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我的一位老同学王某,也就是现在的老榆树村主任就邀请我到他的家里吃饭。我的这位老同学真有海量,我们先喝六十度的老白干,接着又喝啤酒。说句心里话,我也有些招架不住。不过,我曾在外奔波多年,虽说不上有海量,可也能抵挡一阵子。我们多年不见,彼此要唠唠家常,老同学之间没有隔阂,我就试探地问他哪来的那么多钱,他竟口无遮拦,讲起了他的“致富秘诀”……
自从改革开放以后,上级民政部门拨给贫困户、五保户的补助金一般都由村里发放,此款我们都留下一部分作为村委会开支,如果群众想超生、建房,首先要经过我们的同意-----交钱没商量!
这几年国家施行退耕还林,国家在拨付退耕还林款时按面积计算,而我们则按成活率计算,仅此一项我们就大赚了一笔。
税费改革前,我们都要在“三提五统”上面做文章,必须多多加码,否则,我们吃美味珍馐的开销怎么办?这年头,不吃白不吃,白吃谁不吃!镇里的主要领导忙里偷闲会来山吃海喝的……处理好上下级关系嘛。
我问,你们这样做,群众不反对吗?老同学听后神采飞扬的说:在咱村里,还真有那么几个‘不识时务’者,整日叫嚷着‘负担过重’,开始到县里举报,后来又到市、省,最后到北京,听镇里的领导说农业部来了交办函,后来被束之高阁了。别说咱这里如此,其他地方的负担都这样,告到哪里也是枉然。有一次,他们拒绝交纳“三提五统”,镇里组织了一个小分队,对“刁民”来个“杀鸡给猴看”,叫警察将他们拘留,之后,小分队把他们的生产生活用品夺走。从那以后,很少再发生拒交的“刁民”了。
老同学继续神秘兮兮地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干了二十多年吗?在农村当干部,可不是闹着玩的,必须看镇里主要领导的眼色,熟知他的喜恶,否则,休想稳做“钓鱼台”!别说“捞油水”,就是你两袖清风也会被“炒鱿鱼”!现在当村干部的,哪有不贪的?贪的数目少的就是廉洁了,不然谁都争当村干部为了啥!
前几年水利部门把河道整治与打机井款拨到村里,现在不行了,一般都由水利部门来直接向施工方付款。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们专门找自己的人参与施工,待工程竣工后到财政部门支款时,多报施工量,施工方与我们都多得一杯羹。彼此心照不宣,相安无事。
油水最大的就是征地补偿款。去年国家修建高速公路拨付补偿款时,我们仅向村民发放了全部补偿款数额的的一点点,余款全部存入我们的帐户。
有一年,我们把某种子公司支付的50多万元的种子款装进腰包了,有个刁民到处举报,到现在也没把我们告倒,因为种子款不完全是我们村干部独吞了,镇主要领导都分一杯羹了,你说他能告赢吗?
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原来村干部的“油水”竟有这么大!我佯装不解,继续问:你们搞贪污不怕群众举报?老同学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胸有成竹地说:你以为我们把贪污的钱完全收进自己的囊中了?非也!若那样的话,我们早就东窗事发了。要想做到安然无恙,就必须把上面的主要领导先“喂”好了,其他的小兵小卒干脆不理他!
听到这里,我不禁哑然失笑。我问这几年是否有揭发你们的吗?老同学听后,面带愠色,把手往桌子上重重地一击,似乎有些怒发冲冠的样子,气呼呼的往下说:三年前,有几个群众真不识时务,他们竟向市纪委告我们。你说他们能告倒我们吗?我反问:你心里很有底?
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畅快淋漓地说:纪委干部刚刚起程,我们就接到了电话,他们一下车,就被县乡主要领导前后簇拥着走进一家豪华饭店。一顿大快朵颐之后,又给他们几个靓妹享用,之后又送了红包,笑容可掬的纪委干部对我们神秘兮兮地说:我们在上报领导的材料上签上“查无此事”吧。后来,尽管那几个不知好歹的群众仍坚持举报,可他们却不晓得,我们是受上级领导的保护的!
老同学说到这里,我突然想起关于村委会换届选举的情况,他听后顿时神采飞扬,继续说:咱村换届选举全是走过场。群众代表与村民组长都是我们任命的,镇里的干部到村里坐镇,即使群众不投我们的票也无所谓,镇里也必须叫我们继续干,你说我们能下去吗?我们与他们已经是拴在一根线上的蚂蚱了!
老同学正喋喋不休地说着,他的老婆照着他的后背就是一巴掌,嚷道:倚仗着老同学不是外人,你看你喝了那么多尿汤子,顺嘴胡拉拉……
我急忙接茬:他喝多了,全是酒话。其实,“酒后吐真言”。
在城里打工多年,对家乡的事已渐渐淡忘了,突听老同学的一阵慷慨陈词,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三农问题的症结在什么地方?从老同学的酒后话里找出了答案:党和国家的方针政策、法律法规在农村受到了严重的扭曲与践踏。一个比芝麻粒还小的村官竟得到上级甚至上级的上级的“保护”!他们是否“已经形成了既得利益集团”啊?
我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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