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让国家免费药物触犯法律吗？

图片来源：北京青年报

事情是这样的：

1990年生人的程帅帅曾因创办“艾滋公寓”、以行为艺术倡议消除歧视获得了不错的口碑。近几年，程帅帅建立“药品转让平台”，通过这个平台收集国家免费发放的艾滋病药物，再以向他人收取“押金”的形式进行转借。他还以收取“代购费”的形式，帮艾滋病感染者从国外代购进口药物。

在微博上可以搜到此平台话题。(微博截图)

然而，这项被他称为“公益”的事情，却使他在艾滋病公益圈里的声名越来越差，人们甚至叫他“药贩子”。正因为这其中牵扯了经济问题以及暗含了医疗风险，人们对他和他的“公益”产生了质疑与指责。

感染者陈锋（化名）就对这一平台存在反对意见，他说他无法想象，国家免费发放的药品会以收取钱财的方式进行转让。

同样的，也有网友对此产生质疑：

程帅帅本人也承认他所从事的事情是法律的灰色地带。

艾滋病的治疗，我国采取的是免费发放药物的方式，这有助于国家对感染者进行全程掌握。所以，并不属于可对外销售的药品。但要注意的是，艾滋病药品转让平台通过向他人收取“押金”的形式进行转借，可大多时候都没有人归还药品，“押金”也就不会退回“借药人”。

从法律上讲，药品作为特殊商品，是明确规定了法定渠道的。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规定，开办药品批发或零售企业，须经企业所在地药品监督管理部门批准，发给《药品经营许可证》。无证销售，无论是网络还是实体店，经营药品应该都是违反法律的。

可能有人说，法律中规定的都是企业，而程帅帅并不是一个企业。但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品管理法》中的第二条：

此外， 如果在互联网进行药品交易，必须按照国家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印发的《互联网药品交易服务审批暂行规定》,申请取得《互联网药品交易服务资格证书》后方可开展业务。

那么，程帅帅的行为就可能会涉及到非法经营药品等法律问题。

程帅帅还会通过海外代购，给艾滋病感染者代购国外药品。对于海外代购，我国没有具体的相关规定。但根据海关总署关于跨境贸易电子商务进出境货物、物品有关监管事宜的公告，不管是个人到国外购物，还是电商企业做跨境电商进出口业务，都必须接受海关监管，提交相应的货物清单，办理报关手续。未以《货物清单》、《物品清单》方式办理报关手续的跨境电商和海外代购等行为，将都涉嫌走私。

程帅帅带三四名感染者飞往泰国购药，每个人可以带回半年到一年的药量。那么，他这一行为是否涉及到走私药品？

其实，类似于艾滋病“药品转让平台”这种，由个人为一些特殊的疾病提供药物的例子有很多，有的是出于同病相怜的爱心，也有的是为了赚钱。

印度抗癌药“代购第一人” 获释

2002年，陆勇被检查出患有慢粒白血病，当时医生推荐他服用瑞士进口的“格列卫”抗癌药可稳定病情、正常生活，但需不间断服用。但这种药品一盒售价两万多元，一名慢粒白血病患者每个月需要服用一盒，药费加治疗费用几乎掏空了他的家底。

印度抗癌药“代购第一人陆勇 ” (来源：财经网)

2004年6月，陆勇偶然了解到印度也生产类似“格列卫”抗癌药，药效几乎相同，但一盒仅售4000元。他便把这个消息分享给病友，但因为当时汇款程序复杂，许多人在购买时都请陆勇帮助。2014年9月，“团购价”降到了每盒200元左右。

2013年因公安局在查办一网络银行卡贩卖团伙时，将曾购买信用卡来购买印度“格列卫”的陆勇抓获，从而被发现“代购”。陆勇解释：“病友往卡上打钱，印度公司收款，自己没有赚取任何差价，也没有收取过任何手续费或劳务费。”

2014年7月，陆勇因“妨害信用卡管理”和“销售假药罪”，被起诉。消息爆出，引起广泛争议，更有几百名白血病患者曾联名写信，请求对陆勇免予刑事处罚。

2015年1月30日，陆勇代理律师说，检察机关撤回了对陆勇的起诉，法院也对“撤回起诉”做出裁定。

尿毒症患者贩药赚两百万，被判10年

汪某某是一名尿毒症患者，早在10年前就到合肥做了肾移植手术。在后续治疗过程中，汪某某结识了大量的肾移植患者，并经常与他们进行药品零散换购活动，从中赚取差价。这让他发现了这个特殊的“商机”。

图片来源于网络

2011年以后，他开始专职“贩药”。在没有获取药品经营许可证的情况下，大量低价收购治疗器官移植、高血压类药品，再加价转卖。不到3年时间里，他非法经营药品高达3000余万元，获利200万元。据汪某某交代，这些钱基本都用于他本人和儿子的康复治疗。

合肥市庐阳区法院以非法经营罪判处汪某某有期徒刑十年，并处罚金人民币200万元。

程帅帅2015年2月发布过一条微博，收集“过期”艾滋病药给偏远地区的感染者，虽然是出于好心，但问题是过期一年内的药物是否还有疗效？

再说药品来源，随着互联网的发展，许多非处方药也可以从网上购买，但是对于药品的来源和真实性等问题，依然是很多人最关注的问题，所以对于网络购药则更为谨慎。

程帅帅表示，他相信提供药品的感染者，多是已经更换用药种类的人们。还包括一些刚刚确诊，自认为用药需求较少的感染者。

对于此平台上药品来源和安全性似乎少有人质疑，但微博上的药品转让平台，是一种开放式的平台，那就很容易混杂进一些打着“同病相怜”旗号的造假药者，由于药品真假不易分辨，所以来源和安全性的难以把控，也是潜在的风险。

药品转让平台的建立，是否是打着公益的旗号，牟利赚钱呢？这也是很多网友的疑问。

程帅帅通过发布微博打出艾滋病感染者转让药品的“广告”，2014年时，标价每瓶药100元；建立“药品转让平台”后，他把这种药品的流转形式称为“借药”，而收取的费用是“押金”，价格也涨到了每瓶200元，其中100元是给提供药品人的奖励，剩下100元留给自己。平台规定，一年内归还药品就可以退回押金。不过，因艾滋病免费药物按时按量发放的特点，大概95％借药的感染者，都没有归还。

报道称，对于这个问题，程帅帅坚持自己行为的公益属性，他将此称为“收费公益”，由慈善对象养活的公益行为。他为自己找到的理论依据，是来自经济学家哈耶克那句著名的“商业是最大的公益”。他认为通过这种“倒逼”的手段，反映出当下艾滋病用药的问题，以促成有关部门作出改变。

但包括陈锋在内的一些感染者认为，与国外相比，国内艾滋病免费药物种类缺乏，进口药物昂贵，这是药品倒卖与代购行为出现的根源，却也成为了一个矛盾体般的存在。

同样以非感染者的身份做相关公益的来自杭州的阿月，曾因程帅帅创办“艾滋公寓”有着不错的观感，但当程帅帅最初改变行为方式时，阿月曾对别人说，程帅帅本性不坏，她不认可的是，将与感染者涉及钱财的药品往来算作公益的理论。

有文章称，程帅帅打着公益之外，行着商业之实，甚至始终坚信“商业是最大的公益”的理念，如此矛盾的做法，也暴露出监管存在漏洞。公益与商业之间，本就是一种矛盾的存在，其间有利益均衡点，不过却需要在法律的框架之内。

编辑：郭玮瑾

参考资料：北京青年报、南方网、安徽商报、京华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