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是真正伟大的诗人。
在鲍勃·迪伦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之后,我的父亲,我的老师,都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而鲍勃·迪伦说:“如果我必须当一分钟其他人,那个人很可能就是科恩”。
他说的是莱昂纳多·科恩。加拿大历史上最伟大的诗人和小说家,在最红的时候,科恩遁入深山做了和尚。74岁那年,他被情人卷走了一生积蓄,于是重返舞台,巡回演唱,直到死亡把他带走。
站在舞台上,科恩穿着西装,身材保持得极好,他仿佛就是穿着西装出生的。
亲爱的,他开始朗诵自己写的诗:《一千个吻那么深》。他双膝跪地,深情地唱:我是你的男人。当他的声音响起来,全场死一般寂静,你甚至能听到汗毛竖起来的声音。
一个禅师对科恩说:“你应当唱得更悲伤”。
他的嗓音压得很低,太低了,听起来有一点点撕裂。这有什么关系呢?“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这是让科恩独一无二的原因:在所有美丽的星辰之中,我最喜欢他的声音。
直到科恩死掉,我都没有见过他。
距离他最近的一次,是科恩宣布在柬埔寨开演唱会。
我们决定去看,我们是指三个人:我,一个做出版的男生,还有个狗头狗脑的朋友。
预定了票,办好签证,各自请假,像鼓足气的皮球,这场演唱会却取消了。
做出版的男生安慰我,说你来上海吧,我教你打麻将,打血战到底。
后来我真的来了上海:工作、买房子、辞职……8年时间,从一个电视台女主播变成了创业狗。至于那个说好的血战到底,一次也没约过。
人有时候是看不清楚自己的,只有撞上一些东西,反弹回来,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
科恩就是我撞上的一堵墙。因为他,我始终喜欢能把阿玛尼穿得很好看的男人。
科恩说:有两三个美丽的女人爱我,却永远得不到我。这让我发现再美的女人也有得不到的东西。
有些好声音,让人一听就有生理反应,心底裂开一条缝,汗毛都竖起来了。这种时刻往往只有几分钟或者十几秒,却总会留下点什么,触动你去回应它,想要活成一个更有意思的人。
那些你喜欢的声音里,必然藏着你爱过的记忆,和你一生的见识。
就是这样,我一步一步成为声音控,一点一点了解声音的密码。
有些东西用耳朵听比用眼睛看好,因为声音很诚实,它不戴面具。
一个伤心的人能假装开心,但声音装不了,仔细一听就知道了。
在电视台工作的时候,有一年贺岁,我和一群人玩cosplay,扮演各种美人。
大家化妆造型换衣服,弄得就像鬼魂附体,折腾了大半天,导致蒙娜丽莎、奥黛丽赫本、慈禧太后和川岛芳子集体现身,我们围坐在一张小小的圆桌上。
注意看,蒙娜丽莎每分钟眨眼28次,川岛芳子每分钟眨眼40次,显然是她更紧张。
而那个站在窗边的人是山口百惠,她穿着一件真丝衬衫,胸前有飘带,这衬衫有个名字,叫幸子服。幸子小姐就端着一杯红茶,她吸吸鼻子,忽然说md!老娘这衣服上一股麻辣烫味儿。
这句话说出来,全场瞬间一片寂静,接下来就变得很混乱,慈禧太后笑得直挠墙,长指甲都弄掉了。后来幸子小姐怎样了我已经不记得,我们很久没见过了。
这是有关声音的重大秘密:
我们每次开口说话,都是在告诉别人我们是怎样的人。
你说什么样的话,就是什么样的人。
所以,把声音练好是最划算的事情。
这一生我们要遇见多少事情?
那些生命中的关键时刻:面试、道歉、谈判、跟心爱的人表白,站在舞台中央,甚至是诉苦…
面临考验的时候,该死,我和你一样,总有一千次想要逃跑。
有一件事是无论如何也逃不掉的,那就是开口说话。
有没有某一次:因为说话太紧张,因为嗓子嘶哑,因为气场不强大,因为不温柔,因为声音和自己不搭……总之,就搞砸了。
没事,你很坚强,鼓励自己说下次会好的。
可是并没有,没有下次了。
一想起那些后悔的事,我就像怀抱着一具血肉模糊的人生。
做女主播的时候,我是一个常常需要在公众场合说话的人,一天的工作是从化妆间开始的。通常会有一个化妆师,一个发型师,把我打扮成观众要看的样子。
我做了十多年谈话节目、纪录片节目,见到很多有意思的人,赚到足够养活自己的钱,拿了很多奖,还被称为“纪录片第一女声”。
唯有一点不同:和大多数人一样,我并不是学播音主持的。
在怎么把声音练好这件事上,我犯了好多错,走了好多弯路,瞎子摸象一样,试了好多笨办法。
有一些教训是难以忘怀的,当我失败的时候,总有一些关心我的人,赶来听听我的失败故事,然后心满意足地离开。
那就索性从十几岁说起吧。
那时候我不爱琼瑶爱金庸,上课偷看《射雕英雄传》,老师走到我身边敲桌子,敲得笃笃响,我还叫他不要烦,因为正看到梅超风要杀郭靖。
二十几岁,我真的见到了金庸。
▲李蕾对话金庸
在陕西华山,北峰之巅,海拔1614.7米,我主持了大型直播节目《金庸华山论剑》。
那一年金庸先生八十岁,他第一次上华山,不喜欢别人叫他金先生,要叫查先生。不喜欢80岁,我们都说他79。问他最喜欢哪个版本的黄蓉?在翁美玲、朱茵和周迅里,他选了周公子。
五个小时的直播,现场有个小男孩,只有五岁,他是全国遴选出来年纪最小的小金迷。我问他:你要跟金庸说什么呀?他说我要问问金庸,他一个人能打几个人。
跟这孩子说话的时候,我弯下腰,看着他的眼睛,用了小孩子的声音。
这很棒吧,可是糟糕的事情总是大器晚成,这才显得格外糟糕。
和小男孩说完话,我的声音就失控了,它回不来了。
足足有二十分钟,我说起话来完全像个小男孩,这一点儿也不可爱。节目总监猛拍监视器,如果不是直播,她已经扑上来掐死我了。
华山的气候变幻莫测,过了一会儿,大团大团云海呼啦啦升起来。我看得呆了一下,跟金庸说:从前写书,你自己有三次大哭。
第1次,是张无忌与小昭离别的时候;
第2次:是萧峰一掌打死阿朱的时候;
第3次,是杨过与小龙女相约十六年后再见,杨过直等到太阳落山,小龙女没来,金庸哭了。
我问他:现在再看这些,你还难过吗?
他点点头,声音絮絮叨叨地:难过的。你这么说的时候,我已经难过了。
说到这个点上,我的声音biu地一下正常了。心里一松,我也跟着难过起来。
你们有没有过这样的体验?越是重大关头,声音就越会作妖。
后来我做了几年播音主持专业艺考的评委,看着一些孩子越努力越出错,我都会立即飞升到海拔1614.7米。
这是我的劫,躲不过,要渡。
我的一个女朋友说:我很喜欢自己的声音,可是我不知道怎么使用它。
声音真的很奇妙,我们从生下来就拥有它,可它既不能全球购,也不能像单眼皮,割一刀就变双眼皮。
难以被控制的东西都格外贵重,这是真理,比起高跟鞋和肚腩,声音更加难以控制。
我常常想不通:为什么人们总是认为唱歌需要拜师,说相声和演讲都该练嘴皮子,只有说话是不必学习的呢?这是一个天大的误会。
实际上,从出生之日起,我们就和自己的声音形影不离,却分头胡乱长大,并不了解它。
比如说,有人说话特别伤嗓子,半小时嗓子就哑了,这是声音的问题么?并不,正确答案是你不会呼吸。
再比如,有人认为自己说话别人听不清楚,大舌头、语速过快,不连贯,这是脾气太急吗?并不,正确答案是你口唇部控制力太弱。
还有些人不喜欢自己的声音,觉得声音不温柔,气场不足hold不住,显得冷漠、生硬容易被拒绝,这是天生音色不好吗?并不,正确答案是你不会使用气息。
我来翻译一下:这3个数字加起来等于100分。
也就是说,当一个人想要100%表达时,是什么占到了55%?
这个最大的部分是非语言部分,包括颜值、穿着、仪态、肢体语言、表情等等;其次的38% 是指声音的技术,包括语调、说话的清晰度、温度和音色等等;而你想要表达的内容,也就是“语言”本身,只占到了7%!
我有个好朋友叫三川玲,是个百万级童书妈妈。
两年前,她带着一本儿童心理学图书,在六个城市巡回讲座,为期三个月。巡回一圈之后,图书被越来越多朋友认可,她却觉得很戳心。
为什么呢?
三川玲说:至少有不止10位观众,在微信后台给我留言,说三川老师,以前看你的文章,觉得你是我心中的女神,听了你的讲座之后,我发现你是一个跟我们很接近的普通人。
三川并不介意当一个普通人,但她的真实想法是:为什么同样装在我大脑里面的东西,写出来,我是个“女神”;亲自上台去讲一讲,我反而成了“普通人”呢?
造成如此“巨大”损失的原因是什么?这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为了挑战一下自己,三川做了三件事:先找了一位演讲专家,又咨询了化妆顾问,最后从北京飞来上海,和我见了一面。
她想知道的是:我并不拥有一副好嗓子,普通话也不标准,比起播音员们,我更加需要真实自然的表达,需要我的声音帮助人们更加理解我的内心,这是可以练习的吗?
是的!让我先来回答她:好声音像马甲线,可以练出来。
无论天生的音色怎样,每个人都有75%的机会来改变自己的声音。如果你有美的思想和灵魂,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美的声音呢?
我是在三十岁之后,才找到了自己的声音密码。
还记得我提到过一个狗头狗脑的朋友吗,有一年他给我打电话,说你还记得我们要一起看科恩演唱会吗?
我在一个作家朋友的家里见到了科恩,他比我想象中更矮小吧,很羞涩,非常迷人。
我好久没说话,觉得生命脆弱,常常甩出一串响亮的耳光,让做梦的人醒过来。但有些梦想就是用来实现的。
和多年前相比,我不再是那种简单的、没有太多想法的美丽姑娘。
在这个城市里,我自己赚钱买房子买钉子,给自己生个孩子,最大程度掌控自己的人生。
现在我更清楚该用什么声音给孩子讲故事更动听,用什么声音对爱人私语更深情,用什么声音对朋友讲话更和气,用什么声音和长辈说话更尊敬……
对于不畏惧改变的人们来说,时间是正直无私的。
那些进步快的人更容易拥有好运,因为只有做到让自己更优秀,才有机会被命运重视。
我希望把自己提升声音的方法和理解毫无保留地分享给大家,所以,我要在这里为自己做一个推荐:
我和十点共同制作了《练就好声音,让你的话好听、耐听、爱听》。包括“怎样一开口就hold住情场、职场和人场”;“改变重音和节奏,让人难以对你说no”;“处理好家庭关系,有一种魅力叫会说话”等12堂视频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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