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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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搭上回酒店的公交车，也不知道是公交太摇了，还是放在胸口的心一直在晃。
一直有点没有回过神。
怎么说呢。
原来有的人说再见的意思是真的不要再见。
小说里面那些蜿蜒曲折的破镜重圆故事，他信是有的，但他不信会发生在塔民和他身上。
今天吃饭听塔民说那人真的喜欢他，他也真的喜欢那个人。
这其实也应该算一件很好的事吧。
学长并不是不知道塔民前些年来一路走来受过的罪，也真的希望有一个人能够照顾塔民。
可惜为何他心里头会为好事难过。
要是，他是说要是，当初他怎么都没让塔民走，现在给塔民这场好事的仍然是他。
是不是他也不用难过了。
《阿牛》里说“如今我求不到才知道，历史一刻早已将旧伴侣转送别人”是这个意思吧。
公交车走得很快，学长把头伸出去窗外，早已经看不见塔民的人了。
·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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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些年，学长总会想起大学刚认识塔民时，他也有一点和生人不太喜欢讲话的习惯。
但慢慢和学长熟了交往了，只要俩人在一起，塔民总有说也说不完的废话。
如果两人当天课都很满上午下午没时间见面，塔民最高纪录一天能给他发二十条短信。
常常发的还都是一些无厘头的话，有点令人头疼呢。
一会是说“学长学长，我在食堂见早点铺的鸡蛋饼想吃，可是上面的葱花太多了，吃了学长不会亲我啦。”
一会正在上课呢短信又来了，“你不知道今天现代汉语的王老师穿了西装居然配了球鞋。”
再过一会这节课还没完，塔民的短信又来了，“求救求救！今天讲的语法很难听不懂，拜托学长晚上到小树林替我补课。”
还有更甚他俩前一天晚上还见了面去了图书馆，第二天早上第四节课正上课旁边的同学笑他。
“欸，那个学弟又来找你了。”
学长转过头一看，塔民趴在教室的大窗户上笑呵呵地，露出两颗门牙，仿佛正等他下课。
一看见学长转头已经发现自己时，满脸的无奈。
塔民立刻马上从窗户一路小跑走了，走了没两分钟发一了条短信过去。
“我翘课了，我想见你，你一会中午下了课记得我在食堂老位置等你。”
大一大二的塔民真的就是一个身高和体重十九岁，脑子却停在七八岁原地踏步的小孩。
他幼稚又任性，粘人又搞怪，或许这些要放在别人身上学长喜欢不起来。
但不知道怎么的放在塔民身上，头疼归有点头疼，学长却怎么都讨厌不起来。
哦，现在说的妈妈粉心态，大概就是他本人。
·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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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一个人的长大从来不是缓缓徐之，而是一瞬间，一刹那。
学长觉得这句话可能还真是给塔民写的。
大三经历被迫出柜，一夜时间，塔民突然长大成了现在的样子。
印象里塔民最后一次在他面前显得脆弱，还是那天塔民爸妈赶来学校，他把他们赶走后。
那天还是夏天，夕阳落得很晚，塔民宿舍的窗帘没拉，血色的残阳从外面的窗户漏进来。
塔民蹲在学长像一只被丢在马路的小狗狗，仰着头看着他。
“你还要我吗？”
当时真的，好像有人拿着细密又尖锐的针一点点扎在学长身上。
后来塔民很小心地撩起他的衣服，轻轻揉了揉他的肚子，一句话都没说出口，只是眼泪一汪一汪地流了下来。
吓得他赶紧把他拉起来，抑制不住口地告诉他，“我不疼，真的不疼。”
那天过后塔民明显地话变少了，从前被欺负还会闹，还会跟他吐槽。
后来每天都只一个人上学、一个人发传单、一个人补课，从没跟他说一句辛苦。
哪怕在外面受了欺负也会下班回去做饭，笑嘻嘻地和学长一起吃。
好像谁暴力又生硬地将塔民一下子就给拽进了成年人的行列，身上的稚气一下子脱尽。
以至于后来在学长的心里一直住了两个塔民。
一个是有很多废话会闹会发脾气的小孩。
另一个是话不多，即使讨厌辛苦的事情也很懂事的塔民。
前一个让他有种当长辈的感觉，处处得迁就他，让着他。
后一个让他有种眼睁睁看着自己小孩在外面被欺负血淋淋的心情，十分的心疼。
· 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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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有一次下班下得早，他知道那天塔民在学校附近的一个培训机构给人上课。
他没告诉塔民他下班了，想着悄悄去那边接他一起回家。
谁知道到了培训机构发现塔民正给机构的老板扯着嗓子骂。
老板骂塔民上课声音太小，有学生反应他听不清楚，印象里最深的一句好像是：
“女生声音都比你大，你怎么还不如个女的。”
他是想冲进去将塔民拉出来走人的，只是他迈不动脚。
他只能眼睁睁地躲在门口看着塔民低着头道歉，保证以后讲课声音大一点。
甚至他隔着门能看清塔民的表情很克制，很礼貌地笑，身上出现成年人的克制。
可能冲进去拉塔民走人真的是偶像剧里才有的情节吧。
他刚工作，每个月到手的工资不多不说，还要负担两个人的房租。
而且，他知道塔民自己应该也应该是需要这份工作的。
于是他趁塔民没发现他在门口，赶紧一个人进了电梯走掉。
会担心，会不会塔民不想让他看见他落魄的样子。
可能一段成熟而理想的感情是我敢在你面前软弱得一塌糊涂吧。
但他不确定，那时候的塔民是否会愿意让他发现他那么狼狈的样子。
记得那天塔民回来什么都没提，和从前一样的做饭，和他一起吃了甚至晚上还提议看个电影。
在那一刻，学长忽然明白，原来无力感三个字是这么写的。
· 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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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长从那以后每天下班都尽量申请加班，多赚一点补贴。
哪怕回去了也在手机群里多多表现，争取能早日升职加薪，两个人日子也会好过点。
所以一听塔民说什么“我们去旅游，我存了点钱”学长才会有点生气。
明明我和你都已经过得捉襟见肘了，你又何必增加多余的开销呢。
正是因为他也见识过塔民的软弱啊，后来下班回去看见塔民留的纸条写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