票。

欧内斯特正是舅舅黑尔的帮手之一，他按照舅舅的指示，接近欧赛奇女性莫莉（莉莉·格莱斯顿饰），等到莫莉死去，黑尔家族就能借助欧内斯特的身份，占有莫莉的人头权，拿到巨额遗产。

这是一部关于 阴谋、爱情、良心与杀戮 的史诗大片，影片中，老马丁展现了惊人且丰富的镜头语言，密不透风的台词与背景介绍，以还原这段复杂的历史。但很显然，他并不想把这部作品描绘成一个因为贪婪而谋杀的故事，他更想做的，还是挖掘悲剧产生的深层根源。

有很多影评人试图从“平庸之恶”的角度来论述这一事件。诚然，主人公欧内斯特是个平庸的老实人，他没本事、没技能、甚至也没什么头脑，这样一个普通人却犯下滔天恶行，这必然回应了阿伦特与鲍曼的判断。

但是，如果我们只看到这一层是没什么意义的，将欧内斯特等同于犹太人大屠杀中的刽子手，对我们理解影片的深层问题无太多帮助。

在我看来，老马丁似乎想说的，仍是一个关于“美国”的故事，关于美国的诞生、成长以及疯狂的故事。就如同在《纽约黑帮》中，老马丁告诉观众，纽约诞生于民族融合的巷战之中，这是北部美国的历史脉络。

而这部《花月杀手》则讲述了南部美国社会的历史，讲述了资本主义的另一种表达模式。在老马丁看来， 南部狂野的美国诞生于凶杀、抢夺以及冷血无情的财富积累。

影片中的 “石油” 简直是一个绝佳的隐喻，它象征着一种中南部的“美国梦”，它指引着土地上的人们，追逐成功与荣耀。而代价，是虚伪、冷酷与丧失良心。

马克斯·韦伯曾经谈过，资本主义的最大发明就是将崇高和逐利这两个看似不能共融的事物结合一体。《花月杀手》的故事，印证了韦伯的观点，影片既是美国的历史，同样也是资本主义的荒蛮生长史。

正如影片中罗伯特·德尼罗所扮演的黑尔。罗伯特·德尼罗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精准，展现出了无比复杂的，具有资本主义代表特征的人物。

黑尔打着为了欧赛奇人幸福的口号去戕害欧赛奇人，他看起来永远那么和蔼可亲、彬彬有礼。在引导侄子欧内斯特犯下滔天罪行时，他依旧是循循善诱，时刻用一种站在侄子的立场来说话。

黑尔身上的 虚伪与复杂 ，也是资本主义的虚伪与复杂。一方面，他无情地追逐财富；另一方面，他还要尽力维持自己崇高的姿态，为每一个卑劣的行为找一个高尚的理由。

欧内斯特作为影片名义上的男主角，串起了整部影片的叙事，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将这个男人的懦弱、犹豫、愚蠢、盲从等多个性格融为一体，观众甚至看到影片的最后都不明白，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影片中最大的高潮莫过于法庭环节，欧内斯特必须在妻子面前，坦白自己的心迹，这时候观众最关心的问题来了，他到底爱不爱他的妻子？如果爱妻子，他为何做出这等恶事？将妻子一家屠戮殆尽。

在这个段落中，莱昂纳多展现了惊人的演技，他咬着嘴唇，用一种似真非真的表情坦白对妻子犯下的恶行，但他又同时表明，他深爱着妻子，从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就爱上了她。究竟哪句是真？或许欧内斯特自己也分不清，又或许，这都是真的。

影片的剪辑也是一大亮点，对于一个过分宏大的作品来说，恰当而精准的剪辑意味着将复杂的事情浓缩，并用具有美感和效率的方式传达给观众。也正如此，我们在影片中看到了多种技法的运用，定格、跳接、一连串的平行蒙太奇，声音与画面的对位与错位，手法繁复，不一而足。

阴谋、爱情、良心与杀戮的史诗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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