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菠菜都说自己爱读书,那你们肯定知道波叔回复留言时引用过的这段话的出处。
我已经老了。有一天,在一处公共场所的大厅里,有一个男人向我走来。他主动介绍自己,他对我说:“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很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为来告诉你,对我来说,我觉得现在你比年轻的时候更美,那时你是年轻女人,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是的,这是小说
《情人》
的开头。著名翻译家王道乾译的。王小波曾说:
到了将近四十岁时,我读到了王道乾先生译的《情人》,又知道了小说可以达到什么样的文字境界。
凭良心说,除了杜拉斯的《情人》之外,近十年来没读过什么令人满意的小说。乔治·奥威尔的《1984》,还有些别的书,这些小说对我的意义都不能和《情人》相比。这本书的决定美好之处在于,它写出了一种人生的韵律。
「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面容」
,
谁听到这样的情话不会怦然心动?
《情人》改编成电影,梁家辉、珍·冯奇担任男、女主角
题外话,那时的梁家辉真是青葱,身为直男,波叔看到电影中那可与自己媲美的古铜色紧实的PP,还是很欣慰的。
《情人》的作者
玛格丽特·杜拉斯
(Marguerite Duras),一个一辈子都在不羁地追逐爱情,满足欲望的女人。
玛格丽特·杜拉斯
皮肤白、鼻梁挺,留着微卷的齐肩短发,穿着小西装、铅笔裙、拼色浅口鞋,再加上自信的眼神,优雅中透着不羁。
别以为那只是小说家的虚构,波叔给你们看看杜拉斯的照片,就知道她写这句话是有切身感受的。
这是少女时水灵水灵的杜拉斯,看过电影《情人》的小菠菜,还记得封面女主的清纯模样吗?像不像,你就说像不像。
成年后也有一种特别风韵:
老去时,成了这样:
时间啊,你都干了些什么?
很多菠菜对她的作品,可能只听说过《情人》,人家可是跨界达人。
法国电影新浪潮的代表作,
阿伦·雷乃
执导的《广岛之恋》,就是杜拉斯写的剧本。晚上有入眠困难问题的小菠菜,可以去找来看看。嫌艺术片太闷的,至少可以听听莫文蔚和张洪量合唱的
《广岛之恋》
,歌曲灵感就来自这部电影。
除此之外,杜拉斯写过其他十几个剧本、亲自导演过好几部电影。她导演的
《卡车》
,角逐过1977年戛纳电影节金棕榈大奖,
《孩子们》
是1985年柏林电影节的参赛影片,导演成就相当不俗,绝非玩票。
既然说到她一辈子都在追逐爱情,今天波叔今天就讲
最有争议的一段:忘年恋,两人整整相差38岁。
那个人便是陪伴杜拉斯走完人生最后16年的迷弟——
扬·安德烈亚·斯泰纳
(Yann Andrea Steiner)
扬·安德烈亚·斯泰纳
两人第一次真正开始约会的时候,是1980年。那一年,杜拉已经65岁,而扬只有27岁。
这个相恋过程,是一个典型的粉丝追爱豆的故事。
粉丝追爱豆,哪有那么容易?国内典型的反面教材,便是杨丽娟追刘德华,疯狂到走火入魔,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了。
无论是追偶像,还是追自己暗恋的人,一哭二闹三上吊是没有用的,得动之以情,逐个击破。
扬就深谙此道。
女的是鼎鼎有名的大作家,男的是一穷二白的小伙子,本来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两个人,被
书
连
接到了一
起。
那时的扬还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哲学系大学生,也是个文艺青年,平时喜欢跟小伙伴一起读康德、斯宾诺莎、司汤达。
有一次,他在朋友套间里一堆乱糟糟的书当中,无意中看到了杜拉斯写的
《塔吉尼亚的小马》
,一翻开,根本停不下来。
第一次读,第一次喜欢。这是一种一见钟情。
扬成为了杜拉斯的死忠粉,那段时间,除了杜拉斯的作品,别人的书他都不读。
《塔吉尼亚的小马》
埋头读书,不够。扬还想尽一切办法,参加杜拉斯的签售会。
在签售会上拿到爱豆的住址之后,扬就开始疯狂地给杜拉斯写信。
一写就是7年。
我的东,我的南,我的西,我的北;我的工作日,我的休息日;我的正午,我的夜半。
崇拜、爱慕、欣赏,各种各样复杂的情感,扬全都写进了信里。
可惜,高冷的杜拉斯从来没有给这位粉丝回过信。但是扬始终没有放弃。
总有一天,她会给我回一个字的。
打字机前的杜拉斯
也许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七年后的一天,杜拉斯终于给这位“丧心病狂”的粉丝回了信,还寄去了几本书。
信里是这样写的——
生活下去真是很艰难。我酗酒,因为这个又在医院住了一阵子,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喝到这样的程度。
我读了你所有的信,我都留着呢!我期待在你身边。
当时杜拉斯因为酗酒生了一场大病,被送进了医院。
绝望中的人,一束小小的光,就足够温暖。
而扬就是这么一束光。
这个陌生男子,成了杜拉斯的一个知心朋友、一个兄弟,一个绝望中的同伴……他在,在等她。
5月份,苦苦等待了7年的扬,终于得到了“女王的恩准”——
来特鲁维尔吧。这里离卡昂不远,我们一起喝一杯。到浴场路去买一瓶红酒。
见面之后,扬便在杜拉斯的家里住了下来。
杜拉斯的公寓圣·贝诺特街5号
守得云开见月明。至此,相爱相杀的爱情长跑故事便开始了。
杜拉斯做的第一件事情,是给扬改名,把他叫做“安德烈亚”,还在名字后面加上了“斯泰纳”,这是她书中一个人物的姓氏。
从那天起,扬·安德烈亚·斯泰纳,成为杜拉斯世界里的主人公。
杜拉斯想将他占有,无论是灵魂,还是肉体。
而扬呢,对杜拉斯做的一切都欣然接受。
两人像普通情侣一样住在一起,一起做饭、看电影、开车兜风;他们也一起写作,杜拉斯口述,扬负责打字。
《情人》便是由扬在打字机上,一个字一个字打出来的。
像大家一样,吵架、辱骂、干坏事、做饭,也做爱。世界上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干,因为我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
扬成为了杜拉斯的灵感缪斯,再次激活了杜拉斯的创作。
从1981至1996年,杜拉斯就写了4部剧本、17部小说。
《大西洋人》
、
《扬·安德烈亚·斯泰纳》
、
《乌发碧眼》
,都是杜拉斯为扬写的。
享受爱情,书写爱情,多美。
两人一起写作
但是,再恩爱的情侣都会吵架,他们也不例外。
杜拉斯充满控制欲,初次相见就给情人改名,之后,衣服、香水、一日三餐,都得按照自己的喜好来安排;
还不许扬看别的男人、女人一眼,就连母亲来探望他,也只能偷偷摸摸赴约;
有时候也会像小孩子一样,生了扬的气,就把他的行李扔出去,让他离开……
扬,没了我你什么都不是。你不是一个纯粹的人,绝不是,你能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爱我!
他们的关系还有与常人不一样的地方,
扬本身是同性恋,他在肉体上的欲望,通常在男性身上得到满足,对杜拉斯没有肉体上的欲望,更多的是灵魂和情感上的崇拜
,另一种柏拉图式的恋爱关系。
杜拉斯管得严,有时候他忍不住,就吐槽几句,有时候甚至会找酒吧的男服务员寻求安慰。
她什么都想要,具体的东西也是,肉体。我整天干活。洗碗、打字、陪她看电影、开车陪她兜风。白天,黑夜,永远没完没了……
吐槽吵架、离家出走,这样的戏码也出现过不少次。但每次,要么是杜拉斯满世界找回他,要么是他垂头丧气地回到杜拉斯的身边。
他们的爱情,不在乎肉体上的忠诚,更在乎灵魂上的交流和陪伴。
谁都没法离开彼此。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像是共生。
怎么摆脱扬?这是不可能的,我不恨这个家伙,遇到这么一个人是我的命。没有任何尊严,我把他赶出去了,扔掉他的手提箱,他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