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陆克文
来源 | 凤凰网国际智库(ID:
ifengtank
)
前两天,在纽约贝尔维尤医院看望了一位朋友之后,我沿着东29街散步。
行思中的我突然被一声怒吼打断,举目只见一位中年白人男子,正对着一位蹒跚前行的中国老人撒泼:“你这个中国‘垃圾’滚出我的国家。”
中国老人惊呆驻足。我亦如是,停顿一秒后,我直接向那白人男子反吼(本能的用我那来自澳大利亚的“家乡话”):”别惹这位老人,你这种族歧视的白垃圾才该滚!”
闻此对骂,整个世界似乎都停顿了一秒。直到另一位青年白人向我疾驰而来。我不知他要做甚,本能地往后一退。
年轻白人在我一步开外,凝视着我,说:“谢谢您主持公道。我TMD参加伊拉克战争就是为了让他(中年白人男子)这种人可以放肆。”
故事讲完了。我们把伊拉克战争的充满问题的历史先放在一边。
放眼当下,COVID-19新冠病毒的出现,再次提醒了我们,全球性流行病,就像气候变化一样,并不分国界人种。
今年一二月肆虐中国的新冠病毒,眼看在三四月要蔓延到全世界。具体确诊人数,取决于各种因素,包括温度气候,公共卫生诊疗的准备程度,以及各国不同的财政和经济能力。我们应该认识到这些因素,并在此基础上为病毒的爆发做好准备,而不是陷入非理性的恐慌,更要避免种族主义的肆虐。
新冠病毒的出现,也再次提醒我们,没有哪个国家是“孤岛”。
到目前为止,在大众对新冠病毒的反应中,一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种族主义味道。令人遗憾的是,各国政治领导层没能成功阻止这种情绪的蔓延。
在这种局面下,亚洲人,尤其是中国人,在世界各地的公共汽车,火车和街道上遭受歧视和谩骂。现在,病毒在意大利爆发,意大利人会不会是下一批受歧视者呢?
同样令我震惊的是,过去的几个月中,国际社会没有表达出应有的团结态度;对于饱受苦难的中国人,尤其是近两个月来经历着地狱般生活的善良而坚忍的武汉人,缺乏基本的同情和关切。
我们要想想如果这发生在曼哈顿当如何呢?在伦敦,悉尼,多伦多,柏林,巴黎和新德里又会如何?
对他人痛苦的冷漠,对于全球共建有效应对新冠病毒机制,毫无益处。
美国本可早早与中国领导人接触,建立一个中美联合对抗新冠病毒的特别工作组,申明在危机前人类的团结高于政治的考量。恰恰相反,本届美国政府却发表了一系列言论,抨击中国的独裁政治体制,敦促美国投资者利用中国当下的弱势回美国投资,从而改变全球供应链以达到排挤中国的目的。
的确,中美在过去三年走在战略摩擦的路上,而且很可能新冠危机一结束,两国就会在对抗的路上继续走下去。但现在,这个当下,好斗并非良策,敌意更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让人看到希望的是,中美之间非政府合作依然积极。两国民间,还有着许多机构和专业人士在互相帮助。
此外,世卫组织,纵然有其缺陷,还是全球流行病治理的正式渠道和主要机制。
世卫组织总干事谭得赛(Tederos Adhanom Ghebrevesus)因该机构效率的低效而遭到攻击和质疑,是不公平的。他的批评者们应该认真看看世卫组织的国际法授权:世卫组织仅有提供有关病毒传播的国际咨询通知,就如何应对病毒向相关国家提供的临床和技术上建议,以及在没有医疗基础设施的地方进行紧急救护的权力。
当病毒传播到世界上最贫困地区的时候,比如2014-16年在西非州爆发的埃博拉病毒危机,世卫组织就是人类的最后一道防线。
除了国际法授权的限制之外,近年来世卫组织还面临着会员国削减会费而导致的资金困境。
在全世界充斥着对“全球主义”的攻击中,国际上的右翼势力已经把削减对联合国下属的人道机构的资金支持,作为一种国内政治中的荣誉徽章;尤其是用这种方式给左翼精英们一点教训。
问题在于,削减这些重要多边机构的资金支持,只会进一步削弱其处理类似新冠病毒这类国际危机的能力。要理解这一点,只要看看世界粮食计划署,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联合国难民事务巨等国际多边机构勉强运转苦苦求生的现状。
就世卫组织而言,它已经开始更多依靠慈善组织的资助来维持运转,比如盖茨基金会和各国的自愿资助。而在当前危机之下,特朗普政府居然提议将美国政府对世卫组织明年的核心捐款预算从今年的1.23亿美元削减到5800万美元。真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