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换房时代》由北京拆哪和房天下(Fang.com)联合荣誉出品
合著者:拆哥、叶蓁蓁
序幕
明永乐十八年,公元1420年底。成祖皇帝也在筹备换房——从应天府南京换到顺天府北京。皇帝身先士卒,率先迁入北京,搬家的车队浩浩荡荡,城门大开,剩余家当计划在次年陆陆续续抵达新都城。
这天恰逢冬至,落雪初霁,天朗气清,万里无云。刚刚装修过的大殿还有油漆尚未晾干。大臣来报,城郊的天坛刚刚竣工,请皇上莅临视察。“走,和朕同去”,皇帝对身边的太监说道。
一行人出了紫禁城,不一会就来到了天坛。重重叠叠的坛墙上覆盖着厚厚的白雪,透明而细长的冰棱从屋檐间垂下,光秃秃的树枝上满是毛茸茸的银条儿,地面厚厚的积雪踩上去嘎吱嘎吱地响,打破了天坛的寂静。
“现在这北京城并没有南京城大。”皇帝慨叹道。
“那可不是么”,太监欣喜地道,“不过未来,北京会比南京大。南京作为留都,没准儿以后咱就不用回去了。这北京城西倚燕山,北连蟒山,东南一马平川,地势极为开阔。”
“你说这新都城北京,未来人口多了怎么办”,皇帝问。
“小的想,再过个百年,可以环绕着京城,再修一个外城,将其环抱,层层拱卫。”太监想了下,回答道。
“也是”,皇帝问:“这北京城第一批居民来自哪里?”
“陛下您忘啦,是从江南、北直隶、还有山西调过来的子民。”
“的确也委屈他们了”,皇帝感慨道。
“还好,毕竟这是大明万年基业的大事。”太监眼神认真,点头道。“不过话说回来,天南海北的,聚集在这新的京城,语言不通是个大问题,方言太重,容易误会,据说民间还有专门的翻译,服务各地来的子民。”
“不同地域来的是分开居住么?”皇帝疑惑。
“目前是的。”
“以后可以鼓励他们多换换房,城东可以住城西,街坊之间也可以轮动,融合融合。”皇帝笑道。
“陛下所言极是。”太监弯腰道。
皇帝站在大祈殿的台基上,面朝东方,踱着步,“你说,朕穷尽视野之处在哪?”
“之前让他们去看过,天气好一般能到东八里庄,天气更好时应该能目及通州”。
“确实很开阔”,皇帝转了一下身子,这天坛外西南角,有片高高的松树林,高达十数丈的绿松,挺拔而连绵不断,竟如山峦一般,在冬日全城的白雪皑皑中点缀了些许翠绿,蔚为大观。
“这片松林甚好,若京城无限扩大,这松林也好似山峦,此址上也建些巍峨的琼楼玉宇。”皇帝笑道。
“遵旨”
“明年正月的大典,宫灯找谁家来做?”皇帝问。
“那自然是苏州府的郭氏,制六方宫灯可谓一绝。这郭氏一家也跟着朝廷,举家搬来北京了。”
“很好!”皇帝显然十分高兴,慢慢走下台基,向坛门走去。
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丝,晶莹剔透的雪花随风飘飘悠悠,轻盈地从天而降,但小而密集的雪片很快就变成了鹅毛大雪。风也变得猛烈起来,大片大片的雪花如柳絮般纷纷飞落,在这片天地一色的纯白中,明成祖的背影渐渐隐去。
时光机飞转,依旧是在天坛的坛门内侧,来到了2020年,整整十个甲子轮回之后。
这不,花又快开了。
第一回(上):
天坛公园大妈为儿相亲
晴天里的仲春是北京最美的季节,清冷和萧瑟仿佛一夜之间就被带着暖意的春风吹散了,街道两旁铺满了杨树和柳树上刚刚掉落的葇荑花序,空气中氤氲着草木青涩淡雅的香气。清晨,环卫工沙沙地扫着马路,朝晖从树影斑驳中斜穿而出,在扬起的尘埃中形成一道道金色的光束。天坛里花儿都已经开了,雪白的碧桃和粉嫩的榆叶梅掩映着蓝色琉璃瓦红砖青瓦的宫墙坛墙,迎着朝阳绽开的花瓣艳得让人舍不得挪开眼,在肃穆庄严中飘荡出丝丝明媚的气息。
练字习武的大爷大妈们各自低头整理着自己的毛笔和宝剑,准备开始新的一天;小路上时不时跑过戴着耳机晨练的年轻人;来踏青的小孩子们则一窝蜂围在吹糖人儿的手艺人身边,只见他一手搅拌着热腾腾的糖稀,一手伸进包中摸出一把苇杆放在桌上,然后抓出一把糖稀慢慢拉长,放在口中缓缓向内吹气,糖稀逐渐鼓了起来、皮儿开始慢慢变得透明,在手艺人满是茧子的粗硬手指下一番精细地捏按,一只栩栩如生的梅花鹿就逐渐成型。
周大妈背着挎包,行色匆匆地穿过人群,来到一个公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挑选了一棵最茂密的大树,把一张皱巴巴的纸展开,铺在树下的阴凉处,又用石头仔仔细细将四个角压平,上面写着一行大字:
“30岁帅哥,京籍京户,金融行业。”
纸上的这位30岁金融男,是周大妈的儿子周海佑,本科毕业后,在某银行支行做贷款经理。不过他性格颇为内敛,一直不擅长和女生交流,导致现在三十出头了还没个靠谱的结婚对象,这可愁坏了一心要抱孙子的周大妈,成天四处张罗着帮他相亲。
周大妈铺好儿子的基本信息,就坐在旁边休息。不远处的树荫下,一个眉清目秀的姑娘和一个中年妇女坐在长椅上。中年妇女看见周大妈,热情地招呼道:
“您也是过来相亲的?儿子还是闺女呀?”
周大妈朝刚才铺着A4纸的地方努努嘴,说:“儿子,这不,都准备好了,就等缘分到咯。”
中年妇女把女儿揽过来,用力地搂了搂肩膀,一脸自豪地说:“我家闺女也是,长得漂亮又懂事,还是北京户口,一本毕业,正儿八经的小学老师呢!你们儿子呢?”
那姑娘抬了抬头,没有说话,只顾着玩弄背包上的带子,看起来倒是的确像一个循规蹈矩的乖乖女。
周大妈打量了女孩一番,看着她像柴火棍一样的细胳膊,和毫无肉感的身材,心说光漂亮有什么用,瘦成这样,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怎么生养?哪家婆婆会喜欢?便无心了解,随口敷衍道:
“我儿子也就一般吧,本科学历,每天累得要死要活,条件再好,跟您闺女肯定没法比,女孩子家,做老师那可是最好的。”
那女人脸上马上流露出得意的神色,但又觉得自己不该把这得意表现得太明显,于是嘴角不知是该上还是该下,变成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换了一种口气,说道:
“嗨,您也别介意,现在年轻人思想新,户口收入什么的,咱们看得重,人家未必在乎呢,没户口也不要紧,那么多北漂小姑娘,总会有合适的。”
周大妈听了心下顿觉好笑,这中年妇女显然是找错了炫耀对象,竟敢跟自己这正儿八经的老北京提户口。但为避免尴尬,还是赶紧闲扯两句找个借口结束了聊天。
时间到了上午,人慢慢多了起来,围过来探听个人信息的征婚者也多了起来。
“你家儿子在哪儿工作啊,收入多少?”
“北京人,哪个区长大的?”
“对女方有什么要求啊?”
“家住哪儿,房子是多大的呀?”
……
周大妈一路回答过来,已是口干舌燥,但更烦心的是压根没有几个能符合自己要求的姑娘。昨天本来看中了一个也住在核心区的26岁女生,长相温柔、学历尚可,关键是地地道道的北京大妞儿,还在国企工作,稳定踏实,周大妈中意得不得了,本想要来联系方式再了解一下,没想到对方张口就问他们家住哪儿。周大妈只好如实回答S小区,对方一听,马上婉言谢绝。
周大妈心里明镜儿似的,S小区是千禧年的房子,环境一般,户型也偏小,虽说学区不错,但买的人多是孩子准备上学的年轻人家庭,对于全家住在这儿的老北京,自然是财力不够雄厚的象征。
心内烦闷的周大妈实在懒得再重复回答那些千篇一律的问题,就拨开人群出来透气,顺便再四处转转,看看有没有新来的征婚者。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