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高丽晋王,讳正男,辛亥岁(1971)生,太宗长子,庶出,母惠妃。
初,惠妃,伶人也,已为他人室,育子女,长太宗六岁,太宗宠之,高祖震怒,曰:“不闻以他人妇居后宫之贵。”故惠妃乃幽之冷宫,又送匈奴。发心疾,神昏乱,死。
晋王幼在冷宫,长于妇人之手,常怀不安。尝病卧,闻王后来,大恐,曰:“吾今死矣”,逾窗遁,匿蓬蒿中。
太宗甚怜晋王,护之周全,少长,使海外,晦朔皆有问讯,四时皆有赠馈,贻晋王书,语必温存,甚得父子之恩。
太宗又宠英妃,育齐王哲,秦王恩。皆使海外。英妃寝疾,太宗视英妃,英妃泣,太宗问:“汝何以泣?”英妃曰:“妾有所忧。”太宗问“忧在齐王、秦王乎?”
英妃曰:“妾死,兄弟失睦,齐王、秦王或不得令终,是以忧,不忍死。”
太宗乃召齐王返,入军中。
晋王未及弱冠,亦返北高丽,赋闲职,以齐王、秦王故,与太宗乃远。
太宗病,思储君,意不在晋王,又忧晋王不得其终,以晋王庶出,又长悬海外,军中无尺寸之凭也。且晋王不慎,辛巳岁(2001)携眷入东瀛,曰欲观风景,然通关文牒乃伪,拘数日,甚失太宗之心,故益疏。太宗忍死谓驸马曰:“晋王失凭,卿可周全之”。驸马坠泪。
晋王乃游之海外,久居汉朝之赌城。
当时,齐王英拔,且嫡长,民或以为储君也,然东宫居然秦王也,尚未及而立之年。或曰:齐王貌似英拔,然不过妇人女子之仁,高丽小国,虎狼环饲,此子不堪承社稷之重也。
辛卯岁(2011),北高丽太宗薨于巡途,秦王登,乃世宗,国舅为摄政。
时主少国疑,内外皆困,疲惫之秋也。然世宗刚毅,多权术,非常人所能忖度,不过数年,离间汉韩,屡射巨箭,山岳崩塌,寰宇皆惊,诛摄政,灭扶灵,朝中故老或死或放,虽天下超强,亦忌惮此蕞尔。
摄政死,晋王失所怙恃,居赌城久,郁郁不得欢,以酒色自溺。其为人也硕,目乏神彩,无人君之仪,庸常也。
或曰,晋王为转运使于海外,掌亿万金,且有麾下在东瀛,当时以伪文牒过关,非观景也,乃欲与麾下聚谋。此诚路人之说也。
晋王尝上书,论国事,曰:“吾国终当以开明为治,效邻邦之举,革新开放,海纳万国,必以此富庶。然又山河狭小,蹙在一隅,出门即敌境,举首乃虎狼,求一日之安亦不得也,故父子相传,子孙承接,不得已为之。呜呼,此诚吾之所深思也。”语多逡巡,欲言又止。
丁酉岁正月,情人节前一日,晋王暴卒,有儿女,皆在海外。
是日,晋王在婆罗国馆驿,候机,无左右之翼,阙前后之护,伶仃一人,孤苦莫状,忽有女子二人至,以巾覆晋王,俄而遁。晋王扑,大呼:“杀我”,救之不及,乃死。
晋王死,天下大惊,或疑世宗为之,或疑南高丽、美利坚为之,纷纷纭纭,无有定说。不待婆罗国之言,南高丽已大宣其事,东瀛亦步趋之,皆隔海布告。
又两日,婆罗国金乌军擒女子,女子懵懂不知所为,曰:“妾安南国网姬也,有男子四人谓妾曰,以巾戏谑路人,可得金,妾乃为之,岂知杀忍也,岂知此人乃王侯也。”
又数日,北高丽索晋王之骸骨,婆罗国则曰:此骨未必晋王也。
无何,拘一男子,曰北人,尝负笈高祖大学堂,他人则遁矣,或由婆罗国而狮子国,而爪洼,而匈奴,而北高丽矣。
呜呼,此事或终不得其澄谬,虽福尔摩斯复生,亦不过泥沙沉底,折戟不得,皆不能定,无他,以事涉多国也。
太史刘曰:
天下有不得不弱之国,夹于大邦之间,动辄有干戈之祸,灭国之灾,悲哉!
天下有不得不死之人,虽在社稷之外,然负社稷之重;虽在朝廷之外,然荷朝廷之忌。生而为棋子,无可逃于天地之间,不死不止,欲隐而死于户牖,然不免死于棋盘,悲哉!
王菲所云:欲出君之掌中,然入君之布局;欲避君之羁绊,然入君之洪炉。吾乃区区棋子,行止皆由君定,人皆以我为王孙,然吾不过一小卒。
此曲得之,然哉,然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