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懂事，是对一个小孩最残忍的教育

壹心理 · 公众号 · 心理学 · 2024-12-07 10:56

正文

你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身体总是不舒服，去医院却查不出任何问题。

今天的来访者吴婉清，就是这样。

她总是被心跳声吵个不停，好不容易睡着，半夜又会惊醒；

神经紧张，身体总是感到刺痛，去医院检查却没什么问题。

她不停地流泪，甚至扇自己巴掌。

数次崩溃后，为了摆脱痛苦，她决定去做心理咨询。

几次下来，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埋在心底的创伤，都转而被身体一一承担。

以下，是她的自述，希望能给同样困扰的你一些安慰和力量。

我出生在一个农村的六口之家，我从小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下面还有一个妹妹。

父母的婚姻并不幸福，吵架是家常便饭，若是狠了，动手也是有的。

从小到大，我都特别害怕父母突然提高音量说话或者开始争执，这往往是暴风雨的开始。

而且每次到最后都是三对一，爷爷奶奶和爸爸，对付妈妈一个人。

记得有一次吵架结束后，妈妈在没有开灯的房间抱着我一边哭一边说：

“如果以后你能养得起自己，千万别找男人。”

“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早走了。”

这两句话，我清清楚楚记了这么多年。

那时，我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扫把星，耽误了妈妈。如果不是我，她不会这么痛苦，都是我的错。

后来有了妹妹，妈妈的心思就放在我们两个的学习上，她希望我们都考上大学。仿佛这样，她就可以在这个家扬眉吐气。

5岁的我开始被迫长大，因为妈妈要求我要做一个能给她长脸的、懂事听话的长姐。

我只能战战兢兢、努力学习，听从她所有的安排，承担一切责任。

孤独感贯穿着我的前20年，仿佛一个人走在没有路灯的黑夜，没人愿意陪我一程。

就这样，我走到了大学，学习心理学专业。

学这个专业，完全是误打误撞。

当时我并不知道心理学是什么，只是填报专业时拉来凑数。

现在想来，正是那时的误打误撞，才让我走入心理学，让我敢于在情绪不对劲时及时去做心理咨询，走出了原本充满阴霾的人生。

第一次咨询是大三。那时，我正在准备教资和六级考试。

其实现在想来只是小问题，但对当时的我来说，却是天大的压力和痛苦。很害怕考不好，让父母失望。

煎熬与焦虑折磨着我，入眠越来越困难。好不容易睡着，也会早醒。

一想到要考试，就会心跳加快、发慌，神经疼得像赤着脚走在玻璃碎片上。

就算什么事都不做，四肢也总有一种麻木的刺痛感。

那时，我觉得自己已经走不动未来的路了。

以前，一旦成绩不好，我都会扇自己巴掌，自责不已。那段时间我发现，自己“活不下去”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当这个想法出现时，我明白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很糟糕了。

虽然一次咨询需要几百块，但因为学习心理学专业，我知道了咨询的科学有效之处，也下定决心要为自己的痛苦买单，寻求变好的出路。

于是，我鼓起勇气预约了心理咨询。

第一次咨询开始前，我特别紧张，还带了个小本子，备好许多我想要问的问题。

咨询师注意到了，问我：“这是为什么呢？”

我尴尬地回答：“我怕忘了要问什么或者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所以先记下来。”

咨询师：“那如果下次不写，你还可以说吗？”

我：“好像也行，但就是想到哪说到哪，可能不在计划之中了。”

咨询师微笑：“那我们试试，以后不用小本子，你想到哪就说到哪，不用太束缚自己。”

我笑着答应了，后来的咨询里，我都没有用小本子，而是顺着她的引导，自然地谈到某些话题。

这样的谈话让我慢慢放松下来，感觉有一些框架和束缚逐渐从我身上解绑。

有一次谈到心理年龄，我说觉得自己的心理年龄停留在了5岁，妹妹出生的那一年。

那时我被告知，自己以后得有个姐姐的样子，不能撒娇任性，要懂事听话，让着妹妹，当一个“榜样”。

而妹妹从小嘴甜会撒娇，父母的目光都在她身上，我觉得被抛弃了，没有人会“看见”我。

于是咨询师带我用格式塔的椅子疗法，告诉我可以借助椅子来具体化一些人或物，让我回到过去，看看自己。

我闭上眼睛，老师的引导词中，看到了瘦瘦小小的自己，在一个漆黑的屋子里。

在这里，我看不到光亮，也听不到声音，不知道周围还有没有别人，只能在一个角落里，埋着头双手抱住自己，很害怕，但也不敢动。

就在这个时候，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近，逐渐向我走来，再走近，我发现是我的“爸爸妈妈”。

他们告诉我：“对不起，我们来晚了。”

听到这句话，我再也忍不住，扑到“他们”怀里，嚎啕大哭，边哭边喊：“你们怎么才来啊，我等了多久你们知道吗！”

那天，我哭了足足20多分钟，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了。

过程中，咨询师一直静静陪着我，直到我停止哭泣，她才引导我再次回看那个小小的自己。

她问：“现在那个小孩有变化了吗？”

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那个小孩所在的屋子亮了，有光照进来，我能看清屋子的全貌。而且有窗户了，窗外花草繁茂，小鸟在唱歌。

这时，我终于和咨询师倾诉了自己内心的秘密——

只要成绩不够理想，父母对我失望时，我都会偷偷打自己的脸。

一边打一边骂自己怎么会这么笨，什么也做不好，不能让父母脸上有光，不能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亮眼。

有时候，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累赘，父母辛苦打拼，挣钱供我和妹妹上学。而我除了花钱，什么忙都帮不上。既然这样，不如死了算了。

我死了，爸爸妈妈只供妹妹一个人就可以了，那样他们可以不用那么累，钱财上也会宽裕，而且妹妹还能获得父母全部的宠爱。用我一死换所有人的轻松和快乐，很值得。

咨询师温柔地注视着我，说：“可是你什么都没做错。”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瞬间，我的心里像是被重锤重重地敲了一下。

是啊，我明明也没有做错什么，所有人都叫我体谅父母的难处、妈妈要求我承担她的不幸，但谁又能来体谅一下我的呢？

我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看见和接纳。

接下来的咨询过程中，咨询师既有条有理地分析我的创伤成因，又能照顾、尊重、认可我的所有情绪。

可以说，是她陪着我一起越过荆棘，打开潜意识里的黑匣子，帮助我挖出属于我自己的价值和宝藏。

就这样，由内到外，我仿佛有了很多的力量，身体也轻盈了很多。

咨询快结束时，咨询师问我有什么想法。

我说：“我发现父母出现的问题并不是我的错。我感到很委屈，很难过。”

“那些我不配、我不好的想法，好像渐渐松动了。再也不是坚不可摧的大厦了。”

那次咨询，改变了我很多。

我发现自己不再害怕让父母失望。

因为他人的期望和我的想法是相互独立的。最了解我的人是自己，我比父母更知道怎样的生活更适合我。

我终于开始，去以“我要什么”为目标展开生活了。

当最后一次咨询结束时，咨询师说我整个人的状态是展开的。

那天下午走出咨询室，我突然发现空气很好，天空很蓝，之前从来没有注意到的景色原来这么美。

不自觉地，我掏出手机给咨询师发了一个“谢谢”。

她回复：“很高兴看到你能随心地表达自己。”

之后我回了趟家，鼓足勇气说出埋在心底多年的委屈和渴望。其中一个，便是让他们给我过一个生日，那年是我的二十一岁生日。

因为我的生日离八月十五只差几天，从小到大，家里人只会说挨着中秋节吃饭，就算过了。

虽然在旁人看来，这不算什么事。但在我心里，一直是个过不去的坎儿。

我特别羡慕电视上的主角，生日时有蛋糕，家人围着自己唱生日歌的场景。我热烈地渴望着过一次生日。

虽然他们半嘲笑半敷衍着，还是照做了。那年生日，妈妈去超市里买了一个10块钱的纯奶油小蛋糕，插上了两根蜡烛，在我生日当晚，给我唱了生日快乐歌。

歌声刚起，我就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感觉一切那么梦幻又那么委屈。

这么多年，我终于等到了，终于给我过了一次生日，不是在八月十五的顺便，是在原本的日子。

当灯光关上，生日快乐歌和蜡烛跳动的烛光交错在一起时，我知道这件事从此划上了句号。

不过没想到，之后这几年的生日当天，我总能收到他们的祝福。他们记住了我的生日。

这时我才发现，改变就这么悄然发生。

除此之外，做完心理咨询后我最大的一个变化就是，我不会再自虐了，也不再陷入内在的损耗中，更能将注意力放在行动本身，而不焦虑结果。

而这，反倒让我干成了更多的事情。

对于原生家庭而言，我认识到父母在婚姻中的痛苦，需要他们自己去面对。

如果没有我，或者我死了，很多现状还是没办法改变，他们依然会吵架，动手，计较，不和。

我可以做的，就是通过疗愈自己的原生创伤，改变原生家庭加诸在我身上的行为模式。

我决定要做我自己的父母。我已经成年了，以后，我保护自己，我疼爱自己，我供养我自己。

我要以己之力，去停止这种痛苦的循环，不让它继续在我以后的孩子身上上演。

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人还是那些人，事还是那些事，一切好像都没变，可一切又全都变了。

如今的我，依然走在自我成长和自我疗愈的路上，并且想带着更多的人一起走下去。

这就是心理咨询。

它的过程并不全然美好，有很多哭泣，有直面创伤时的疼痛，有面对真相时，情绪仿佛滚烫的炸弹爆裂般的无措。

但它也能为你拨开迷雾，看见石缝中也可以长出花草，看见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之来处。

最后，我想谢谢我的咨询师。

回想起咨询师陪我走的这段心灵之旅，充满各种不确定性，却又意义无限。

谢谢遇见她，也谢谢那天勇敢走进咨询室的我自己。

作者：来访者吴婉清

编辑：Lilith

图源：pexe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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