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年的告别演唱会上,张国荣说:“你们会不会很快就不记得我了?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我只希望的就是,如果有朋友问起你们八十年代的香港歌星里面都有谁,你们随便提起我,我就很满足了。”
△ 1989年张国荣告别乐坛演唱会
这怎么能算贪心?只愿他知道,在他离开18年后,他在舞台上的迷人嗓音、在银幕上的千般面孔和一段段有幸得他演绎的精彩瞬间,我们仍然记得。
▎“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能算‘一辈子’”
许多粉丝是从《霸王别姬》开始认识张国荣、爱上张国荣的。
这个经典的梨园故事,讲述着一个花旦对京戏的执着、对师兄的情深。故事里“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的决绝,“不疯魔、不成活”的蝶衣和最终惨烈收场的结局,或多或少,似乎都与张国荣的生命轨迹有些许暗合。
△《霸王别姬》剧照
所以,蝶衣和他究竟相似还是不同?
这难以言说。
故事里的蝶衣敏感细腻,入戏极深,对认定的事倾注所有,对认定的人义无反顾——这似乎也映照在扮演蝶衣的张国荣身上。听完这个故事会说出“我就是程蝶衣”的他,开机前数月就赴京提前学习京剧的他,同蝶衣一样是在全身心地投入。
但比起蝶衣“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能算‘一辈子’”的偏执与冷僻,剧组里那个开朗、亲切,出言维护受家暴同事的他,又是如此平易近人。
△著名京剧演员张曼玲指导张国荣学习京剧
但无论如何,戏里戏外的二人终归有几些“殊途同归”。如在奏乐至高潮时戛然而止,如烟火的凋零比盛放更令人猝不及防,他们都只留下了状似星辰的幻影和回味悠长的余烬。
▎“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黎耀辉,不如我们从头来过。”
△《春光乍泄》剧照
黎耀辉说,何宝荣这句话对他很有杀伤力;而如今,这句话也已成为对我们的会心一击。即便《春光乍泄》讲述的是不被大众接受的“禁忌之恋”,那暖黄和黑白画面交错的暧昧色调,那主线之下涌动不安的“若有所失”,无一不令观众情动。
而其中的神来之笔,当属何宝荣无疑。
这是一个与张国荣本人截然相反的角色。何宝荣恣意、放纵、任性妄为,或许很难有浪子能像他一样令人只爱不恨。你只管原谅他的放肆,心疼他的悔意,甚至想要呵护他出尔反尔的“孩子气”。
△《春光乍泄》剧照
而正是张国荣浑然天成的灵性和孜孜不倦的勤勉,才成就了何宝荣举手投足间“永远有恃无恐”的恣意——这样任性地做自己、固执地重复着分离,或许是每一个人都在渴望的“只要回头就总有人在等”的底气吧?
据说有粉丝曾在机场向梁朝伟喊:“黎耀辉,你还记得何宝荣吗?”已经远去的梁朝伟突然回头,向喊话的方向点了点头。
不止黎耀辉记得,我们也一样记得。记得伊瓜苏大瀑布下本该站着两个人,也记得时间的洪流里,一直站着那个他。
▎“对月形单空相互,只羡鸳鸯不羡仙”
若说何宝荣是个任性的“坏孩子”,那宁采臣就是个纯真无邪的“好孩子”。王祖贤所饰的小倩惊鸿一瞥,张国荣所饰的书生纯情如玉,让87年版的《倩女幽魂》深入人心。
△《倩女幽魂》剧照
在这部作品中,张国荣敛起风流倜傥的光芒,化身为懵懂的少年书生,使一个很容易就会演成“装纯”或“禁欲”的角色,如无瑕的白壁散发出未经雕琢的纯洁气质。哪怕温香软玉在怀,他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只是一个不谙人事、令人哭笑不得的干净少年。
△《倩女幽魂》剧照
每每重温张国荣的影视作品,宁采臣的角色总是最容易让人联想到他本人——温柔、正直、热心、赤诚、翩翩如玉。
或许除此之外,还有那个关于“哥哥”的传闻——经王祖贤在剧组用“哥哥”称呼张国荣之后,他成了让无数人念念不忘的“哥哥”。
▎“世界上有一种鸟是没有脚的”
“1960年4月16日下午三时之前的一分钟,你跟我在一起。因为你我会记住那一分钟。”
△《阿飞正传》剧照
一分钟有多漫长,又或者有多短暂?在《阿飞正传》里,一分钟的时间仿佛变成了油彩,是怦然心动时浓墨重彩的一个明黄圆点,是苦苦等待时被雨晕开的一笔片黑,也是从片头连绵至片尾、在旭仔死前车窗外葱茏的芭蕉绿。
与同为浪子的何宝荣不同,旭仔的底色是茫然。成长于交际花养母家庭中的他,把见到生母当作执念,逢场作戏、四处留情,风流背后不是笃定有人在等的底气,只有无边无际的迷茫。
一如他的养母所言,寻找生母只是旭仔做人的借口,不然他还能为什么而活?人人都追逐生命的意义,而旭仔,不过是在没有灵魂地做着“追逐”这个动作本身。
△《阿飞正传》片段
生命或许不存在真正的意义,它会被涂抹得花红柳绿,但油墨掩盖的仍是一张苍白的画纸。巨大的空虚和迷茫恰似一张网,等待没有脚的鸟儿扑来。每每回想他生命结束的时刻,都愿那只已经落地的无脚的鸟儿,已轻盈地飞入了天堂。
▎“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
张国荣曾在2002年香港中文大学的讲座中谈到,在演过的所有角色中,他最喜欢的是李碧华《胭脂扣》中的十二少:“一袭长衫,如此风度翩翩——直教人觉得,这角色根本是为我度身定造的。”
这是一个始于20世纪30年代的故事。在那幻梦般的年代,纸醉金迷的城市、灯红酒绿的街巷、风情万种的青楼女子、深情款款的阔家少爷,一切都像罩在琉璃灯中,幽幽投射出一丛丛虚浮的光影。
十二少的一生,从爱上青楼女如花开始,到相约殉情后苟活下去,再到最后的意外重见而终,由始至终都交织着幻梦的迷离和现实的残酷。曾经用来盛赞心上人的一句“如梦如幻月,若即若离花”,也形容了他的一生。
△《胭脂扣》剧照
尽管和十二少截然不同,但张国荣如今在我们的脑海里,仿佛也被蒙上了一层幻梦的滤镜。18年前的那天,流光溢彩骤然碎裂,成了如今让人刺痛的碎片。
如花说,十二少,老地方等你。但我们想等的人,已经成为永远的幻影。
△《胭脂扣》剧照
仍然回到1989年的演唱会上,彼时张国荣唱到哽咽的《风继续吹》让无数人流泪。同样难忘的,还有一曲《明星》。
△1989年张国荣告别乐坛演唱会
想大声地回应你,18年来,星河仍灿烂,心中的你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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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王别姬》以梨园师兄弟程蝶衣和段小楼的人生经历和情感纠葛为线索,讲述了一段哀艳悲烈的往事。文学虚构与国粹经典、个体命运与时代变迁巧妙融合,曲折动人,华美诗意,读来极具张力,发人深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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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收入李碧华的成名作与代表作《胭脂扣》,及《潘金莲之前世今生》《满洲国妖艳——川岛芳子》三个中篇。以三个女人的悲剧命运串联起三个痴情故事,在对史实及经典文本演义和解构中描绘出一段段痴男怨女的旷世奇恋,情节曲折奇诡、幽怨缠绵,文字哀婉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