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书 | ​从孩子的角度看，家是什么？

当提到“家”这个字时，你会想到什么？成年人往往会先从情感的层面体会这个字——“家是温馨的港湾”(family)，远离故土的人会想到生我养我的地方（hometown），大龄单身青年可能会联想到成家问题(marriage)，居住大城市的人想到的可能是越来越贵的房子(house、apartment)……如果问一个学龄前的小朋友，让ta讲讲什么是“家”，举几个家的例子，我们得到的回答可能就会生动有趣甚至千奇百怪了。

有一本图画书叫《我的房子我的家》，是从小朋友的视角，对家(house)的概念展开的一场头脑风暴。作者用家(house)这一个单词，就把小朋友认识的各种动物、植物、人物、日常用品，甚至抽象的概念联系在了一起，用轻快幽默的童谣体语言，带着我们一起穿梭在各种事物的空间与逻辑的联系中。书中的联想看似缺乏规律，但一句反复出现的“这是我的房子我的家”，把篇章切分出了节奏感，也让这些联想与孩子们的生活产生了联系。一步步地从直观的空间关系，迈向抽象的逻辑关系，直到得出一个真理——“万物都有自己的家，万物也都能成为家”。

新生婴儿对世界的认识，最初是通过视觉听觉嗅觉和触觉来辨识妈妈的存在，还有通过抓握、吸允、踢踏来认识自己的小手和小脚，接下来可能就是认识一个空间了，比如摇篮、婴儿床、卧室；学会爬行的宝宝，会从探索一个空间开始探索世界，他们特别喜欢游戏围栏、U型小帐篷这类东西；对于学步期的孩子，最棒的玩具之一就是硬纸板的包装箱，他们可以乐此不疲地爬进来爬出去，通过这种游戏，他们认识了“里”与“外”，“敞开”与“关闭”这些空间概念；再大点的孩子仍然会对这种狭小密闭的空间感兴趣，野营帐篷、阁楼、树屋，甚至桌布下或床底下，都能成为他们玩耍的“秘密基地”。

一个孩子，如果能在上述这些成长阶段得到大量的自由玩耍和探索的机会，他就能对空间意义上的家(house)这个概念有深刻的体会及丰富的联想。而从家(house)这个空间概念出发，我们可以引导孩子在更多领域的学习、思考、探索和实践。比如秩序敏感期的孩子，结合对空间的认知，可以形成良好的空间秩序感，这恰恰是培养孩子自己收拾玩具、书籍、衣物，养成好习惯的最佳时机。猴叔就曾在家里给收纳盒贴上标签“遥控器的家”，给整理箱贴上纸条“玩具的家”，提醒儿子这些东西用完要送回“家”里。

当小朋友开始对昆虫等小动物感兴趣的时候，他就会主动去研究这些小东西们的“家”。有些动物住在地底下，比如蚯蚓和蚂蚁；有些随身背着房子，比如蜗牛和乌龟；有些动物会靠集体的力量铸造结构复杂的“总部”，比如蜜蜂和白蚁；还有的会吐丝编成一个小小的家，比如蚕……

 我认识一个小达尔文式的幼儿园小男生，他对动物的关注到了痴迷的地步。他曾给我讲过几个奇葩的动物安家方式：细腰蜂会把活的螟蛉蛰晕，把卵产到其体内，把这个毛毛虫变成孩子们的房子和食物；冬眠的蝮蛇有时会选一坨牛粪当保暖的房子，蜷在里面呼呼大睡；非洲的尼罗河巨蜥自己不会筑巢，它会找一个巨大的白蚁丘，挖个洞口钻进去，强占为自己的家……对于求知欲强烈的小朋友来说，进入一个新知识的领域，就像钻进一个迷宫一样有趣，从研究动物的“家”开始，整个神奇瑰丽的自然界，无数新奇有趣的生命故事，都向孩子们敞开了大门。

小朋友跳跃发散的思维，是我们想追也追不上的，亦如他们自由奔跑的脚步，但孩子们表达想法的勇气，又像蜗牛的触角，遇到打压会立刻缩回去。我们和孩子聊天的时候，不妨偶尔借用一下“头脑风暴”的原则——不设定任何边界，不对别人的观点做任何评论——让孩子的随机冒出来的想法引领我们的讨论，而不要急着把ta拉到我们大人的惯常逻辑或预设的结论上来。

比如讨论家(house)这个话题时，我们会很自然地从个人生活的空间谈起，也会延伸到动物们的巢穴，但假如孩子像这本《我的房子我的家》的思路一样，突然从生命体转向了非生命体呢？比如“终点站台是火车的家”、“码头或泊位是船只的家”，这说明孩子对交通工具的运行规律有了感知，我们不妨接着和ta聊聊飞机的家、汽车的家。如果孩子又从看得见摸得着的实物，转向声音与光线，甚至抽象的概念呢？比如“镜子是映像的家”、“玫瑰是芬芳的家”、“书是故事的家”、“我的脑袋是秘密的家”，这表明孩子对逻辑关系的认知达到了新高度，我们不妨和ta聊聊，各种声音的家都在哪里，各种光线的家呢，或者玩一个给图画书中的角色找“家”的游戏。

《我的房子我的家》是那种必须大声读出来的书，作者轻快灵动的诗体语句，恰好成为了其跳跃发散思路的“家”；也是一本需要反复看的书，绘者构筑的饱满而细腻的画面，是很多有趣小细节的“家”；还是一本没有边界的书，读过之后，我们和孩子可以沿着书中的思路，继续在语言的高速公路上飞驰下去，给身边的各种东西找找家，或是把“家”换成另一个表达关系的核心词，比如“妈妈”、“好朋友”、“反义词”等等，用这个词来把万事万物进行有趣的联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