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到50岁,我只剩下guts(勇气),ok?”
这句话是电影监制李烈说的,它就像是空气中的红桂飘香,让人忆起遥远的故事和人。
●
●●
大学的时候,我做家教带过不少孩子。其中,有一枚特别调皮的男生,见面不到几天,他开口问:姐姐,你看我是不是好帅?你喜欢我吗?
她妈妈说:
熊孩子太淘气,已经换了好多家庭教师了,大部分老师受不了他,所以都做不久。我实在太忙了,还得辛苦你多点耐心帮我教导他,这孩子没坏心,就是皮了点,老师你多担待。
熊孩子个子比我高,皮肤很白,所以我一直叫他小白。
小白的妈妈独自抚养小白,在学校周边开了两家火锅店,所以特别地忙。
每天,她不到凌晨四点就走了,中间会抽空回来送小白上学,深夜才归来。
用小白的话说,我妈妈根本就没空陪我,妈妈总是在挣钱。
每次见小白,小白身上穿的都是名牌,他上的也是最好的学校,业余培训班也是非常好的。
我开导他,你看,你妈妈养着你,送你上学,也非常不容易啊,你得多体贴她。
小白说:
我体贴她啊,我不希望她挣那么多钱,不希望她那么辛苦,挣钱的事以后交给我就好了。所以,我总是赶走了一个又一个家庭教师,但妈妈总有办法找到下一任,我也是醉了。
我把小白的话告诉小白妈妈,她眼睛通红,但并没有流泪。看得出,这是一位非常坚强能干并自律性非常强的妈妈。
小白妈妈说,年轻时我非常任性放纵,不听父母话,未婚生下这孩子。当时想,老娘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孩子爸爸给揪出来,让他对我负责。
当时过得非常的怨恨,差不多有六年,我没有工作,花着父母的钱,在一座又一座城市里穿梭。
但找呀找,一直到孩子六岁,我三十岁,我都没有找到那个负心汉,他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三十岁,我的人生如幽暗森林,惨淡无光,没钱没存款没技术,拖着一个孩子,还有渐渐老去的父母。
小白妈妈停顿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似乎在回忆过往,又似乎在酝酿未来。
我当时想,我不能在怨恨里过一辈子,也不能带着孩子去啃老。所以,我就对父母编了个谎言,说找到孩子爸了,我们要过去团圆。然后,一咬牙,我带着孩子来到了这座城市。
其实,我身上当时就两千元钱,安排住宿后,根本就没钱解决孩子的读书问题。我只能拼命找工作,最忙的时候,我有四份工作,白天一份,晚上酒店帮忙洗盘子,还有几份钟点工。
那段时间,孩子跟着我也吃了些苦,我非常内疚,下定决心,一定要快速挣钱,让孩子和老人享福。所以,等孩子学费一凑够,我就先把孩子送去附近的一个学校了,然后就开始争分夺秒地工作了。
这样没日没夜的劳作差不多有三年,我才看到了点微细的曙光。后来,和人合伙开饭馆,挣了点钱,又闹纠纷。我就干脆自己出来开店了,这没日没夜的耕耘,终于有了点未来的眉目。
说到这,她脸上不自觉地漾起笑意
——我一刻都不敢放松,我要把之前浪费的六年时光找回来,孩子的事情,能自己来的我尽量自己来,其他统统外包。可是再怎么争分夺秒,还是追不上孩子长大和父母衰老的速度啊。
想起史铁生的一句话:三十岁时,我的第一篇小说发表了,母亲却已不在人世。过了几年,我的另一篇小说又侥幸获奖,母亲已经离开我整整七年。
有时候,我们成功的速度赶不上亲人老去的速度,也追不上我们长大嫁人的速度。但我们要服软认怂吗?
我的好朋友小羽,即将奔三还在这城市里单着,她父母拼命打电话催她回去相亲嫁人,并恐吓她说要来绑了她回去。
但她有她的计划,她说这几年自己也存了点钱,够上北京某古筝学院的学费了,是时候去追梦了。
她是个行动派,一个月后辞职奔赴北京。
此前,她都是一边工作一边网络自学古筝。但古筝这门乐器,她认为她需要导师,需要接受系统化的教学才能精进,全盘掌握。
她的父母非常生气,但事已至此,只能由她去。
小羽在北京学习两年,就拿到所有证书。她说,这两年,我每天都勤修苦练,只差没有头悬梁锥刺股了。但因为是兴趣爱好,往往练过头不自知。
她学成归家,开了个古筝工作室。她擅长学习,这些年早就揣摩过好多培训机构的挣钱模式和营销方法,她也在培训机构打过短工,所以短短半年,她的工作室就如火如荼起来。
这时候她父母悔了:早知道你这丫头如此倔,我们就早点支持你好了,又不缺那点钱。本以为不给你学费,你会认怂放弃这些不靠谱的追求,早些嫁人。没想到你工作几年,挣学费买琴,依然不改初心啊。我们早点支持你,说不定你早就在实现梦想后嫁人了。哎……
小羽打趣道:
你们这是说我追梦的速度赶不上嫁人的速度吗?嫁人着什么急,分分钟的事儿。
但梦想一等再等,就真成黄粱美梦嘞。
我们很多女性,包括我自己,当懒癌症犯的时候,我们会以婚姻,以孩子为借口,躲进温室里,将人生的无限可能关在了门外。然后日复一日,将自己的思想过得油腻腻。
虽然我们也不甘心,不满意,想踮脚去看世界,却没勇气。
想改变,又不知道该从何改变,总觉得力不从心。
周国平,写过一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