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殊时期,生活突然建立起管理秩序,又突然将秩序打破、抽离。
寒风四起,炖罐仍旧滚烫,喝一口汤,日子短暂地拥有了滚烫的气息。
全文无广,请放心食用,文章篇幅有限,如有心仪的炖罐店,自行前往即可。
打平均气温跌落10°C起,冬风鱼贯而入,在榕城扛起大旗,旗上赫然写着:这显然是大马金刀的魔法攻击,出招拐弯抹角,急切地钻进领口、袖口、衣摆和裤管里。严寒迫使人心沉沦在滚烫的肉汤里,炖罐就成了餐桌上的重头戏。在特殊时期,生活突然建立起管理秩序,又突然将秩序打破、抽离,一罐热汤就着肉吃下去,日子短暂地拥有了滚烫的气息。盛满食材的罐子,装进热气腾腾的蒸笼里,剩下的步骤,交给高温和时间打理。蒸笼里的水蒸气打着褶儿,缠绕在炖罐四周,逐渐舒展出浓郁而滚烫的香气。高温让食材肉质紧缩,溢出的动物脂肪化作细密的油花,汤色渐沉,却依然清澈见底。这样不动声色的料理,也有自己的脾气:食材绵软,汤头清冽,霸占三餐和夜宵,都太过容易。无论是搭配米饭和青菜,还是泡一指线面进汤里,囫囵吞枣和大快朵颐都合理。江西人称其为「瓦罐煨汤」,将装有食物和药材的小瓦罐层层叠入大瓦罐,罐底燃上木炭,恒温煨制六小时以上。这种瓦罐,早期在福州的炖罐小吃店外基本都能见着,不仅如此,店门的玻璃上,也会贴着「民间瓦罐煨汤」的字样。进店挑上一款,就有叉子伸进缸里,勾出个圆鼓鼓的瓦罐,搁在桌上。表面上看,它不温不火,可手指头一旦不留神蹭上去,立马能感受到滚烫。虽然瓦缸里的热源不再只有炭火一种,但这里的「民间」二字却很值得探究。传说明朝末年时,翰林大学士汤斌两袖清风,为官三年,三餐都以瓦缸清汤为膳。他的府邸前,放置着大瓦缸,投入南瓜、豆腐等食物,小火煨熟,用于布施,百姓们感念他的善举,在汤斌离任后,纷纷以瓦罐煨汤。不过史料记载汤斌虽生于明末,却在清顺治九年才考中进士,开始了官途,直到康熙十八年,才被授「翰林院侍讲」。看来,炖罐的起源尚不可靠,而传说始终只是个传说罢了。△清朝学者汤斌像,图源百度百科
但到了1994年,江西有个叫「民间饭庄」的饭店,延用了这个烹饪形式,改良食材和料理方式,才逐渐将瓦罐推向全国。上个世纪90年代的「民间瓦罐煨汤」,俨然成了一个招牌,即便是福州街头,也随处可见。1940年,台江有家「第一家羊肉线面」,就已经采用小罐隔水炖羊肉汤,泡线面,再加一个鸭蛋,名为「太平羊肉面」。这里的「第一家」并不是顺序,而是老板林洲珂的奋斗目标。现在福州市面上叫得出名字的炖罐店,大多配备了蒸笼或蒸箱,瓦罐煨汤的形式也逐渐融入福州人的煲汤思路,依仗山海的优势,放些药材和海鲜干货一同炖之。大约在热爱养生的老福州人看来,越昂贵的食材,越是要隔水清炖,没有热炭炙烤,也没有大火舔舐, 更能保留营养价值。闽人家中多少会备着几盏炖盅,把荤香的汤头交给时间,再把时间暂借给可定时的炊具,便能放心抛下灶台离去了。市面上的炖罐店,但凡记得住招牌的,大都不太踩雷,这里随意列举一些我们心仪的小店。开张的十余年里,它凭借蟳饭、炖罐汤和小炒拔得头筹,成为榕城的老字号餐馆之一。目鱼、猪肚、排骨、虾仁炖蛋、小佛跳墙……这些耳熟能详的名字,样样皆可作为招牌。
小炒们荤香油亮,冒着淡淡虾油味,被分类码好,待人挑选。在福州炖罐圈,古街老牌炖罐的江湖地位,可往前追溯三十余年。三十多年来的每一个清晨,不少人还在和被窝纠缠,小店的灶台早已醒来,开始一段从清晨持续到第二天凌晨四点的营生。排骨、羊肉、木鱼、牛肚、乌鸡……各种新鲜的食材得先被处理干净,然后才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把食材分类码进炖罐里后,盖上蒸笼,在滚烫的蒸汽里待上一阵儿,就能成就一盅好汤。一碗木鱼筒骨连同米饭一起被端上桌,肉和汤界限分明。扒一口米饭,喝一口汤,就能感受到香气四溢的绵长滋味在齿间流窜。在桂香街,当姐妹炖罐又开始新的一天的营生,时间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年。这里出售的炖罐,价格在11至20元不等,每一个炖盅都塞满了新鲜食材,有的甚至快要溢出来。我们点了一份鲜嫩的土鸭罐,汤头清甜,没有过多调味,肉质十分软烂。整块含进嘴里稍稍用力,趁牙齿不注意,骨头就从肉的缝隙间溜了出去。蛋炒饭粒粒分开,缝隙被蛋填满,盛在不锈钢碗里,看起来黄灿灿的,每一口都沾满福建老酒的滋味。漫漫冬夜里,唐记炖品在长寿路街角,支起一方蓝色的帐篷,填满食物的荤香。店主是一名退伍军人,07年时开始摆摊卖炖罐,生意好的时候,常奔跑着穿梭于食客间,于是便有了「唐跑跑」的称号。2013年,他搬到了现在的店面,炖罐的种类也渐渐丰富起来,多达四十余种。这里出售的炖罐,都藏着排骨二三块,骨肉间的胶质让汤头更加醇厚鲜香。猪脑被处理得很干净,用勺子轻松舀起,软绵绵地躺着,轻轻一抿,就化在舌尖。牛骨髓外皮坚韧,和牙齿做抵抗,发出清脆的「咯吱」声。内里柔软,吸饱了汤里浓浓的老酒味,在咀嚼间就销声匿迹,只留鲜甜在喉头。眼镜传统炖罐的自信程度,体现在饭点时光速冲进门的外卖小哥,忙碌得捕捉不到清晰身影的后厨,和永远空不出的座位里。点一份牛排炖罐,牛排切得脂肥肉厚,当归和枸杞的药香味融进汤里,衬着汤头十分鲜甜。配一碗素面朝天的虾油拌粉,刚端上桌,一碗米白,撒零星葱花点缀。乍一看索然无味,用筷子轻轻拌开后,虾油和福建老酒的香气沿着粉干的缝隙攀上鼻腔。我们去「福安药膳炖罐」的时间并不是饭点,店里有客人三三两两,井然有序地排队,点单,付钱。一整只猪腰,卖相颇为惊人,齐齐地被片成三片,表面是菱形改刀,卷曲着浸在汤里,发出「身体健康」的讯号。汤头没有过多的咸味,尝起来带着新鲜肉类的自然鲜甜。从民间传说,到山海之地,先人早已懂得煲一罐不同声色的料理,其中的过程漫长且耗时的意义。即便各家各户都有不同的风味与底气,人的喜好和口味也未必统一,但满满的人情味,早已融于羹汤里。学军盛记炖品(金洲店)
地址 |仓山区金祥路435号(金山地铁站B口步行130米)
粉干卤味·老古街老牌炖罐(台江老药洲店)
地址| 台江瀛洲街道老药洲街142-1
姐妹炖罐店(桂香街总店)
地址 |晋安区桂香街23-1号桂梅小区1座1号店面
跑跑唐记炖品(台江店)
地址|台江区长寿路39号
眼镜传统炖罐(正祥店)
地址 |台江区茶亭街道祖庙路27号正祥尊园1#楼1层11店面
福安药膳炖罐
地址 | 台江区茶亭街群众路77号一层104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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