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爱玲对她所处时代思想状况的洞见就是:「妇德的范围很广,但是普通人说起为妻之道,着眼处往往只在下列的一点:怎样在一个多妻主义的丈夫之前,愉快地遵行一夫一妻主义」,如此的「妇德」要求可以囊括进她后来称之为「五四遗事」的名目下。她思索与讨论的起点是始终牢固而强大的男性中心的社会现实,女性要如何在这新旧混杂的时代自处?
与《太太万岁》有意
摈弃「传奇」相对照,《桃花运》强化通俗剧中的「传奇性」,它传达中年男性观众与年轻女性相恋的潜在期待,也给予女性观众一个白日梦式的中年主妇传奇:大度睿智的妻子终于挽回了丈夫。瑞菁的胜利太过光滑与顺畅,作者对于妇德的反思与反讽消逝在传奇中,留给观众的似乎是对于「妇德」的肯定与赞叹。
好在影片结尾,张爱玲终于让这个完美的妇德故事露出了一点破绽。当回心转意的丈夫转而心疼妻子赠予歌女的金钱,瑞菁却宁可重新贫穷:「把钱送光了,再回到钻石山开个小饭店,你当大师傅,我当女招待,只要你肯吃苦,我们再从头干起。」这个看似「大团圆」的结局中,悬置着瑞菁的哀怨与无奈:只要这社会仍是男性中心,再「完美」的妇德也只能适时化解危机,终不能免于危机。
处理完了「丈夫」的问题后,「母亲」又出了状况。1962年,女星尤敏与母亲因金钱问题对簿公堂,这多少折损了她清纯可人的玉女形象。宋淇力邀张爱玲为尤敏量身定做影片以补救,因此有了次年上映的影片《小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