钛媒体作者丨好看商业
外卖骑手的社保问题终于尘埃落地。
2月19日上午,京东抢先宣布:自2025年3月1日起,将逐步为京东外卖全职骑手缴纳五险一金,为兼职骑手提供意外保险和健康医疗险。很快,美团也宣布将为全职及稳定兼职骑手缴纳社保,预计今年二季度开始逐步实施。
几天前,京东开启外卖服务。2月20日,饿了么发文称,前年已启动蓝骑士社保缴纳试点,将加快推进骑手全方位保障。
京东、美团官宣为骑手缴社保后,资本市场先跌为敬。至2月20日港股收盘,美团—W(03690)跌幅超6%,阿里巴巴—W(09988)跌2.58%,京东集团—W(09618)跌0.32%。
外卖骑手的社保问题由来已久,是近几年政、企、骑手和社会舆论关注的热点话题,动不动就上热搜。所以,骑手的社保问题一有风吹草动,资本市场就会闻风先跌。
尤其是美团,作为国内最大的外卖平台,去年刚防御完抖音,今年又要迎战京东,还要在骑手社保问题上付出一大笔成本,投资者已成惊弓之鸟。
实际上,美团、京东外卖作为灵活用工平台为骑手缴社保,从根本上说,既不是突然为之,也不是竞争使然,更不是所谓的资本良心发现。虽然代价沉重,短期利空,但长期看未必是坏事。
和谐大于一切
在美团官宣为骑手缴社保的公告中,从标题到正文都在直白强调一件事:“积极构建和谐劳动关系”。
同时,美团核心本地商业CEO王莆中也在美团内网回应了骑手社保问题。他强调说,“履行好社会责任,不必用竞争思维思考”;“如果整个行业都向我们看齐,也是好事”。
在物流快递员、外卖骑手的社保问题上,京东的叙事里更加强调人情味、兄弟情。
京东物流自创立起就为快递员缴纳五险一金,京东也自称是首个为外卖骑手缴纳五险一金的平台。
刘强东曾说,“如果一家公司是靠克扣员工的五险一金挣钱,牺牲他们 60 岁以后保命的钱,那是耻辱的,赚了多少都会让我良心不安,我没有成就感,这家公司的存在也没有价值和意义。”
从本质上说,外卖平台为骑手缴纳社保背后核心是:当下劳动关系和谐大于一切。
随着外卖、网约车等行业的蓬勃发展,灵活用工、众包成为一种新型就业形态。这种形态下,法律法规如何界定劳动者与平台之间的关系?这需要一个不断摸索和确认的过程,全球都是如此。
在网约车领域,2016 年时,伦敦的外卖司机就曾以罢工威胁Uber,要求平台涨薪并提供员工待遇。如今,英、法等国家认定Uber与司机之间是雇佣关系,应当缴纳社保;但在美国一些州,最高法院裁定Uber 网约车司机为独立合同工,而非雇员。在外卖领域,美国最大的外卖平台DoorDash目前与骑手之间仍不是雇佣关系。
在国内,以网约车司机、外卖骑手为代表的新就业形态下,劳动者权益保障问题近年备受舆论和监管部门关注,也引发了公众对平台社会责任的质疑。
2020年9月,《人物》杂志发布《外卖骑手,困在系统里》,文章发布后迅速成为全网甚至全社会关注的热点。外卖骑手的生存状态、群体困境被大众广泛知晓,平台算法也陷入巨大争议。
2021 年初,“六成以上外卖骑手没有社保”登上热搜,再次引发社会对外卖骑手等新业态从业者劳动权益的广泛关注,并再次将外卖平台推向风口浪尖。
2021年7月,人社部等八部门联合印发《关于维护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劳动保障权益的指导意见》(人社部发[2021]56号)简称56号文),明确要求美团在内的10家头部平台企业履行用工责任。
其中包括:保证依托平台就业的新业态劳动者的劳动报酬、合理休息、社会保险、劳动安全等权益;不得将“最严算法”作为考核要求等。
2022年7月以来,在人社部指导下,美团率先启动新就业形态人员职业伤害保障试点,出资14亿元为7个试点省市的全量骑手缴纳职业伤害保费。
2024年美团研究了为外卖员缴纳养老保险等社保方案,在不同区域不同城市调研,并在有关部门的指导下形成了初步试点方案,目前正在搭建骑手社保相关的信息系统,预计2025年二季度开始实施,逐步为全职及稳定兼职骑手缴纳社保。
去年底,美团还上线了骑手防疲劳机制,今年2月又宣布“将于近期公布取消骑手超时扣款的具体方案”。
不难看出,作为头部外卖平台,美团的这些举措都旨在承担更多社会责任,创建更和谐的劳动关系。
实际上,最近几年劳动关系在全球都是敏感话题。欧美国家频发劳资矛盾事件。比如,美国亚马逊和波音公司的员工均多次发起大规模抗议活动,抗议公司对员工在薪酬、工作环境等方面的不公平待遇。
在国内,从阿里到百度,都曾因触碰了劳动关系的敏感神经而遭致舆论争议,吃了大亏。
法律法规很重要,舆论也很重要;后者事关企业声誉和企业家的社会形象,这甚至无法用经济账来衡量。
美团、京东要付出多大代价?
据美团研究院,2023年美团平台745万有接单收入的骑手中,全年累计接单在260天以上的稳定骑手大约82万人,约占总人数的11%。
这82万稳定骑手大致对应美团公告中的“全职及稳定兼职骑手”。考虑到骑手规模仍在增长,美团社保覆盖的骑手规模预计可达100万人。
按照美团研究院此前披露的数据,稳定的众包兼职骑手在一线、二线、三四线城市的平均月收入分别达到7350元、6200元、5550元。
假设社保费率为工资的30%(包括养老、医疗、失业、工伤和生育保险),一线、二线、三四线稳定骑手的数量分别为100万人/3,即约33.3万人。粗略估算,美团一年需要为这100万稳定骑手缴纳229亿元的社保费用。
必须强调这只是粗略估算,考虑到各地缴纳社保的基数、骑手意愿、实际缴纳社保的骑手数量等都存在变量,美团实际需要缴纳的社保成本存在很大的弹性空间。
高盛在研报中预计,美团外卖业务第一年社保成本可控,增量成本每单0.1—0.2元人民币,或20—30亿元人民币,且今年外卖GTV利润率同比稳定在约3%。
目前京东的外卖配送目前主要由旗下达达的众包骑手完成。据公开数据,2024年,达达的年活跃骑手数量约为130万。京东成立25周年之际,刘强东曾在全员信中提及:京东每个骑手每月社保成本约2100元。即便是达达向京东看齐,130万骑手中粗略按10%为稳定骑手计,一年的社保总费用30多亿。
另据媒体报道,京东准备为外卖业务新建全职的骑手队伍,首批规模在10000人左右。照此计算,京东一年为首批骑手缴纳的社保不超3亿元。
实际上,京东在外卖骑手的社保成本上也存在很大的可调节空间。
当然,还有一句话叫做“羊毛出在养身上”。当外卖平台的成本增加,它总能想出办法进行转嫁;商业就是商业,这也无可厚非。
尤其是当外卖平台的年订单量达几百亿笔,每单多向商家和消费者略微多收一点点配送费,B、C两端都不太有感知的情况下,社保成本就收回来了。
得骑手者得天下?
21世纪什么在变贵?答案不只是人才,还有人力。
从富士康、特斯拉等制造型工厂,到外卖骑手、快递员、网约车司机、餐饮等服务业,这些从业者中大部份为蓝领。据中国新就业形态研究中心发布的《2023 中国蓝领群体就业研究报告》,蓝领群体的数量在约在4亿人。
受出生率下降和人口老龄化影响,中国劳动力人口数量,包括蓝领群体,自2012年达到峰值后持续下降。
国家统计局的数据显示,我国劳动力人口(通常指16岁-59岁的劳动年龄人口)在2020年约为8.8亿人,2022年降至8.76亿人,2024年预计降至8.6亿人。
当劳动力人口不断减少,求职者就掌握了更多主动权,他们最终会向薪酬、福利、工作环境等综合待遇更好的领域流动。
市场上也永远会有公司愿意开出更好的条件吸引人才和人力。
比2023年,“特斯拉中国工厂普通工人月薪1万块” 登上微博热搜。据公开报道,特斯拉上海工厂一线普通工人每月基本工资+各种奖金、加班费等,平均月收入达10000元左右。此外还有五险一金、免费工作餐、免费班车、全家免费商业保险等福利。
2024 年,小米汽车也曾因冲刺交付目标而大量招工,并开出月薪最高10000元,年底13薪的优厚条件吸引八方求职者。
就连富士康在郑州工厂的一线工人,月收入也可达6000-7000元。
这些新闻看起来扎眼又诱人,即便是对于白领来说,也是不错的选择了。
所以,究竟是去特斯拉、小米的工厂造汽车,去富士康的郑州工厂造iPhone,还是到美团、京东、饿了么送外卖?相信每个从业者心里都有一杆称。
尤其是当美团、京东要发力即时零售时,拥有一支稳定且服务可靠的骑手队伍是至关重要的。将来说不定就变成“得骑手者得天下”了。
本文授权转载自好看商业(IGreatBI)
作者|周一围
编辑|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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