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韭菜饼好，壮阳！”

我在萝卜丝饼、韭菜饼、卷心菜饼、土豆丝饼、鸡蛋饼面前发呆，看哪个都秀色可餐。卖饼的师傅看我呆了一会儿，就说：吃韭菜饼，好！

我说：噢。

他接着说：壮阳！

我楞了一下，花时间把这句话嚼明白了，才这个反应：啊？！

我不知道韭菜壮阳有啥科学根据，不过民间好像都信这个。《笑林广记》里有个荤段子：一个男人相信吃韭菜能壮阳，遂大吃，对老婆说： 我吃了这个，如铁棒一般！

老婆于是也一起吃，男人问为何，女人说：我吃了这个，如铁箍一般！

苏州人民精细，以前物质不丰富时，依然不忘讲究，每年要吃头刀韭菜：说是头刀韭菜，经了一冬，藏阳蓄气，特别鲜脆有味，拿来炒鸡蛋最好。杜甫说“夜雨剪春韭，新炊间黄粱”，非常美。新剪韭菜绿，炊上米饭黄，刚做的喷香，春天晚上下雨时吃，妙得很。

我却觉得韭菜老了也好：有嚼劲，味浓鲜。大片韭菜叶，甚为过瘾。

韭菜饼好吃，是因为韭菜特别鲜浓多汁。我这里的韭菜饼师傅是北方人，饼烙得给劲，焦香软糯；开个口，韭菜汁跟汤包一样就出来了，绿油油的，醇浓烫鲜。饱汁的韭菜嚼着有肉头，又不腻，就着面饼咬，且弹且香。我妈吃韭菜饼，能嚼出”咕吱咕吱“的声音。

我听过一种说法：韭菜要吃新鲜的，一半是新鲜了好吃，一半是因为，韭菜是五辛之列，和葱蒜一样，吃了口气不好。吃斋的老人家说，吃了韭菜念佛，佛祖要生气。如果是新韭菜，就很干净，好比妖怪要吃童男童女，不爱吃成年人似的。

我却觉得好。其他蔬菜，多少清淡些；葱蒜又略冲，只好调味，不能当主食。韭菜得两者之长，仿佛一个吐属风雅，但又随时能给你讲荤段子的人，可爱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