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是他只在快乐的时候才找朋友,却把痛苦独自埋藏在内心,这样的朋友通常能善解别人的痛苦,当我们丢掉痛苦时,他却接住它。
一种是不管在什么时刻什么心情都需要别人共享,认为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独悲哀不如众悲哀,恋爱时急着向全世界的朋友宣告,失恋的时候也要立即告诸亲友。他永远有同行者,但他也很好奇好事,总希望朋友像他一样,把一切最私密的事对他倾诉。
还有一种朋友,他不会特别与人亲近,他有自己独特的生活方式,独自快乐、独自清醒,他胸怀广大、思虑细腻,口示优越,带着一些无法测知的神秘。
他们做朋友最大的益处是善于聆听,像大海一样可以容受别人欢乐或苦痛的泻注,但自己不动不摇,由于他知道解决问题的关键,因此对别人的快乐鼓励,对苦痛伸出援手。
用水来做比喻,第一种是河流型,他们把一切自己制造的垃圾都流向大海;第二种是池塘型,他们善于收藏别人和自己的苦痛。
第三种是波浪型,他们总是一波一波找上岸来,永远没有静止的时候;第四种是大海型,他们接纳百川,但不失自我。
当然,把朋友做这样的划分清不是绝对的,因为朋友有千百种面目,这只是大致的类型罢了。
我们到底要交什么样的朋友?或者说。我们希望自己变成什么样的朋友?
纪•哈•纪伯伦在《友谊》里有这样的两段对话:“你的朋友是来回应你的需要的,他是你的田园,你以爱心播种,以感恩的心收成,他是你的餐桌和壁灯,因为你饥饿时去找他,又为求安宁寻他。”
“把你最好的给你的朋友,如果他一定要知道你的低潮,也让他知道你的高潮吧!如果只是为了消磨时间才找你的朋友,又有什么意思呢?找他共享生命吧!
因为他满足你的需要,而不是填满你的空虚,让友谊的甜蜜中有欢笑和分享吧!因为心灵在琐事的露珠中,找到了它的清晨而变得清爽”。
在农业社会时代,友谊是单纯的,因为其中比较少有利害关系;在少年时代,友谊也是纯粹的,因为多的是心灵与精神的联系,很少有欲望的纠葛;工业社会的中年人,友谊常成为复杂的纠缠,朋友一词也浮滥了。
我们很难和一个人在海岸散步,互相倾听心灵;难得和一个人在茶屋里,谈一些纯粹的事物了,朋友成为群体一般,要在啤酒屋里大杯灌酒;在饭店里大口吃肉一起吆喝;甚至在卡拉OK这种黑暗的地方,寻唱着浮滥的心声。
从前,我们在有友谊的地方得到心的明净、得到抚慰与关怀、得到智慧与安宁。现在有许多时候,朋友反而使我们混浊、冷漠、失落、愚痴,与不安。
现代人都成为“河流型”、“池塘型”、“波浪型”的格局,要找有大海胸襟的人就很少了。
在现代社会,独乐与独醒就变得十分很重要,所谓“独乐”是一个人独处时也能欢喜,有心灵与生命的充实,就是一下午静静地坐着,也能安然;所谓“独醒”是不为众乐所迷惑,众人都认为应该过的生活方式,往往不一定适合我们,那么,何不独自醒着呢?
只有我们能独乐独醒,我们才能成为大海型的人,在河流冲来的时候、在池塘满水的时候、在波浪推过的时候,我们都能包容,并且不损及自身的清净。纪伯伦如是说:
“你和朋友分手时,不要悲伤,因为你最爱的那些美质,他离开你时,你会觉得更明显,就好像爬山的人在平地上遥望高山,那山显得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