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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术馆闭馆时候的音乐

树上喝可乐  · 公众号  · 自媒体  · 2018-10-28 11:33

正文


上个月在东京的时候,趁着展览结束之前,去看了藤田嗣治 展。看这个展完全是计划之外,但说到计划,又根本没有计划。


去日本之前一直忙,上飞机前甚至不知道自己和朋友住在哪间酒店,飞之前一天交了一个大事儿的稿子,上了飞机还在画另一个稿子的图,在日本被催稿两天。幸好有日语如母语一样好的女朋友什么都订好了,下了飞机才 google map 住哪里。


是非常随性的旅行,一心只想着要放松和放空。 什么最放松,就是在街上闲逛没有目的地,想怎样就怎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坐下来就坐下来,除了不能想抽烟就抽烟,这个倒是让人想念纽约。所以也没计划看有什么展览,更不消说查查画廊的展览之类。藤田嗣治的展览,是在书店里看到画册,画册上印着展览时间,才想到既然来都来了就去看吧。


展览不能拍照,结束时候海报前的装置倒是非常可爱。


去美术馆那天天色阴沉,下小雨。进了美术馆以后雨变大了。雨天的美术馆在哪里人都挺多的,存了包开始看展览,展品就成了陪伴。和雨天逛街还不太一样,逛街总是会有欲望,看久了不买总是不大好。但是展览不同,东西都在那里,只需要按自己喜欢的方式看就好了,怎么看,东西都在那里,碰到咖位可观的大师的作品,就是大概十分努力也不可能买得起,形成收藏,欲望只限于纪念品商品。


因为人多,便必须随着老年人为主的观展人群缓慢看下去。大家都看得非常仔细,好多人都戴着解说耳机。有那么一会,排在我前面的一个秃头日本老爷爷的耳机老是滑下来,他太太实在受不了反复给他戴上去,干脆就把耳机扒拉下来自己戴了,跟他嘟嚷了一句,大概是说 “我听就行了” 。解说机就揣在老爷爷外套的兜里,俩人就不得不调整步调走在一起。样子很滑稽,想想老了要是有人一起这么看展览还是挺需要耐心的,毕竟我是那种和故人们看展览都一定要按自己的节奏去看,也不要听那些专业人士解读的人。以前甚至因此和人吵过架,有个朋友觉得跟我看展览不足以传达他的见解,因为我明确表示不要听他逐件解读,于是自己跑去再看了一次,还发给我笔记看,强迫我学习。而我还是那种满不在乎的样子,走在大街上指着 SoHo 的街头艺术家说,来给人策个展览让人红一下?现在想想我气人起来也挺行的。


大多数人看到这样的场景应该觉得特别甜蜜之类吧,老了一起看展览,还要调整步调一起看,仿佛看到稳固关系的温暖尾声。可当时我真的觉得好滑稽,毕竟能这样看对彼此都不容易,调整步调适应另一个人,除非心甘情愿,想通了,否则都是累。当然了,心甘情愿就不觉得累,我听就行了, 你把机器给我揣着,听不懂的我给你讲,只要你相信我讲的就行。可能有时候好的关系也是一种 make believe 吧,那什么又算好呢?历史系读多了就喜欢习惯性反问,也是非常不好。至少排在两位老人背后看展览时候我是这样想的。


展览是按藤田创作脉络和年份来安排的,一看就是四层楼,每层动线都非常长。看完哪怕午饭吃了好大一碗荞麦面,我也饿了。我女朋友在期间,因为工作事宜,坐在一张椅子上回了大概四十分钟的微信。如此说来,她是没有我饿的。看完展览我就开始冒虚汗, 抛下在补看展览的她决定去美术馆的咖啡厅吃东西,但是五点半闭馆的地方,五点就是 last order 了。于是在底层的商店买了一盒饼干, 想来也是非常平常的饼干,饿了竟然一下就吃完了。


冒虚汗的时候,非常恍惚,外面雨下得大,美术馆里异常温暖,当然也可能是幻觉。那时闭馆前后的美术馆开始放 Auld Lang Syne ( 《友谊地久天长》)。当时听到这个歌,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差点莫名其妙哭起来。当时想起 When Harry Met Sally 里有段对话 ,他搞不懂这歌里为什么要唱老友都是需要忘记的:


Harry: [about Auld Lang Syne] What does this song mean? My whole life, I don't know what this song means. I mean, 'Should old acquaintance be forgot'? Does that mean that we should forget old acquaintances, or does it mean if we happened to forget them, we should remember them, which is not possible because we already forgot?

Sally: Well, maybe it just means that we should remember that we forgot them or something. Anyway, it's about old friends.


又想起 Sex and the City 电影版里那一幕,新年夜音乐响起来,大家都在跨年,Carrie 穿了身雪白的皮草跑去找 Miranda, Big 在新年派对上独自吃饭,身后的人都准备好零点接吻。


除了我一直也不懂这个歌词的逻辑之外,当时一直想的是,除了老友呢,那些一见如故几倍速度熟识的人,也可能几倍速度莫名其妙疏远。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一些事说不清原因,而还有人希望能找到原因。我接受的教育读的书, 研究过去,找到证据、逻辑和答案,仿佛深入到对待学术之外的地方,这样也许真的不好。


但还是忍不住去找逻辑。 那么博物馆里为什么要放这样的歌,陌生人们聚到一起来看这些永久或者特展馆藏,有的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所以看到的都是老友,不看的时候可能不记得已经见过,又看才想起来?而每个人在美术馆这样目的性的公共空间的相遇,也仅此一次了。所以放友谊地久天长是提醒大家要珍惜每一次来看展览的。而藤田嗣治本人呢,他离开巴黎去美洲的时候带上了另一个缪斯或者情人,他在美国和南美的那些跨年的时候又想起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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