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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怕黑,所以我叫孤光

十点半文章  · 简书  ·  · 2018-02-11 18:01

正文

文 | 小禾苗

01.

二月初九,宜出行、嫁娶……下斗。

寒潮来袭后的深山仿佛被银装素裹在一块冰晶里似的。我深一脚浅一脚慢腾腾地跟着前方队伍,这回下斗的位置据说是二师兄伪装成二道贩子在京城里搞到的,我爹破了半天那丝绢上的密文定出的位置,师兄们把我安顿在附近一个山洞里,我苦兮兮地抱怨:“冰天雪地的,带我这个拖油瓶,何必嘛。”

“哼,你给老夫好好学着点,老夫就不信耳濡目染之下,你那点胆子就大不起来!”

估计我爹想不到,自己干了大半辈子摸金的活,居然生了个怕黑怕鬼的女儿。

只见他们几个身手比猿猴还灵巧,眨眼间就从打好的盗洞里滑了下去,我朝着他们跳下的方向扫了一眼,黑漆漆一片,当即头皮发麻,赶紧爬了回来。

但就在这时,我从隔壁雪丛中听到一阵窸窸窣窣声,仿佛有什么生物正在地上爬行,擦得四周积雪簌簌下落……

赫然,钻出了一张惨白的少年脸。

这荒山野岭的,又身在古墓之上,我很难控制住自己尖叫的冲动,眼看那少年晃晃悠悠似乎要朝我伸手,我下意识地搬起脚边大石,哐当一下扔了过去。

鲜血从少年额头沁出,如寒梅点点滴滴落下,少年精雕细琢般的脸压在雪地上,仿佛再无气息。


02.

“这事,吴天宝你得负责,嗯,负全责。”

镇上的客栈,我爹检查完小少年的伤势,他压着喜从天降的心情训斥我:“石头是能乱扔的吗,胡闹,没看到这是活人吗,爹估计你已经把他砸傻了,以后就得肩负起人家的未来啊!”

从知道我怕黑怕鬼起,我爹就琢磨着给我找一个童养婿,传承他一身摸金的本事。

少年头上被包扎得像个大粽子,却不掩灵秀漂亮的样貌,难怪我爹见色起意,打起人家主意。他是两天后才醒的,估计被我师兄惊悚的样貌以及草莽脱俗的气质先入为主了,以为我们是打家劫舍的歹人,死抿着嘴巴,不肯说自己来历。

我给他端药,真心诚意地警告他:“喂,你真不说你是哪家的?你再不说,你就真要变成我家的了。”

我拿童养婿的事吓唬他,少年腿上盖着被子,身上披着外衫,像极了读书人家的子弟,他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问我:“什么是童养婿?我从未听闻。”

十五岁的我,对于夫妻的理解还停留在很肤浅的层面,但又不大乐意在少年面前露怯。

“就是夫妻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代入我爹娘相处的情景,“你得天天挨我揍,还得挨骂,惨吧?”

少年肩膀颤了颤,估计是害怕了,半晌后,他轻轻说:“我叫陈逊,来自芙蓉郡……陈家,你带我走吧,我……已经无家可归了。”

我不懂,哪有人明知是贼窝,却还愿意进来的呢。

七师兄的消息灵通,第二早便把消息打探回来了,我隔老远都听见这一伙人在房里骂骂咧咧,一进去方知是在议论陈家那点事。

“嘿,都说咱们做外九流的人没品没德,我看哪,那些自称名门大家的人才是真败类!”

原来那陈家做的是古董生意,是当地有名的富商,陈逊是陈家庶子,由于母卑出生后一直不受待见,但这孩子从小就天赋异禀,据说仿得再天衣无缝的古董,他一摸就能知道是真是假。

“那陈家不是捡到宝了?”我咋舌。

二师兄道:“开始陈家春风得意,当他宝贝珠子一样疼,但就在几天前,一个云游化缘的和尚说他这是妖眼,前面有多顺,以后就得加倍偿还。”

此话如平地惊雷,陈老爷挣扎了半天,决定将儿子弃之冰野,由他自生自灭。

当晚,我顶着肿得跟核桃一样的眼睛拍拍小少年单薄的肩膀,信誓旦旦,很有梁山一百零八好汉老大的姿态。

“你啊!今后就跟着我混了,我保证我吃干的,你就不会吃稀的,以后我罩着你——”

我正说在兴头上,窗棂外夜风吹入,本就发飘的烛火噌地就熄灭了。

“咱,咱们以后,后,大,大杀四,四,四方——”

病后初愈的少年声音软软的,像裹着糖衣似的。

“天宝,天宝?”

我只顾着颤抖,没空回他。

在一片黑暗中,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意味深长地转头。

“哦,原来你怕黑啊。”

03.

在回家的这一路上,我觉得自己面子已经从头丢到脚了。

我爹对陈逊的心不死,对外宣称这是自己收的第十八弟子,借此大办酒宴呼朋唤友来庆贺。酒席上礼仪端正,言谈间不卑不亢的陈逊,我爹怎么瞅怎么喜欢,他掰着手指对我说:“俗话道‘女大三,抱金砖’,那大六岁,就是抱金山嘛!”

“闺女,你们可是天作之合,得好好珍惜!”

酒席间觥筹交错,起哄声不绝于耳,我嫌乏味,朝陈逊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偷溜出大厅。

一路上我酸溜溜地说:“我娘多疼你啊,平时她都给我夹菜,今儿理都没理我!”

人在美貌面前向来是没什么原则可谈的,我爹如此,我娘更是。

与我相比,陈逊反倒没有那种恃宠而骄的孩子习气,他快步追上我,小脸带笑,温润的瞳仁好似蒙着一层水雾,连我娘这种揍徒弟不眨眼的狠角色看着都心软。

“师姐,你别气了,这是师娘师兄他们给我的红包,师姐帮我保管吧。”

不愧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孩子,“保管”二字用的多妙,既冠冕堂皇,又能中饱私囊,尺度拿捏得不多不少。

我吸吸鼻子,掂量了下红包,勉为其难地表示——

“哦,那好吧,钱是身外物,那我就辛苦点,帮你存着吧。”

“嗯。”小少年好脾气地微笑,“反正我的就是师姐的,没差。”

可惜,陈逊越在我们这儿吃得开,就越不被师兄们待见,再加上我爹娘对陈逊异常宠爱,几个比陈逊大不了几岁的小师兄便坐不住了。

“靠脸过日子的小白脸!”十五师兄愤愤然道,“咱们这行可都是靠手吃饭的,留他这种软脚虾,就是丢师父、丢咱们吴家的脸!”

“就是,什么妖眼识物啊,我估计都是瞎吹的。”

其他师兄不出声,但赞同之意都写在脸上。

我那时不大懂他们这是在争风吃醋,只是一个劲地替陈逊着急,毕竟这些师兄都是彪形大汉,一个拳头砂锅大,估计一拳就能解决掉他。

陈逊反倒安慰我:“莫担心,我找个时间证明下就好了,多大点事呢。”

那么举止优雅还为人着想的小少年,怎么会有人舍得将他弃置在冰天雪地里呢。

我真心疼他,默默为昨天偷偷动用陈逊的红包买糖吃的行为感到愧疚。

其实后来想想,陈逊的聪明之处,莫过于此。

几日后,我爹乔装成进山采药的大夫,领着我和陈逊以及三四位年纪相仿的徒弟去到河南下坡村灵烛山境内。

这时节正值初春,山间一派春意盎然,可惜此行并不是为赏山玩水,是为检查弟子对寻地脉、觅星峰、定方位的本事。

我爹私下训我:“元宝啊,你五岁起就跟着我走南闯北,可学到的本事还不如入门半年的陈逊学得多。”

差生也是有自尊的,于是路上我爹问陈逊的一切问题我都抢先作答,得意扬扬,表明师姐我平时不出手,一出手便一鸣惊人的气势。

陈逊谦和地笑笑,但几位师兄藏不住事,一个个笑得差点滚在地上。

我才知道自己答是答了,可惜全部答非所问。

夜晚扎营,我又极其怕黑,山林夜晚不能点明火,我憋了一肚子水,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涨红脸去戳陈逊。

“师弟,师弟。”我的声音恐怕比外头的山间虫鸣还要细,“我想嗯嗯,赶紧起来护驾!”

陈逊揉着惺忪的眼,跟我手牵手,借着月光找了块杂草稀少的平地,我让陈逊站远点,千叮万嘱要他把耳朵塞好。

小少年打着哈欠,睨我的表情挺意味深长的。

我义正词严地叉腰,表示:“女孩子娇气点是太正常不过的事了,怎么,你有意见吗?”

陈逊含糊地摇摇头,似乎在抱怨你揍我时怎么没觉得自己娇气呢。

“我娘说打是疼骂是爱,小孩子不懂就别瞎说。”我觉得苗头不对,赶紧教育他。

方便完后我那点黄花小闺女的别扭立刻烟消云散,我拿手指戳陈逊的脑袋,凶巴巴地问他:“你这小子很胸有成竹嘛,今天十六十七师兄都发挥得特好,明天万一没表现好,看我爹不削死你。”

陈逊牵着我手走在前面,他先跃下土坡,我跟着爬下,他笑盈盈地打趣:“表现得再不好,也有师姐帮忙垫着,师姐的恩情,我可是记着的。”

这小子好会给人台阶下,我板起脸:“我的心意你知道就好,低调点,不能因为这点就松懈,知道吗。”

小少年似忍着笑,连声说是。

这时的月色皎洁如银盘,旁边清辉一片,出来时并没遇上的萤火虫全数飞出,星星点点地绕在我们周围,我睁大了眼,这才知道陈逊为何要拉着我绕了远路。

“喏,师姐你看,黑暗里也有光芒,所以并不可怕,对吧?”

少年翻转手掌,掌间孤光一点萤,仿如提灯人,要将我领出那片永无止息的黑暗。

我告诉陈逊,我的怕黑并非天生。

大概是我五岁时候吧,我爹老来得女自是将我看得极重,他早些年因在北方一家独大而得罪过道上不少人,有人起了歹心,趁奶娘进房给我拿小披风之际将我拐走,以此威胁我爹退出江湖并交出独门绝技《驭龙策》。

“我爹说是好心人救了我。我也记不大清楚是怎么回事,我娘说我回来后傻乎乎的不吃也不喝,他们说什么我也听不懂,过了好几年才恢复正常,只是那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也记不清了……”

只是黑暗中的恐惧,会如影随形地跟随着我,不消不散,仿如诅咒。

我说这些话时,陈逊一直紧握着我的手,可能想通过这份温度给我鼓励。

“元宝,怕黑也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我破涕为笑,弹他脑袋,笑他是小大人瞎操心。

“你啊,还是多担心明天自己的事吧!”

04.

出人意料的是,第一次跟我爹下斗的陈逊镇定严谨,从洛阳铲上捻起一把湿土,在鼻前嗅了嗅,便断定这是座新坟。

我爹问他如何看出。

陈逊说靠闻:“其实我并不能一眼知道古董真假,但它们身上作假的气息,却骗不了我的鼻子。”

原来如此,陈逊天赋异禀的并不是眼睛,而是鼻子。

我不解地问他:“那既然如此,你爹……咳,陈家为什么还会信和尚的话?”

陈逊垂眸:“因为一旦起怀疑,什么才是真相已经不重要了。”

陈逊的才华有目共睹,只可惜,当年在雪地里死里逃生过,他的身子骨一直不大好,特别是一到入了冬的时季便经常卧病在床,我有几次给他换药时,都能听到他骨头烧得咔嚓作响的声音。

“元宝,药好苦。”

他的声音嗡嗡的,眼中都快烧出水汽,他拽住我手腕不撒手,我训他没大没小:“元宝是你叫的吗,不叫师姐就是欺师灭祖!”

“不叫。”他蜷缩着身子转过去,“元宝除了年纪比我大点之外,还有哪里像师姐。”

我爹很乐天,认为陈逊那是在长个子,他甚至很欣慰:“算算日子,再过一两年,你们就可以成亲了呢!”

我懒得跟他瞎扯,从他藏宝的仓库里摸出件玉器就往外走,我爹挤眉弄眼的样子甚是滑稽:“咦,又偷拿爹的小金库去给阿逊补身体吗,这几日城里刚好来了商队,爹带你去瞅瞅?”

陈逊在我眼里就是枚病豆芽,我就算再饥不择食也不会吃窝边草啊!

我找相熟的店主打听商队的情况,店主道:“吴小姐今天可问对人了,凤凰骨这种有价无市的奇珍我这儿虽没有,但麒麟商队肯定有,喏,当家的前脚刚走呢!”

主街上人来车往,我疾步朝店主所指的方向奔去,果然见有商队缓行于前,领头人骑在高头骏马上,服饰极其华贵雅致,肩上斜搭着条银狐披肩。听我高喊“留步”,那俊美男子勒马低头,举止优雅出尘,顾盼间似明珠生辉。

“姑娘有事吗?”

也许是错觉,我总觉得这男子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熟悉感。

我说明来意,男子沉思片刻,道:“这凤凰骨乃我家中私物,不在交换买卖的范围内。”

我跨步上前拦在前头,着急道:“公子有所不知,我师弟身体孱弱,神医开的方子里得需凤凰骨做药引,无须太多,还望公子网开一面。”

男子又问:“这位小姐与师弟的感情,似乎很好?”

那当然,先别提什么童养婿,我是真拿陈逊当弟弟看待,虽然他少年老成样样学得比我快,但这改变不了我想保护他的事实啊。

也许是被我的真情流露给打动了,男子最后允诺后天午时林川别馆不见不散。

“元宝,别走神了,快背书。”

我捂着被笔头敲红的手指倒抽凉气,也不知从哪天起陈逊接过监督我学业的重任,别看他容易犯病,但该有的力气丝毫不少,我一有魂不守舍的前兆他就下狠手,教鞭挥得是别样风光。

“葬山之法,势为难,下一句?”

“呃……形次之……夫千尺为,为……”我磕磕绊绊。

“好了。”陈逊蹙着眉打断,没好气地看我一眼,“你啊,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当然不好意思告诉他,我刚刚是看着他的鼻梁走神的。

难怪昨天会觉得熟悉,陈逊与那麒麟商队的男子鼻梁生得极其相似,山根饱满,鼻头圆润,显得面容立体深邃,当真是貌美的人都会相似,丑的人却各有各的惊悚。

陈逊不咸不淡地翻着书,说:“听下面的人说你昨天在路上拦了位公子哥,看不出师姐作风这么生猛。”

我咳了半天,咒骂哪个人嘴巴碎成这样。

“听说那人俊美非常,师姐看得目不转睛呢。”少年撑着下巴,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样。

“……呃。”

我听人说,美人与文人都有相轻的毛病,于是为了照顾师弟的心情,我道:“俊是俊,可我觉得有点娘兮兮的,哈哈。”

陈逊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声音似乎在降温:“哦,为何会这样觉得?”

“他身上那条银狐披风,跟阿娘收藏的一条好像,而且我就是看人家掉了东西知会一声罢了……咦,你怎么啦?”

能不能拿到凤凰骨还是未知数,我不想让陈逊最后空欢喜一场,不如拿到手再给他惊喜,正想着,陈逊却啪的一声合起书册。

“既然无心背书,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说罢,他面无表情地推门离开了。

05.

虽是正午时分,街外冰雪未融化半点,嘴中哈出的热气几乎同时冻成冰雾,莹白素雪堆叠在林川别馆门匾上,随着开门小童的动作簌簌而落。

“吴小姐好,我家公子等您许久了呢。”

我心里有些憋气,虽说自己是求人,但时间是这位程大公子定的,客已到主人却光着膀子在冰天雪地里挥汗如雨地练武,还非得让小厮领自己过来,这不是有病是什么!

程大公子一扫前几日的贵公子做派,身上冒出的热气不断融化落雪,露出的手臂与大半腰腹皮肤光洁紧致,线条流畅而充满爆发力,刀光剑影,招式令人目不暇接。

我欣赏了一会儿,但掐算时间觉得他再身强力壮也不能这样折腾下去,便委婉地暗示:“你家主子阳气过旺,在撒气呢?”

小童立刻解释:“我家主子自幼习武,一年四季无论酷暑寒冬都会准点练功,别看我家主子长得瘦,那可是典型的脱衣有肉呢。”

“……”

我们又不熟,这些事就不用告知我了。

如此又过了大半炷香的工夫,程大公子才收招朝我走来。我顿时恍然大悟,暗骂自己蠢笨,敢情他刚才练武是给我个下马威,暗示我不能小看他呢。

我也是有备而来,尤其那尊鎏金莲花手观音像价值连城,可这位程悬公子只是看了几眼便放下,却对我口中在病床上九死一生还拼死挣扎、身残志坚的师弟挺有兴趣。

一旦谎言开了头,就得不停地去圆,如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我师弟……那个惨哦,在鬼门关前走了无数遭,骨瘦如柴,咳嗽喷血都能喷三尺远!”

程大公子端着的茶盏轻微晃了下,我不太看得出他这表情算不算动容。

送我离开别馆已是下午,曲径通幽的小径外寒梅似火,幽香宜人,只见男子修长如玉的手攀在开得最盛的花枝下,轻轻一折,含笑递给我。

“车上气闷,拿着解乏吧。”

我怔怔地看向他,兴许是理解错了我的表情,他又摘了几朵梅花伸手别在我发间,离得一臂之隔的地方,我仰着头,看着他下颚优美的弧度,顿时脑子一蒙,心像一头发癫的野猪般撞得胸腔怦怦作响。

吃饭时陈逊慢条斯理地扫了一眼我发间已经快要干枯的梅花,我娘则抱怨我天天就知道往外跑,家里那么多金银首饰不戴,居然插几朵枯梅,丢人。

我气鼓鼓地辩驳:“这是雅致,岂是金银可比,再说,这是心意——”

陈逊不咸不淡地接腔:“谁的心意啊?”

我差点没被米饭呛死,红着脖子抵死不认,也不知是心虚还是害羞。

上次临走前程悬说财物他家不缺,只是初来乍到不识贵地情况,我若充当一次临时知客,领他们四处走走,到时这凤凰骨便作为报酬送给我。

他开的条件不是不好,人又随和体贴,风趣能干,看着风度翩翩,还会做一手好猪蹄。

程悬说自己常年在外闯荡,要自己动手的机会多的是,尤其擅长做烤肉,并约定下回找我过去吃烤鹿肉,我不自觉地摸了摸发间梅花,又傻乎乎低头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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