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在一个短视频中看到朴树,是他去印度旅游的一个纪录短片。让人感慨当初在白桦树下等心爱姑娘的少年老了的同时,也心生安慰:那个真诚的男人还在。
许多人对朴树有着近乎“溺爱”的情感,大概是因为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拒绝世俗拒绝成长的孩子,而朴树就是这个固执的孩子。
这个世界总是需要一些特立独行的人代表我们去过想过的生活。我们爱这样的人,其实是爱那个不妥协的自己。
2004年他凭借专辑《生如夏花》大火,在2000年之后就开始不景气的唱片行业,唱片能够卖出10万张就已经是天文数字,而他的《生如夏花》卖了50万张。
但大红后朴树销声匿迹,十年后才带着《平凡之路》正式回到公众的视野。
“
我曾经跨过山和大海 也穿过人山人海
我曾经拥有着一切 转眼都飘散如烟
我曾经失落失望失掉所有方向
直到看见平凡才是唯一的答案
”
当时反叛的少年是不是已向平凡妥协?
在早年,朴树能写出《活着》
歌里有爆裂的自由
“
隔壁老张对我讲
年轻时我和你一样狂
天不怕 地不怕 大碗喝酒 大块地吃肉
后来摔了跟头 老了 就变得谨小与甚微
就忘了梦想只乞求能够平安地活着
我是要做个英雄
要吃好大一片天空
现在懂了这都无所谓
我吃饱就行了
我们都是很柔软的动物
活在壳里 发誓抵抗
最后不过丢盔卸甲 慢慢地顺从
”
曾经,他有满腔热血,是个不折不扣的愤青。但现在,他还是那个很多人爱过的朴树吗?
15年他在微博文章《十二年》写到:
“一开始,就厌恶这个行业,并以之为耻。电视上的明星们令人作呕……钱,名声。一度沾沾自喜,而且颇有些年迷失其中,沉湎于享乐,无力自拔。直到老天爷收走了赋予我的所有的才华和热情。09年合约了断的时候,我真的松了口气。够了。我不要再过那种生活。我需要一整段时间来搞清楚,我到底想要什么,要干嘛。“
听印度老人打鼓时,他对素未谋面的老人说:“我大概有四年的时间,就特别恨音乐,不想碰音乐,写不出任何音符。”
在视频中,朴树说:“我是这两年,慢慢越来越怀疑理性这个词。我觉得音乐对我来说,是件特别自然流露的事情。”
音乐是他的生命,他不想靠重复的才气去赚钱,所以才会在04年退出大众视野。商业是可以取代的,只有艺术不可取代。朴树坚持着自己的独一无二。
朴树退出歌坛后不久就步入婚姻。妻子吴晓敏曾说,在朴树患有抑郁症的日子里,两个人的关系遭受崩溃般的考验。
“我和小朴在一起七年,刚开始的时候也有过磨合期,但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共同的经历很重要,我们能一起感受,一起成长。”
他说自己“越来越老了,性格也越来越好了。”
16年他微博发文写到:“作为一枚40多岁的已婚佛教徒,我的一切都日趋平稳。”
当年的韩寒已经不再反叛,朴树也变得平凡,但人生路上的妥协未尝不是一种勇气,不需要华丽的转身,只是开始全心全意地接纳这个不完美的世界。
我们喜欢反叛,反叛是力量,是对于自己没有力量的反击。而我们开始接受自己的脆弱,就不需要再反叛。
虽然不再有年轻时的锋芒毕露,庆幸的是,二十年过去,归来时朴树仍是当初诚实的男人。像一棵不依附、不妥协的树,执拗而孤傲地生长,年复一年守住自己最爱的音乐。正如他所说“他们的音乐都是有才华的。而且诚实。”
朴树在任何场合都在做自己。
李宇春邀请朴树拍《酷》的MV时,朴树说:“来我家拍吧,拍我抽烟吃饭遛狗吧。就是一条,无论如何都别让我摆拍好吗。”
演唱会上,“说实话我真的不理解这首歌(粉丝们大笑),这不好笑,我觉得。”
经纪人说:“他很诚实,他很真诚,我觉得他没变过,也不会变。”
朴树仍旧令人欢喜,他只用自己的方式爱这个世界,并用心为这世界创造音乐。
老狼曾经在某次采访中说过,“他写歌永远过不去自己那道坎儿,太较真了,所以这么多年作品老是写不完。”
这种不疯魔不成活的忘我与狂热会让人想到宿命,是毛姆的《月亮与六便士》里“我的血液里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渴望一种更狂放不羁的旅途”的冲动, 是非如此不可,被逼着放下一切去追逐的东西。思特里克兰德的生命是画,朴树的生命是音乐。很难有人不为这样的热情感动。
每个创作过程都是朴树的躁狂史,他对音乐苛求完美。他说:“当你足够爱一件事,你就会知道,这有多正常。当你长久地专注于它,它便会无限放大,以至于你的听觉视觉所有感官开始变形,失去判断,最终陷入疯狂。”
他在微博文章《无论如何》写了录制《好好的》的心路历程。整整9个月,只完成了1首歌。
“从决定的那一刻就开始给我巨大的压力…让固执并有细节癖的我身心俱疲…我感到自己已经耗尽了,它让我焦虑…无时不刻,我听得到炸弹走针的声音。再没有放松过…很多时候,我感到孤立无援…像之前担心的一样…更糟的是…我再次陷入绝境…象今年的许多时候一样…我愤怒极了。”
为了三分半时长的一首歌,倾注的时间和心血太多。很多人会觉得不值得,但朴树觉得值得。
有一次做唱片,在国内找不到合适的制作人,所以去了英国制作歌曲,全程大概花了两百万。
“那会儿从英国回来,高兴了几天,因为录得很嗨。回来一听之后发现不是我喜欢的,这不是我要的唱片。”
为了挣钱继续做唱片,于是16年上《跨界》助唱王子文,直白的道出参加节目的原因:“我这一段真的需要钱。”出道十余年,他参加过的综艺节目却是屈指可数。
今年朴树继续做他的新专辑,仍然是癫狂状态。
他在视频中说:“我觉得,我现在的生活是有目的性的,一切一切,都是为了做唱片。因为它已经录了三年了,这几年都是一个非正常状态。“
“我现在唱片录了一半,已经都疯了,歌词根本就写不出来……人是需要自律的,我觉得像我现在过的这么没人味儿也不对,我应该多一些世俗的欢乐。”
十年没有旅游过的朴树,接受了经纪人的建议开始印度六天之行。
在印度明晃晃的太阳底下,他光着膀子走,边走边说:“我在音乐里面的时候,我就觉得我能干一切事,我觉得,我就不是一怪物,我就喜欢美好的东西。”
他说:“我一直在描述普通人的感情。”
他说,印度还有南美的人们,他们“非常奔放,实际上那个好悲伤。”只有这样用感性生活的人,才能以怜悯的心看到背后的真实。
之后终于释然,“屁大的事愁眉苦脸,我觉得特别不值一提。”“这六天,是我这几年来最放松的六天,因为我把唱片忘了。”
但,还是离不开音乐:“我时刻都会感到一种不安,有音乐的那些刹那,是让我安宁的。”
用心唱歌的人,总是轻而易举就能打动听众的心。
朴树和他的歌是合为一体的,他的歌里都是他的人生。任凭其他的歌手加再多技巧进去,也赶不上他的百分之一。学歌唱技巧会成为一个成功的歌手,但只有用心去做音乐才会成为自己。
1996年出道,2012年独立,21年,两张专辑,加上部分单曲,总计32首歌。
有的歌手,唱了一辈子歌,记住他的人寥寥无几;有的歌手,即便只唱几首歌曲,都能让大家记住并喜欢一辈子。
最后,朴树的新专辑终于上线了,希望他永远是我们“溺爱”的那个朴树。
文丨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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