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二十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美国政治的真正权力并不在美国众议院议员或参议员手中,而由控制地方财政的州长、市长和议员掌握。在很多情况下,像查芬这样的人推举人们当选国会议员,是为了奖励他们多年的忠诚服务,或是为了摆脱野心勃勃的对手,但其对国家政治的影响相对较小。“那些对组织运作至关重要的政客们通常都呆在家里”,当时的一位学者评论道。
在美国联邦层面,民主党和共和党两党类似于不同利益的松散联合,而非意识形态共同体。他们没有多少资源,实际上也没有任何手段来确保其成员的意识形态纪律。许多民主党人甚至比共和党人更加保守。
所有这些确有实实在在的好处:
在上个世纪的大部分时间里,国会是一个谦让成风的地方,政客们经常在公共支出或司法任命问题上达成妥协。尽管美国人自己在从外交政策到摇滚乐的方方面面都存在严重分歧,但高层政治相对来说并不是针尖对麦芒。
然而,普通选民也很难表达自己的心声。
西弗吉尼亚州有时被吹嘘成肯尼迪克服其最大竞选障碍的地方,因为他证明了宗教偏见与其个人魅力无法匹敌。但是,只有15个州和哥伦比亚特区在1960年举行了初选,其结果仅仅是咨询性质的。在民主党提名中,林登·B·约翰逊(Lyndon B. Johnson)是肯尼迪最大的竞争对手,并没有费心地参加其中任何一项。
美国政党缺乏意识形态的定性,也使得其公民难以基于自己的良心投票。
例如,一个强烈反对种族隔离的自由派可能会在大选中全心全意地支持肯尼迪,但也会投票给副总统候选人约翰逊。早在1947年,约翰逊就谴责一项反对私刑的法案,是“一场闹剧,一个骗局——企图以自由的名义建立一个警察国家”。 (尽管约翰逊在1957年大力支持民权法案,但他允许通过使种族隔离和解难以执行的法案。只要美国的主要政党仍然是务实的地方利益联盟,主张社会进步的北方民主党人就会与主张种族隔离主义的南方民主党联系在一起。无论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都没有为持之以恒地终结种族歧视而战。战后政治中相对缺乏党派性,是以暴力排斥为代价换来的。
在评估组织薄弱和意识形态不一致的双重问题时,美国政治科学协会(American Political Science Association)在1950年发表的一份报告中,试图将松散的政治联盟转变成更类似于当今统一政党的组织。美国一些顶尖学者认为,民主党和共和党需要“为选民提供适当的行动选择范围”。最后,每个政党候选人都要在“美国总统初选”中确定,华盛顿领导人将获得“处理叛逆和不忠的国家组织的额外手段”。
学者们认为,为了解决美国政府的问题,政治必须变得更加全国化,政党纲领也必须更加明确。
近70年后,他们的愿望实现了。正如宾夕法尼亚大学(University of Pennsylvania)政治学家丹尼尔·J·霍普金斯(Daniel J. Hopkins)在其新书《越来越美国:美国政治行为是如何并且怎样国家化的》(The Increasingly United States: How and Why American Political Behavior Nationalized)中所记述的那样,
美国政治已经完全全国化:选民们更加关注华盛顿正在发生的事情,而不是他们所在城镇或州的情况。民主党和共和党已经变得更加同质化,在阿拉巴马州提供了与佛蒙特州一样的意识形态。在每次选举中,美国人现在都面临两种明确界定的行动选择。多年前由美国政治科学协会开出的药方已被服用;问题在于,患者能否在副作用中存活下来。
肯尼迪遇刺后的第五天,这个悲伤的国家都在怀疑其政治纲领能否延续。甚至连内阁的关键成员都怀疑,约翰逊能否继续支持民权法案。约翰逊在飞机上匆匆宣誓就任美国第36任总统,而在三个小时前其前任就是乘坐这架飞机降落在达拉斯。但是,当约翰逊1963年11月27日在国会联席会议上发表讲话时,他向南方民主党人提出了挑战。“没有任何纪念演说或颂词,比尽早通过他为之持久奋斗的民权法案,能够更好地纪念肯尼迪总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