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逸柳的知行之路
来源:逸柳投研笔记(ID:ealiu_investment)
读《资治通鉴》之七十五
刘邦从汉中出来之后,进展十分顺利,可谓是一路凯歌,并且趁着项羽陷入齐国战场无法抽身的时候,打着为义帝讨回公道的旗号,带领着韩王信、赵国陈馀等的军队攻打项羽老巢,兵力十分充足,号称是有五十六万人。由于项羽的主力部队都在齐国,刘邦联军成功偷塔,占领了项羽的都城彭城。
也许因为事情进展得太顺利了,刘邦有点飘飘然起来,玩心大发,他到了彭城之后,就把项羽的财宝和美人都搜罗了一番,每天都是宴请宾客、饮酒作乐,跟他第一次进入咸阳一样。打了这么久的战,神经一直紧绷的,似乎总该享受享受了吧。
不出意外的话就要出意外了。
田荣弟横收散卒,得数万人,起城阳,夏,四月,立荣子广为齐王,以拒楚。项王因留,连战,未能下。虽闻汉东,既击齐,欲遂破之而后击汉,汉王以故得率诸侯兵凡五十六万人伐楚。到外黄,彭越将其兵三万余人归汉。汉王曰:“彭将军收魏地得十余城,欲急立魏后。今西魏王豹,真魏后。”乃拜彭越为魏相国,擅将其兵略定梁地。汉王遂入城,收其货宝、美人,日置酒高会。
项王闻之,令诸将击齐,而自以精兵三万人南,从鲁出胡陵至萧。晨,击汉军而东至彭城,日中,大破汉军。汉军皆走,相随入穀、泗水,死者十余万人。汉卒皆南走山,楚又追击至灵壁东睢水上;汉军却,为楚所挤,卒十余万人皆入睢水,水为之不流。围汉王三匝。会大风从西北起,折木,发屋,扬沙石,窈冥昼晦,逢迎楚军,大乱坏散,而汉王乃得与数十骑遁去。欲过沛收家室,而楚亦使人之沛取汉王家。家皆亡,不与汉王相见。
汉王道逢孝惠、鲁元公主,载以行。楚骑追之,汉王急,推堕二子车下。滕公为太仆,常下收载之。如是者三,曰:“今虽急,不可以驱,奈何弃之!”故徐行。汉王怒,欲斩之者十余;滕公卒保护,脱二子。审食其从太公、吕后间行求汉王,不相遇,反遇楚军。楚军与归,项王常置军中为质。
是时,吕后兄周吕侯为汉将兵,居下邑。汉王间往从之,稍稍收其士卒。诸侯皆背汉,复与楚。塞王欣、翟王翳亡降楚。
——《资治通鉴·汉纪一·汉太祖高皇帝二年》
项羽得知刘邦偷了自己的家,立马把攻打齐国的任务交给手下的将军,亲自带领了三万精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返回彭城。而刘邦这边基本没有什么准备,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并且撤退的时候一片混乱,很多士兵掉入河中,折损了十几二十万。刘邦本人也陷入了项羽军队的重重包围,幸好忽然起了大风,卷起沙土,刘邦才得以跟着几十个骑兵趁乱逃出去。
在逃跑路上,刘邦碰到了他那一双儿女刘盈和鲁元公主,本来是带着他们一起坐马车离开的,可是不久后发现楚军骑兵追过来了,如此危急时刻,刘邦三次想要把两个孩子推下马车,每次推下去之后,司机夏侯婴就停下来把他们带上车,搞得刘邦一肚子气,有十几次比划着要杀了夏侯婴。当然,幸运的是最后他们四个人都平安地从楚军的追击中逃脱。
相比于刘邦的幸运,他老爹和老婆就没那么幸运了,审食其(yìjī)护送着刘太公和吕后去找刘邦,结果好巧不巧,路上就碰到项羽的军队,就这样做了项羽的人质。
从彭城脱身之后,刘邦去了他的大舅哥吕泽的驻地,同时逐步整合了失散在各处的士兵。经过这次战役,跟着刘邦一起进攻项羽的各路诸侯纷纷背叛。
彭城之战刘邦是败得一塌糊涂,也是继鸿门宴之后,他第二次差点死在项羽手上,教训十分惨痛,要不是运气好,他差点就栽了,也验证了卡尼曼在《思考·快与慢》中的公式:巨大的成功=稍微多一些天赋+巨大的运气。
拥有刘邦那样极高运气的人终究是少数,大部分人都只拥有普通的运气,往往就没法在那样的危急情况下过关了。
但是刘邦在彭城犯的错是十分普遍的,人性往往如此,在短期事情进展十分顺利的情况下,绝大部分人都会有飘飘然的感觉。作为旁观者,看到这段历史故事时,因为已经知道了结果,或许还会略带嘲笑地看待刘邦当时的错误,但是,谁又能保证跟刘邦换个位置的时候,能够理性地看待之前取得的一系列胜利呢?
胜利时得意忘形,失败时就会灰头土脸;当我们忘记危险的时候,危险就将要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