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莉是股票大亨的前妻、上海知名心理学家、女企业家,离婚前家里还坐拥位于上海国宾馆旁的两栋别墅……但谁能料到,她竟遭受了长达10年的无性婚姻和13次被送精神病院“囚禁”治疗的经历!
2013年,李莉通过诉讼,向前夫伍建提出离婚,结束了生不如死的痛苦生涯。但在签订离婚协议前后,她才赫然得知:经司法鉴定,自己根本不是精神分裂症患者,13年间,她一直是在“被精神病”!这时,她又得知:“阳痿”丈夫和失踪的小保姆早已偷生了两个孩子……
这是一场怎样的恶意欺骗和阴谋布局?2015年5月,本刊记者独家采访了李莉,通过她的口述,还原了一场云谲波诡的人生悲喜剧——
序·咏:一朵复生的野花
“我突然加快步伐,从精神病院大门口直接狂奔而逃……女护士吓得大声呼救:‘跑了,快抓住她!’所有的医生、护士,甚至医院里施工的农民工,都倾巢涌来,加入抓逃跑疯子的行列!一阵喧闹之后,我又被抓了回去,穿上精神病服,被捆绑着喂药——在音乐的催眠下,吃药后的我迷迷瞪瞪、晃晃悠悠,像地上的一株野花,被很多人踩在脚下。”“2013年,我终于摆脱痛苦的婚姻,从精神病院被解脱出来。窗外墙角那朵不知名的野花,就如昔日的我:‘即使是被人践踏和漠视,但只要春天来了,我也不能放弃生命开花和怒放的权利!’这是我在今年母亲节,为自己即将到来的44岁生日写下的一句话。我曾是一个‘被精神病人’,现在,我要借着《知音》杂志,为自己曾被践踏和漠视的生命权利抗争、呼吁,我要让自己的生命重新怒放!”
往事,不堪回首——
一次“精神感冒”后,我的人生被逆转……
我叫李莉,生于1971年,陕西安康市人。15岁时,我就考上了安康师范学院,后又就读于陕西师大中文系。1995年8月,本科毕业后,作为人才引进来到上海,就职于徐汇区中国中学,任语文老师。1996年,经人介绍认识了前夫伍建,1997年与他领证结婚。1999年,我们的女儿妞妞出生了。
2000年8月的一天,我在课堂上试行语文教学改革,学习东北语文教学专家魏书生的教学方法,培养学生当老师。我这种新的教学方式引起了学校领导的不满。一次,我正在上课时,分管教学的副校长宣布要停我的课,年轻气盛的我和领导争吵了起来,最后,学校领导打电话给我丈夫伍建,派几个同事把情绪激动的我送回家。回到家,丈夫指责我不懂事,我更委屈了,干脆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痛哭到第二天早上。丈夫不但没安慰我,还惊讶道:“咋这么‘作’啊?!一根筋!”我气得一下冲到了阳台,往楼下扔东西……丈夫惊慌了,打电话给我学校的领导,校长到我家后,说带我出去散散心。没一会儿,车停了下来,我才发现这里是上海静安区精神病医院,还没等我反抗和叫喊,早已等在那里的医生和几个身强力壮的男护工一拥而上,把我像绑架一样推进了医院。就这样,我被当成一个精神病人,强制送到这里来治疗。我的噩梦开始了……
我的前夫伍建出生于1957年,是上海一家五金厂的下岗工人,他初中文化,但却很好学,他是上海第一批老股民,对股票和经济有独到的研究和见解,因为有炒股票的特长,经济条件相当不错。他很精明、城府深,但很会关心人,刚开始,我们的夫妻关系还很融洽。我年轻奋发,特别想在教学上有一番作为,遇事易感情用事,不善处理人际关系。那天,我因为受了刺激,才出现了应激障碍,导致我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没想到,医院就凭这里主治医生简单的观察和问诊后,一纸写在病历上的诊断结论就决定了我的命运:“(李莉)患精神分裂症(偏执性),建议给予治疗,设立监护。”我从此就被定性为一个精神病患者!丈夫在给我办理了住院手续后很快就不见了,我被两个男护工强行带到病房后,双手双脚立即被白布条绑在床上。此后一周,我像活在恐怖的梦魇里,除了吃饭和上厕所,我都被绑着,全身不能动弹,我害怕被打麻醉针和上电刑(电击治疗),开始变得老实听话了,也被解除了强制捆绑。
治疗了三个月后,我父母闻讯赶到上海,把我从精神病院接了出来。三个月的“囚禁”,让我竟如同被“洗脑”一般,我反省了自己的脾气性格,去找学校领导求情,又回到学校教学上班。我一心扑在工作上,却没有发现我的家庭也在悄悄发生变化——
2002年的一天,我女儿刚学会说话,忽然对我说:“爸爸和阿姨睡觉觉。”女儿口中的阿姨是我家请的小保姆。我很纳闷,问女儿:“爸爸和阿姨在哪里睡觉?”女儿指着床上说:“在那里。”我以为是孩子小不会表达瞎说,根本没在意。小保姆叫张小英,1999年女儿出生时,我从老家聘请她来帮忙带孩子、做家务。张小英,1985年出生,老家在陕西安康关庙镇,父亲是瘸子,母亲是个不会说话的智障人,家里非常贫困,她到我家时,仅14岁,由于营养不良,瘦弱矮小。我教她做家务,还教她读书认字,她甚至还和我女儿一样喊我“妈妈”,和伍建年龄也相差将近三十岁,所以我压根没把她和我老公想到过一块儿。可我万万没料到,这个没上过学的农村姑娘,日后竟成了我婚姻的“秘密杀手”!
出院后,我和丈夫相处小心翼翼,生怕丈夫一不高兴就把我再次送进医院,可事与愿违。2003年的一天,小保姆在给女儿喂饭时,女儿吵着要我喂,我让孩子自己吃,结果孩子哭闹。伍建勃然大怒,骂我是神经病,一听到这句话,我又一次“情绪感冒”,和他发生了激烈的争吵,两人都直冒火气推搡了起来,我冲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见状,丈夫吓得跪倒在地,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把菜刀放下。他眼珠一转,哄道:“老婆,消消气,我带你出去走走!”我解气后,和他一起下楼散步。岂料,他偷偷给精神病院打了电话,把我骗上出租车,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出租车又开到医院门口,医生和护工再一次等在那里。我像一个待宰的羔羊,只好老老实实地在那里治病。这一次,我学乖了,按时吃药、听医生护士话、不乱跑、不抵抗……
“阳痿丈夫”送我两重天:
知名心理专家和“精神病人”
又“治疗”了三个月后,我终于被“释放”回到家。学校也不敢让我回去继续教学了,给我办理了病休手续,每月发放基本生活费。我知道伍建炒股赚了不少钱,劝说他投资房地产,他也看到了投资房地产的赚钱商机。他在上海一个别墅小区购买了第一套独栋别墅,这套别墅位于上海西郊宾馆隔壁,位置非常好。不久,精明的他又购买了同小区的另一幢别墅。2003年,我们一家三口还有小保姆,搬进别墅。此后,伍建反复跟我灌输,他是下岗工人,股票都买了房子,还贷款了,家里没有钱。我信以为真,开始出去打工赚钱养家。那段时间,我积极利用自己的特长,四处兼职赚钱补贴家用。
一天晚上,当我拖着疲惫步伐回到家时,伍建突然愁眉苦脸地对我说,他查出得了糖尿病,而且,由于那次我拿菜刀向他发脾气时,他受到了惊吓导致他阳痿了,夫妻生活不能过了!丈夫的话,如同五雷轰顶!我才30出头,就要面临无性婚姻。
但那刻我心里更多的是内疚,忙安慰他:“老公,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一起把女儿好好抚养大……”也就是从那时起,伍建开始与我分房睡。我有苦难言,每天在外辛苦打工奔波来消磨内心的苦痛。
没多久后,一天下午,丈夫突然给我打电话,说小保姆不辞而别,留了一张条子,说家人帮她介绍了男朋友,她要和男友去广州打工,不在我家当保姆了,我们就这样跟她失去了联系。而自从丈夫“不举”后,我把所有精力都寄托在事业上,寻找人生的另一种精彩和骄傲。2005年,我报考了上海华东师大心理咨询师,2006年通过考核,获得国家二级心理咨询师证书,正式成为心理事业工作者。此外,我还注册了上海茉莉花健康管理咨询工作室,成为一名专职的心理咨询师。由于咨询者心理治疗效果显著、口碑好,我渐渐小有名气。
我因此被推荐上“辽宁卫视”《复合天使》栏目做嘉宾,录制了10期节目,帮助10个破碎家庭复合成功。在帮他人修复感情的过程中,也触痛了我的伤,无数个深夜,我都浸泡在无眠的孤泪中。因为无论我多么成功,都始终无法得到丈夫丁点儿爱怜和温存。他冷漠得可怕,也开启了我的两面人生——
我一面顶着上海滩“知名心理专家”的光环,一面遭受着丈夫的冷暴力,他不但不与我同一个房间睡,甚至不与我同桌吃饭。我吃过的菜,他不会动,故意对我说:“你是精神病人,唾液有毒,你要有自知之明……”他还总找茬跟我吵架激怒我,动辄用报警或哄骗的方式,将我往精神病医院送。每次出院回到家里,如果我胆敢发火、情绪激动,他就会马上打110报警!就这样,前前后后,伍建将我通过骗上出租车、报警,或者直接给精神病医院打电话等方式,共送我进过12次精神病院。
然而,正是这些住进精神病院的机会,让我能近距离接触和研究真正的精神病患者,对精神病领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和反思。我原以为,判断一个人是否患有精神病是一个复杂过程,就算是认定一个患者是精神分裂,除问诊,也要经过一系列的诸如测谎仪、脑部CT等严格的仪器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