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香水在法国风靡之前,主要被贵族用来遮盖自身的体味。在英文的语境里,相比起“使用香水”、“喷香水”,人们普遍用“穿香水”(wear perfume)来进行描述,用液态呈现没有实际形状的物品,就成为了像衣服和配饰一样的物品,让我们可以“穿”出去。并且,香水就像服饰一样,不仅可以体现出一个人的喜好、风格和性格特征,还能根据不同的场合、心情和环境进行搭配。
香水也有不同的香调和类型,因为每个人喜欢的气味不同,所以会对于香调有不同的分类。比较常见的有花香调、果香调、水生调、木质调、柑橘调等,就算对于这些香调的名称不太熟悉,我们在闻到某种香水味时,也会用嗅觉上得到的反馈去形容它,比如甜的、酸的、有花香、有烧焦的木头的味道……
这些不同香调的香水不仅能让我们通过当中所含有的成分,来快速找到自己喜欢的香味所属的类型,也会使人主观上对不同的香味有不同的感受,而有时候这些感受所形成的意境也会变成一款香水的名字。像鸡尾酒一样,很多人在看酒单时,会更倾向于根据鸡尾酒的名字来点酒,在挑选香水时,人们也会关注到香水的名字。
法国品牌梅森·马吉拉的REPLICA系列香水的特色,就是对于一些特定的时间、地点和情境从气味上进行了还原,从这些特有的香味里唤起人们的记忆,或者让人沉浸于这种情境中。而这个系列的香水不论是从名字,还是瓶身标签的设计都很贴切地描述出了香水本身的味道,比如“壁炉火光”温暖辛辣的木质调,有木头烧焦的味道和烤坚果香甜。 “爵士酒廊”以烟草开场,再到朗姆酒和香草的甜味,给人一种慵懒和微醺的感觉;“慵懒周日”清甜的木质花香调,前调的皂感就像刚洗好晒干、柔和又干净的床单,花香和木质香让人感觉舒适又放松。
就像前面提到的,现代香水更像是我们出门所需要的“服饰”,我们会根据季节、天气和心情进行搭配。比如,在寒冷的冬天,就可以选择温暖、辛辣的木质调,这种浓郁厚重的味道会让人有一种被温暖包裹的感觉,相反的,在炎热的夏天,太浓郁的木质、东方调香水会让人觉得潮湿闷热,而偏冷的水生调、酸甜的柑橘调、清新的绿叶调都会给人很清爽的感觉,非常适合夏天。
香水的普及和多样性体现了人们对于“气味”的追求。独特的气味可以承载某种特殊的记忆,它会把我们代入到过往经历的某一段体验当中,或者引发我们对一种特定情景的联想,有的气味甚至能够唤起当时的特有情绪,无论是正面还是负面的。
当我们得到一个故事时,我们总是用视觉和听觉去感受,因为“嗅觉”在叙事中是比较容易被忽略的。在叙事手法中,气味多用于烘托氛围,以及对气味的客观描述让读者从中获取信息。与视觉和听觉相比,嗅觉感知到的气味除了更容易辨识之外,也会更私人。并且,对于气味的记忆很少有欺骗性,因此嗅觉所联系、唤起某个场景和经历的方式是直接的。
也正是如此,很多意识流小说会有很多对于嗅觉的描写,故事的主人公常常因为某种独特的气味而开始陷入回忆,也会因为别的气味被拉回到现实中。
“气味”也变成了串联故事的关键点,使回忆与当下的剧情联系更加紧密。
比如,在美国著名作家福克纳的作品中,对于气味的描述不仅仅是客观的信息,还更主观、私人,同时也是隐喻和象征。在《喧哗与骚动》中,福克纳用多个角色的第一视角来进行故事的讲述。其中开篇的班吉是一个心智停留在了三岁的成年人,他不会说话,也不善于表达,他的很多感受和信息收取都是“闻”出来的。他能够闻到死亡和寒冷,还有姐姐身上的树的味道,而这种味道在姐姐失贞后,他就再也没闻到了。
在2006年上映的电影《香水》中,故事的背景设定、主人公的角色塑造、情节的推动以及主角的犯罪动机,全都和气味有关。嗅觉叙事也成为了这部电影的叙事方式之一。在《香水》中,主角有异于常人的敏感嗅觉,却无法闻到自身的味道。从另外一个角度去解读这个故事的话,气味也像是一种身份象征和标识,主角没有身份、也难以融入社会群体,所以每一次谋杀和夺取气味,也像是在对他人进行身份剥夺。
在故事中,对于嗅觉的体现会让读者/观者对于当下环境和情景的理解和感受更完整、更真实,并且创作者进行主观的气味描写来烘托氛围时,也会从一定程度上表达出创作者的态度和立场。
其实,气味的叙事性不一定全都要从故事的撰写中体现。最近,瑞士香水公司Firmenich与中央圣马丁叙事性环境与未来材料专业的硕士学生进行了项目合作。
“学生们共同设想了七个具有乌托邦和反乌托邦特点的未来世界,它们的主题分别是:希望与复魅,危险/混乱/风险,循环,世代与记忆,混合体验,身份认同,还有愉悦与身心健康。
圣马丁中央艺术学院叙事性环境硕士专业教授Bethany Shepherd说:‘这是我们的学生第一次接触香水设计。随着沉浸式体验和富有意义的互动的普及,学生们渴望探索气味如何将个人和文化记忆联系在一起,以及嗅觉体验如何将人们联系起来,以更好地了解彼此和他们的生活环境。’”
针对于不同的主题,学生们结合词条、当下环境和对未来的构想,从嗅觉的角度上进行了设计,最后由调香师根据学生的设计理念和使用场景,进行香味的调制。在作品的创作中,同学们也不要仅仅局限于视觉上的呈现,可以从不同的感受出发,让自己所传递出的观点和情绪更真实、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