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年前,当老海盗还是小水手的时候,小水手受命管理一个市场表现非常好的视频编辑类产品的用户增长,高达 700 万的海外日活,超过 40 万的日均海外自然新增。当然,当时老板也对入行刚一年的小水手没有给予什么厚望,只是因为暂时还没找到增长 leader。老海盗当时的状态大概是这样的:
前面已经说到,新增和活跃数据整体看来已经非常不错了,但是有一个指标还是一直困扰着整个团队(其实是老板):商业化收入太低。
而商业化收入太低的表层原因:
用户主要集中在拉美、东南亚、印度等发展中地区,缺少北美,西北欧等发达地区的用户基础。从数据呈现上来看,就是这两个地区的新增用户相对当地市场规模而言很小,且当地新增用户的留存、时长等核心数据也比其他地区逊色不少。
所以老海盗被交代了入职后的第一个任务:提高在高商业化价值地区的用户新增,也就是我们常说的北美西欧用户的新增。
受命后老海盗诚惶诚恐地开始了各种看数据,提出猜想和验证:
第一个猜想:我们的产品设计太 Low 了,发达地区的人审美不喜欢?
打脸数据:日韩台的各种数据非常漂亮,在韩国的月活用户/互联网用户的渗透率甚至比东南亚好。
第二个猜想:我们全球整体新增里面 iOS 和 Android 的比例为 1:3,但是变现收入却是 6:4,所以是 iOS 端的 iMovie(Apple 自家的剪辑软件)做的太好了,挤占了我们的生存空间,抢走了我值钱的客户?
打脸数据:我们在强势地区的 iOS 上的用户数据不比 Android 差多少,特别是日本这个 iOS 占比极高的市场,我们的各种数据也是特别漂亮。另外第三方数据显示 iMovie 的活跃用户也远没有老海盗想象的那么多,能占领了整个市场空间。
第三个猜想:北美西欧人不喜欢做视频?
打脸数据:不需要数据,欧美的录像带文化催生了 YouTube,且当时 Twitter 旗下的 vine 作为世界上第一款知名的短视频产品正在大力推广。同时在 Instagram 上,视频占内容比也是在日益提高,Instagram 的视频拍摄制作剪辑功能也是随着版本迭代越来越重,虽然功能还远不如我们的产品,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第四个猜想:我们的语言本地化做的太烂了,英语版本质量不如西语、意大利语、日语、韩语等。东南亚、印度用英文的人不够挑剔,所以不影响他们使用?
打脸数据:从概率上来说我们都是找的外包翻译平台,很难想象一个世界第一大语言的翻译水准会一次次的被各小语种超过。而且用户运营那边统计用户反馈的数据也显示:我们的小语种文案偶尔都会被用户纠错,但是用户量最大的英语用户几乎没有。
另外老海盗注意到了两个现象:
1、美国的西班牙语用户无论是在 iOS 端还是 Android 端,他们的用户数据都非常接近拉美国家用户,无论留存还是时长等,都远远优于美国英语用户。
2、南欧的西班牙,意大利等国家的用户数据虽然不如东南亚、印度等地,但远远好过同在欧洲的西北欧。
以上猜想和验证是在大半年中陆续弄完的,所以到最后老海盗也是接受了这个现实。虽然不知道不能起量的原因,但还是浑浑噩噩的不停用一些手段想要提高北美西欧的用户新增数量,但改变微乎其微。
在这一刻老海盗接受了一个事实:东南亚,印度,日韩台的用户就是喜欢我们的产品,但是北美西欧的就是没那么喜欢,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我的第一号任务在我服务的两年里从来没有真正完成过哪怕任何一个微小的里程碑,些许提升的新增数据都不能持久,很快就会静如死水。公司没有招到合适的增长 leader,我还是那个唯一的海外增长员工。
而我似乎认命了,为了达成收入指标,也不得不基于现有用户提升 ARPU 值,一半的时间跑去对接广告平台进行变现,研究广告系统,waterfall 和 realtime bidding 等东西了。
过了两年,我带着这个包袱,离开了团队去了新的公司;而之前的团队,虽然不知道底层原因,但是既然已经知道这个产品就是不受欧美用户喜欢,所以也在不断开发一些新产品不停试水。
在接下来的两年里,老海盗做砸了一个中东市场的产品,也从零到一做起来了一个印度市场的产品,我似乎已经把之前的包袱忘记了,出海浪潮之下,到处都是机会,工作只是工作罢了,不是么?
但老海盗无论行走在德里的大街上,还是曼谷的巷子里,亦或是坐在迪拜的茶馆里,隐隐约约地我都感觉到这些地方似乎存在着和中国社会的某种同质性,而这种同质性却是和北美西欧社会形成了某种异质性。
阿拉伯人和中国人一样出于面子,喜欢非常委婉地说话;德里的街道和中国的街道一样到处是霓虹灯和各种高饱和色的装潢;去曼谷商人家里参加私宴,更多是在拉近距离和彼此赞美,但不是讨论生意细节的场合。
而这种差别可能就是那个产品在不同区域表现不一样的关键,虽然不知道那种差别是什么。
那两年我在做运营,也在做增长,而增长使我不得不更加深入的学习传播学。离开那个团队后的第三年,我学到了跨文化传播学,而这就是解开这个谜团的钥匙。
我先来比较一下三款天气类 APP,分别是国内用户量最大的墨迹天气,雅虎天气日本版,雅虎天气国际版的首屏设计。
图片上从左到右依次是墨迹天气,雅虎天气日本版,雅虎天气国际版。
用一句话概括:
墨迹和雅虎天气日本版页面设计复杂,信息量巨大。
雅虎天气国际版设计简洁,只有关键信息。
再来看看电商:
一句话概括:
amazon 美国简洁,甚至连商品价格标签和商品名称都直接略去;
乐天和京东页面复杂,京东甚至夸张到下面的商品推荐流是无限拉取,也就是永远拉不完。
无论天气 APP 还是电商,在各自所在的市场相当有代表性,都是泛用户产品,而我选择的 3 款天气 APP 和 3 个电商平台,在各自市场也是非常成功的,目前的设计其实代表了三个市场用户整体上不同的使用偏好。
而产生这些偏好的原因呢?
在《Holistic versus analytic expressions in artworks: Cross-cultural differences and similarities in drawings and collages by Canadian and Japanese school-age children》这篇论文里,通过比较日本和加拿大儿童绘画的倾向,得出的结论加拿大儿童更倾向于分析型思考者(Analytic thinker),更专注于单一具体事物和事物的核心。日本儿童更倾向于是全局思考者(Holistic thinker),更专注于事物之间的整体联系。
加拿大儿童倾向于把绘画的主题“地平线”放到视觉上更居中的位置,以此作为强调。而日本儿童会把地平线放到更高的次要位置,同时会加入更多的其他视觉元素,例如更多的房子、人、植物,通过画面的整体性来突出“地平线”。
而在《Culture and Aesthetic Preference: Comparing the Attention to Context of East Asians and Americans》这篇论文里,通过比较美国和东亚(中日韩)大学生拍摄同一组模特的人像时的倾向得出了类似的结论。
参与实验的美国学生更倾向于拍摄大面积的人脸,而东亚学生更倾向于拍摄人作为整体在一个复杂背景中的全身像。
而《How Much Information? East Asian and North American Cultural Products and Information Search Performance》这篇论文揭示了,东亚学生在长而复杂的网页中完成信息检索的速度显著快于欧裔加拿大人,反之在简单的短网页中,欧裔加拿大学生的表现更好。
以上两幅图都是典型的东亚式城市街道,日本的城镇化率为 92%,中国为 66%,大部分人的居住环境都是如图上高密度的。
美国的城镇化率虽然高达 83%,但其实前 20 大都市圈总人口也就 9100 万人,只占美国人口的 26%。而且除了纽约都市圈外,其他都市圈远远没有东亚城市的人口密度,这就造成了视觉密度的完全不一样。
第二十大都市圈——巴尔的摩晚高峰时间段最核心的街道,这光污染水平不如国内 10 万人级别的县城核心街道而绝大多数美国人住在如上图这样的小镇上,镇上除了学校、警局、邮局等公共设施外,就是一些社区杂货店和做本地生意的非连锁小餐厅、小酒吧。
更多的购物是在这种环境中完成的,在离镇中心 10-20 公里外地价便宜的地方起一个沃尔玛之类的大超市和一个超大停车场,然后绕着停车场修一排连锁小咖啡厅/小餐厅等。
居住环境那就差别更大了,典型的美国家庭(超过一半)都住在如下图所示的 suburban(都市圈外围的中产阶级社区)里。
这也导致美国人居住面积巨大无比(只有澳洲,加拿大能跟上),2017 年美国每户平均 2.54 人,但是面积中位数高达 2426 平方英尺(约 225 平方米)。
所以他们虽然家庭用品更多,但是在视觉密度并不大,必备的烤箱和洗碗机放在 25 平米的厨房根本毫无拥挤感,而硕大的地下室可能只放着暖气炉和烘干机。
微软 Xbox 游戏机的 Kinect 光学体感附件就是为这种环境设计,最低要求电视机前面 1.8 米的距离,实际考虑到要移动和蹦蹦跳跳,至少电视机前有 3 米的净空间才能流畅使用,所以该产品销量 3500 万台的销量绝大部分都是由北美贡献。
这种居住/生活环境的巨大差异,直接导致了东亚人和美加澳新等低人口密度环境中长大的人处理信息能力的差异。东亚人长期暴露在海量视觉信息中,习惯在中间快速找到有效信息;而美加澳新等地区绝大部分人每天需要处理的视觉要素更少,所以更专注于一个更具体的信息要素。
所以,单是生活环境造成的信息处理过程差异造成了使用习惯不同么?不完全是,其实后面还有更复杂的原因。
人类学家爱德华·霍尔在跨文化传播学的奠基之作《超越文化》提出了“高情景文化”和“低情景文化”的概念。
低情景文化下的沟通是直接的,需要用语言阐述清楚自己的看法和观点;在关系上是相对简单而纯粹的,朋友和商业伙伴是两个角色,界限相对清晰。
高情景文化下的沟通是含蓄而委婉的,更倾向于使用眼神、动作、行为等综合表达。更信赖人与人之间的关系。
举个极端例子,在典型的高情景文化——中国文化里,如果我们去别人家拜访,饭点到了不管主人家有没有预备留你一起吃饭,口头都会邀请你一起进餐,但实际上他是真的想跟你一起进餐还是只是客套,我们需要通过语气、肢体动作等综合判断。
但是在最极端的低情景文化——斯堪的纳维亚文化里,如果主人想邀请你一起进餐,那么他会直接邀请;但如果他没这个打算,他只会说一句“我去吃饭了”然后把你留在客厅,自己去厨房/餐厅先吃为敬,吃完再继续找你。
另一个例子,如果你和属于“低情景文化”的美国公司进行过商业谈判,可以发现美国人对于商业合作的意见是非常直接的,有不同意的点会立马指出。
但在和“高情景文化”的阿拉伯公司进行商业谈判,他们有不同意见可能会用沉默来表示。真正的意见会在哪里表达呢?不是办公室,而是会邀请你去水烟馆、咖啡馆寒暄一个小时后再委婉的表达,因为这是一个更像“朋友”之间的情境。是的,和阿拉伯公司真正的商业谈判其实是在咖啡馆进行的,会议室里的第一次讨论和最后一次签合同只是按照现代商业惯例走个过场罢了。
还记得印度式摇头么?也是典型的“高情景文化”表现。
经典美剧《Outsourced》,开启老海盗跨文化思考的启蒙作,工作后的种种经历不断唤起脑海中的片段。对于我们产品设计的启示是什么?在低语境中,只能假设人们只知道你明确告诉他们的东西,任何没有明确禁止的事情都是允许的。
所以就有了这种交通标志:
这种路标在高语境国家不存在,因为这是一个社会公认的常识。
这也是为什么美国的互联网服务往往都有很好的文档原因之一,因为低语境文化下,文档的编写者都是假设看文档读者除了识字以外,不具备任何前置的背景知识。英文教科书和产品说明书清晰易懂也是同理。
甚至语言本地化也很重要,比如一个用户 feedback 的表格如果很复杂,有七八栏,甚至需要填写称呼,邮箱地址等。里面有一栏叫做“问题描述”,按高语境文化写作法会是“Provide a description of the problem”,这里其实默认用户基于上下文知道这里是描述问题的地方。
但如果只有一个问题描述框,按照低语境写作法会是“Use this field to type a description of the problem”(在这块区域填入对于问题的描述),因为呈现在用户面前的只有一个框,我必须尽可能的用文字描述清楚这个页面如何使用。
给营销人员的建议:
在低情境营销中:
*不喜欢“歧义”,因此需要清晰简单的着陆页和强烈的号召性用语
*干净、直接的产品或广告设计受到青睐
*清晰的产品拍摄是必要的
*使用清晰的描述性词语来传达信息
在高语境营销中:
*消费者更愿意接受“歧义”(如一语双关,谐音梗等)
*广告更加丰富多彩和生动
*落地页可以做到很复杂,更多地使用动画以及更多的图形和互动元素
*图像可能强调关系或更具象征意义,如通过滤镜来渲染气氛
*产品照片的真实性没有创意重要
*名人代言更有权威性
典型的高语境文化:
(1)东亚文化圈(中日韩越)
(2)阿拉伯文化圈
(3)印度文化圈(南亚诸多国家以及泰国、老挝、柬埔寨、缅甸等)
(5)南岛人(印尼、菲律宾、夏威夷土著等)
(6)拉丁文化圈(拉丁美洲、西班牙、葡萄牙、意大利、法国、加拿大法语区)
(7)东斯拉夫人(俄白乌)
典型的低语境文化:
(1)斯堪的纳维亚文化圈
(2)美加英澳新(除加拿大法语区和美国拉丁裔社区)
(3)爱尔兰
(4)瑞士
(5)德语区
而荷兰心理学家霍夫斯泰德的文化维度理论,则通过六种维度更加细化了不同文明间的区别:
我在后文会分别说明对于消费者习惯、产品、营销的影响。
权力距离最直接的体现就是语言:
来自于高权力距离文化的语言通常都有着复杂的人称和敬语系统:汉语里“您”和“你”的严格区分在英文里曾经有过,分别对应“you”和“thee”,只是随着英格兰文化里权力距离的缩减,“thee”在 18 世纪退出了历史舞台。
堂表亲同辈在汉语里有着严格区分,但在英文里通常只是一视同仁叫做 cousin。
汉语其实在新文化运动期间已经高度简化过了,表轻蔑的“汝”字在现代汉语里早已看不到。在同样是高权力距离但还没有简化的泰语里,男性自称的“我”是“pom”,面对亲近的朋友自称可以是“guu”。
因此在产品本地化方面,用词造句等非常重要。
权力距离与产品设计:
在武汉大学经管学院的研究《How Power Distance Affects Online Hotel Ratings: The Positive Moderating Roles of Hotel Chain and Reviewers’ Travel Experience》里,通过分析旅行网站上的评论,高权力距离指数文化用户更倾向于选择连锁酒店品牌而不是独立酒店。
而 Booking 和 agoda 之间的产品设计对比也同样有趣:
在以亚洲高权力距离用户为主的 agoda 上,搜索结果是把酒店作为一个整体,封面图也是强调酒店的整体外景图。
而以低权力距离用户为主的 booking.com 上,搜索结果强调的是房间,图片也以室内设施等细节为主。
权力距离与营销包装:
佳洁士的同款牙膏,在中国版的包装上有一个“佳洁士口腔护理研究院”的小戳,但是美国版却没有。因为这个机构是保洁(中国)公司在 1999 年注册在北京的下属机构,从论文检索来看,并不是一个严肃的科研机构,而是基于高权力距离文化里更相信权威的特点,专门设立的品牌营销机构。
在高权力距离文化宣传中,经常使用高管、官员首席执行官和教授的照片。在低权力距离文化中,更偏向普通人、动物或自然。因为高权力距离文化里更相信权威,所以 KOL,权威媒体背书等策略会更加有效。
其他消费者影响:
美国电商销售额里约一半都是在各种独立站产生的,但中国的电商销售额基本都由 PDD、淘宝、京东、抖音等大平台贡献,这种消费习惯的分野很大程度上也是受权力距离影响。
对于“特供”,“野味”等特权型标签的追求,也是高权力距离的体现。
集体主义文化中,人们通常会以“大众的偏好”做为自身的偏好,团体影响力非常大,并且相对更服从权威。反观在个人主义的文化中,人们通常会以“自身状态与喜好“做选择,并且接受多样性程度较高。
集体主义/个人主义与产品设计:
根据《Collectivist and Individualist Influences on Website Design in South Korea and the U.S.: A Cross-Cultural Content Analysis》这篇论文通过比较美国和韩国的网站设计得出了一个重要结论:
集体主义文化下的用户呈现多时间导向(Polychronic time orientation),也就是倾向于同一时间同时进行多项任务。
个人主义文化下的用户呈现单一时间导向(Monochronic time orientation),也就是更倾向于要依次完成多项任务,单一时间只做一件事。
这是中国,印度的互联网公司喜欢做超级 app,all-in-one 的核心原因,这也是为什么美国市场存在着这么多功能单一的工具产品的核心原因。
同样以视频剪辑为例,一个典型的中国用户可能用剪映搞定所有;但是一个典型的美国用户可能却会用 APP1 的剪辑,APP2 的滤镜,APP3 的特效。
这也是我前文举的例子里,为什么墨迹天气的首页功能如此多,但是雅虎天气国际版如此简洁的核心原因。
另外,根据《A Study of Cultural Differences in Global Corporate Web Sites》和《The Role of Horizontal and Vertical Individualism and Collectivism in Online Consumers’ Responses toward Persuasive Communication on the Web》个人主义文化还更倾向于产品的个性化。
以早期的 AWS 和阿里云之设计哲学对比来说,阿里云会把很多功能封装成模块以便直接使用;而 AWS 更倾向给用户一堆零件让客户自行拼接组装。
Firebase 更是个人主义哲学产品设计的最佳案例:
以 firebase 的分析模块举例,firebase 默认的数据报表是非常基础的,对于产品运营状况的深度分析处于不可用。因为在 Google 产品体系里,负责 Bi 报表的其实是 Looker studio,也就是 Google 产品团队预设的工作流应该是:
Firebase sdk 收集数据>清洗并存储入库 bigquery 数据库>looker studio 连接 bigquery 后,在 Looker studio 制作 bi 报表。
但这种思路据我观察,集体主义文化下的中国用户普遍都不适应。
POD 定制电商也是绝佳的例子,虽然生产设备和原料大部分是中国设计制造的,在国内却一直不温不火,但在北美却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大品类。
集体主义/个人主义与营销:
《Adopting an Extended Theory of Planned Behaviour to Examine Buying Intention and Behaviour of Nutrition-Labelled Menu for Healthy Food Choices in Quick Service Restaurants: Does the Culture of Consumers Really Matter?》这篇论文显示,集体主义的沙特人比起个人主义的英国人在进行购买决策时更容易受到亲友的影响。
而雅虎研究团队的《Cultural Dimensions in Twitter: Time, Individualism and Power》揭示集体主义文化下的 Twitter 用户更倾向于跟他人互动。
由此我们可以认为集体主义文化下的病毒营销/meme/口碑等,传播速度会更快且转化率更高。
思考:
为什么在大基建基本完成的今天,哪怕只在铺装道路上驾驶的情况下,中国城市家庭偏好的家庭用车仍然是 SUV 而不是旅行车?为什么 MPV 会被贴上企业用车的标签?
最典型的男性化产品设计就是直播里的排行榜,MMOPRG 里的战力天梯图。
在一个高度男性化社会里,产品设计的本意可能并不是为了竞争,意想不到地也会成为竞争目标,典型就是微信步数。
开心农场里面的“偷菜”设计也是一个标准的男性化产品设计。
最典型的女性化产品设计是基于互助和爱的标签,比如:
Google flights 会为每一个航班搜索结果非常醒目地显示二氧化碳排放量,以达成 ESG 目标。
为了达成目标,在不同场景下混合使用男性化和女性化场景设计才是常态。
不确定规避在产品上最大的反映就是对于随机性和不可预测性的接受度。《The influence of individualism and uncertainty avoidance on per capita gambling turnover》告诉我们人均彩票支出和不确定规避负相关,和个人主义倾向呈现正相关。
不确定性规避越低,个人主义倾向越强的文化里,越可能投入资金和精力在不确定的事情上。小到转盘游戏,大到创业,都是高随机性事件。
长期导向文化下的人群往往拥有着更高的储蓄率,以及消费更加实用化。短期导向下的人群往往消费更冲动,注重当下。
最典型的例子是东亚和美国房产泡沫危机的区别:
中日韩这种典型长期导向文化下的房地产泡沫是房价/收入比最后被推到天价,导致大规模的消费萎缩。(长期导向的还贷能力被推到了极限,超过了临界点)
而美国 08 年的金融危机则是反过来的,大量贷款被发放给了并不具备贷款资格的人进行购房,导致大规模的金融机构破产。(强行给短期导向消费能力的人群供应长期导向的金融产品)
在消费上:
一年只有一次的万圣节,平均美国每个家庭要花近 200 美金在装扮、装饰品、糖果上。
某著名的出海电商快时尚品牌几乎没有品控只有版型,几乎就是虎门服装批发市场论斤卖的质量,对于一件衣服要穿几年的中国人毫无吸引力,但对一个季度甚至穿一次之后就会扔掉的美国人来说,这质量够了。
中国家庭会为小孩花费数千甚至上万元在学习机,补习班等产品上。
中国的温饱甚至贫困老人经常会花费巨额储蓄在保健品上(不管有没有用),但保健品这个概念在美国通常是中产以上才会考虑的购买项。(不管有没有用)
长期/短期导向与营销:
长期主义导向下“性价比”“结实耐用”是两个很好的卖点。
短期导向下,节日营销/事件营销会很重要,比如圣诞节限时滤镜/买贴纸给加沙儿童捐款等。
几年前笔者回老家(一个四线城市)参加初中同学婚礼,因为我不认识新娘,也对他们爱情故事一无所知,所以我就问了下同桌来宾们(也就是初中同学们)他俩怎么认识的。当时所有人都望向我愣住了,露出了想说但是不好说的神情。这时候关系跟我最好的同学赶紧凑了过来,神秘兮兮的耳语到“他俩是探探上认识的”。
这就是克制型文化场景,虽然向我耳语的同学在认识他夫人前也是探探的长期忠实用户,但在婚礼这种传统场合,也只能尴尬的向我耳语。
还在上海的时候,有次我去一个台球酒吧,恰好碰到了一位关系很好的女同事也在那里,女同事大方的向我介绍她旁边的帅气大小伙是她的 tinder crush,这就是典型的放纵型文化场景。
克制型文化场景下不需要 casual dating 了么?并不是,只是大庭广众之下表露出来会有不道德的感觉。所以对于 dating 类产品而言,word of mouth 在克制型文化下会更难传播。
1. 首先我们必须要明确,文化的维度多重的,且互相影响的,每时每刻都是一起发生作用,而不是单一维度,单以情欲需求为例:
高权力距离+集体主义+克制的文化组合,往往带来性压抑,进而导致会在互联网色情上花费更多时间和精力。
高权力距离+集体主义+男性化的文化组合,往往带来对于特权和面子的追求,秀场直播平台里面的榜一大哥,中东语音房里面大 R 的入场特效/头衔等都是这几重文化重叠的结果。
而个人主义+低不确定规避+男性化+放纵的文化组合中的人群,则更加倾向于选择 Tinder 这种看脸速配约会产品。
而集体主义+高不确定性规避+男性化+克制+长期主义的文化组合人群中,诞生了二狗以及青藤之恋这种甚至学历和财产都需要验证的产品。
2. 虽然文化维度倾向大体是按国家进行量化的,但具体到国家内的一个族群,每个地区,甚至每个个体都有很大差别,并不能完全代表你的目标用户。
比如美国整体就是典型的低权力距离+个人主义+男性化+低不确定性规避+短期导向+放纵。
但占美国人口超过 19% 的拉丁裔整体会是高权力距离+集体主义+男性化+高不确定性规避+短期导向+放纵。但你往拉丁裔里面继续细分,可能古巴裔和墨西哥裔又是不一样的;第一代移民和第二代、第三代移民又是不一样的。
所以一定要记住文化维度的适用范围和局限性。
3. 各种维度的高低是一个光谱,而不是非黑即白,大部分文化在大部分维度都在一个相对的高低上,而不是绝对。
为什么当时参与的视频剪辑工具在北美,西北欧等表现不好?
(1)我们的视觉要素太多了,会导致低视觉密度环境下成长的用户难以聚焦。
(2)我们高语境环境下成长的产品和设计团队默认用户知道很多事,产品整体的指引性不好。
(3)集体主义文化下的多时间导向设计让我们产品大而全,单一时间导向型的用户抓不到重点。
(4)我们当时热推的模板,一键剪辑等功能本身是反个性化,也就是反个人主义的。
为什么我们在美国西班牙语人群里面表现优秀?
美国的西班牙语用户几乎都是第一代拉丁裔移民,他们的成长和生活环境还是拉丁式的:高语境+集体主义+色彩斑斓充满视觉元素的成长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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