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科的四个科室中,总务科(一科)成立最早。早在中共中央从武汉迁往上海就建有一个“总部”,负责设立机关,布置会场,建立联络点等。周恩来建立特科时,首先在这个“总部”的基础上,选调人员予以充实并加以整顿,形成总务科。
总务科的任务有两个:一,秘书,以秘书的身份处理中央杂务;二,保镖,保卫中央领导的安全。把秘书和保镖结合起来,就是总务科的责任,这是保镖的基本责任。
总务科首任科长是洪扬生,1931年4月顾顺章叛变后由陈云兼任总务科长,1931年9月下旬起由李得钊任总务科长。
总务科的主要职责是替中共中央机关租房子,为中央负责人安排住处,租家具,找铺保,做生意,购买和储存武器,布置中央开会会场,组织营救被捕的负责人,料理牺牲者后事及家属生活等。总务科的主要职责有三项:设立机关、布置会场、组织营救。简单说,总务科相当于搞后勤粮草,也精于出谋划策。
洪扬生也是传奇人物,长征途中被捕,做过一段时间国民党的「特务」,以后长期失业,流落到上海,上海解放他兴冲冲地跑去找潘汉年。1931年初潘汉年从江南省委调中央特科,与洪共过事。1951年4月,洪扬生一度被捉,放了出来安置在工厂劳动;1958年再次被捕,陆陆续续关到1974年,始终没有被判过刑。
总务科科长的位置上,最牛最具传奇色彩的还是陈云。长征途中,陈云出川可谓九死一生,能顺利完成任务,得益于中央特科的历练。当然陈云最主要的身份是红色经济学家。事实上也正是在陈云身上,可以看到情报和金融的结合点。
陈云
陈云最重要的身份是改革开放时代的二号人物,但他干的最有名的事儿,还是解放之初上海金融战。解放军突破长江天险,席卷江南。国民党兵败如山倒,很快撤到台湾。中共虽然占据大陆,但是接手的国统区实在是一个烂摊子。
国民党因金元券改制的失败,整个国统区经济形势一片混乱。农业减产,工厂倒闭,交通梗阻,物资奇缺,物价飞涨,失业众多。加上特大洪水灾害,经济困难局面雪上加霜。全国生产,同历史上最高生产水平相比,工业总产值下降一半,其中重工业下降百分之七十,轻工业下降百分之三十,农业大约下降百分之二十五,粮食总产量仅为二千二百五十多亿斤。人均国民收入只有二十七美元,相当于亚洲国家平均值的三分之二。
那种情况下,就诞生了很多投机者。他们当然瞧不起土里土气的中共,甚至公开放出言论:“共产党军事一百分,政治八十分,经济是零分。”他们凭借手中掌握的黄金、银元、美钞把人民币排斥在上海市场之外。
对中国来说,首要任务是控制物价,稳定经济形势,中共派遣党内财经第一人之称的陈云前往上海主持财经工作。打一场经济领域的“淮海战役”。
在投机者们的操纵下,银元价格在短短10多天上涨近两倍。那时代银元是硬通货,它的暴涨带动了整个物价的上涨。批发物价指数猛涨两倍多,老百姓生活必需品大米价格上涨2.24倍,棉纱上涨1.49倍。南京路四大私营百货公司使用银元标价,其他商店也闻风仿效。人民币的信用受到严重的威胁。为稳住市场,政府曾采取抛售银元的办法。但当时政府也不富有,持有的银元有限。银元抛出后全被投机分子吃进。
市场没稳住,投机者反而越来越猖狂。当时上海的证卷交易所本来已命令停业,实际上却没有停,成了半公开的银元投机指挥所,每天麇集几千人在那里。充斥在大街小巷的银元贩子更多,1949年6月5日有两万人,到8日发展到八万人。
政府不想再陪这群投机者玩,立刻改变策略:不陪你下棋,重新制定规则。
上海市军管会在6月10日派出军警查封了银元市场的大本营——证券大楼。随后多管齐下,强推人民币进入上海市场:明令铁路交通事业(包括市政公用事业)一律收人民券;税收一律征收人民券;以地方为单位,首先是上海酌发实物公债;验资,像平津一样,通令各私人银行查验资金;开放各解放区间的汇兑,以老区比较坚强的货币阵地,支持南方新占领的货币阵地,人民币在上海开始站稳脚跟。但这只是开始,关键是控制物价。
抗战胜利到国民党撤出大陆,四年时间里耗尽自己所有的黄金外汇储备都没控制住飞涨的物价。新生的中共在黄金和外汇更少。这个时候就是考验能力的时候到了。
为应对严峻形势,7月27日至8月15日,陈云主持召开华东、华北、华中、东北、西北五个大区的财经会议,商讨解决方案。陈云提出解决上海问题和稳定全国物价的关键,是抓住“两白一黑”(即大米、纱布、煤炭)。其中的关键又是大米和纱布,“我掌握多少,即是控制市场力量的大小”。陈云要求加紧调运大米和棉花,设好防线,警惕新的物价涨风。与此同时,投机势力也在积蓄力量,准备酝酿一场新的风暴。
很多人认为,中共的能力是打仗。其实不是那么回事,自古以来,好战必亡。中共的最大力量在于组织调配资源。中共最初并没有一兵一卒,所以最后拿下万里江山,能打仗只是表象,背后是资源调配,需要打仗时打仗,需要搞建设时搞建设。
说到搞建设,陈云是其中翘楚。11月13日,陈云发布十二道密令,归根结底无非两条,其一,最大程度收缩银根;其二,最大程度调集物资。主要宗旨就是全国一盘棋,保证平津粮食需要;保证两湖纱布供应;保证煤炭供应。顺便要在此次行动中教训投机商人,告诉他们时代变了。
在中国高效率的组织下,四川就调集4亿斤到上海,东北每天运输1000万斤粮食入关,还有华北、华中、山东等解放区也源源不断运送粮食到各大城市。这次动员范围之广、调动物资之巨已经远远超过淮海战役的规模。打淮海战役调集的粮食才10亿斤,此次调集粮食不下50亿斤。国营中纺公司掌握的棉纱和棉布达全国产量的一半。投机商已经大难临头而不自知!11月20日开始,上海、北京、天津、汉口等大城市的国营贸易公司开始陆续出售棉纱。投机商一看又有棉纱放出,一窝蜂地扑上来吃进。
在陈云指挥下,为了打击投机者,国营公司在出售棉纱时逐步提高价格,向黑市价格靠拢。投机者以为政府黔驴技穷,也想利用涨价套利(国民政府就是这么干的)。然而他们想错了,这只是陈云使出的“引蛇出洞”之计,引诱投机商把手里的资金全部拿出来,套牢。
投机者们根据过去的经验判断,紧俏商品一天就能涨好几轮,不但可以应付拆借利息,更可以获得暴利,不惜一切疯狂吃进,兜里的钞票却在不知不觉中被吸干了。银行贷不到款,就借高利贷!这是自杀行为。但货物却吃不完。等到11月25日,在各大城市,国营贸易公司同时抛售纱布,并不断地调低价格。投机者绝望了!
这个时候政府紧接着出台三条狠追猛打的措施:第一,所有国营企业的钱一律存入银行,不向私营银行和资本家企业贷款。第二,规定私营工厂不准关门,照发工人工资。第三,加紧征税。还规定税金不能迟缴,迟缴一天,就得罚应税金额的3%。三条夺命令一出,不仅参与纱布投机的资本家纷纷破产,连带许多私营钱庄也因此而大量倒闭。
这叫立威,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资本家不自量力,胆敢和新政府明里对着干。从陈云一系列精彩手段上,可以看出情报和金融之间微妙的关系。
此外总务科还有其它一些人,他们的命运影响未来时局走势,暗藏玄机。
阚思颖,女,又名甘棠,四川省南溪县人,1927年到上海在中共中央特科任交通员。
邹志淑,女,情报科情报员宋再生的妻子,担任交通和掩护工作。
陈家康,中央特科专职医生。
张杏华,顾顺章的妻子,担任魔术商店营业员,担任通讯联络任务。
张阿桃,顾顺章岳父。
张陆氏,顾顺章岳母。
张爱宝,顾顺章的妻妹。
叶小妹,顾顺章妻子的表妹。
顾维桢,顾顺章胞兄,住机关当烧饭师傅。
吴韵兰,顾维桢之妻,做掩护和交通工作。
吴克昌,吴韵兰胞弟,做掩护工作。
朱胜——化名,真实姓名不详,湖南人,古玩店老板。
看看总务科这些人,很大一部分是顾顺章家人。这是一个巨大的隐患,因为会让彼此之间串联,一人落水,所有人遭遇。后来证明确实是悲剧。由于顾顺章的被捕叛变,导致了这众多亲属被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