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冲浪,我们脑海中出现的画面总是炙热的阳光下,冲浪者极速穿越隧道一样的巨浪,顺便展示一身肌肉,海滩的椰子树下,穿比基尼的美女在一旁观赏助威。
而摄影师蒂姆·弗朗哥(Tim Franco)却看到了另一种景象:北极圈以北几百公里的罗弗敦群岛(Lofoten Islands),下午三点半,太阳已经落下去,满月的光反射在冰冷的海水上,穿着紧身潜水服的人驾驭着北冰洋的浪,周围则是终年积雪的山峰。
冲浪者在下午三点的月光下归来。
冲浪者和雪山,这种听起来不可能的组合让弗朗哥的照片不同于一般的体育摄影。
“在罗弗敦群岛四处走动,你会感觉到寂静是种强大的存在。”弗朗哥这样解释自己拍摄时的感受。
“当我第一次看到在乌恩斯塔德湾(Unstad Bay)中的冲浪者,他与周围的雪山比起来如此渺小,这种运动与环境的错位在我看来简直是魔法。”
同样受到周遭环境感染的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冲浪者。40岁的迪亚哥·马丁斯(Thiago Martins)来自巴西,不在美国做足球教练的时候他就去各处冲浪。
“当你看到这些雪山、深谷和巨浪的威力,你会感觉到恐惧,我第一次在这里冲浪时,心脏砰砰直跳,”马丁斯说。
“我觉得如此渺小,害怕极了。但同时我也与自然相连接,它完全地拥抱了我。”
一位罗弗敦当地的冲浪教练享受着从冰岛涌来的大浪。
在零下两度的海水中冲浪两三次,你的脑子就开始冻住,僵硬感从头顶开始延伸,慢慢包围双耳,然后你的下巴也动不了了。
然而,即便自然条件如此严苛,极寒海域的冲浪运动也如黑马一般流行起来。
来极寒的北部海域冲浪的理由多种多样,征服了热带巨浪的人来此寻求新挑战,也有人则希望远离鲨鱼——来自南非的香农·艾因斯利(ShannonAinslie)说出这个原因绝不是玩笑话。
2000年7月17日,他在南非冲浪时被两条大白鲨袭击,当时鲨鱼咬着他的右手将他拖到水中,获救后,他的伤口缝了30针——或许,冲浪者并未留意到,这片北部海域实际上是虎鲸的活动区。
一些冲浪者从冰海中上岸后,点起火堆取暖。
而在北极圈冲浪,对34岁的冲浪运动员蒂姆·马特莱(Tim Matley)来说也十分新鲜。通常,他一年中六个月在澳大利亚冲浪,另六个月则在印度尼西亚,总是浪大而温度高的地方。
他几乎从未穿着紧身潜水衣冲浪,马特莱第一次进入北极圈时,“看到有这么多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冲浪,简直有些不太真实。这里是很美,但是太冷了,不过好在我看到了北极光”。
一位冲浪者尝试过冰冷的海水后,在火堆旁放松下来。
当冲浪爱好者逐步习惯穿着紧身潜水衣站在浪尖的时候,长居人口仅15人的小渔村乌恩斯塔德也在挣扎着适应越来越多冲浪者的“入侵”。
据当地人说,现在,六月的午夜阳光中可能会有近50人冲浪,对夏威夷来说,这数字恐怕不算什么,但在这个北极圈内的渔村,这显然是一大群人。
在乌恩斯塔德经营冲浪用品商店的克里斯蒂安·布雷维克(Kristian Breivik)来自当地,在他看来,冲浪者肯定越多越好。
“但我们也要承担更大的责任,在向游客提供基础设施的同时保护自然不受破坏。”布雷维克说,而他本人则是从1988年起就在这里冲浪。
尽管穿了紧身潜水服,冲浪者们还是需要用更为原始的方式取暖。
然而,布雷维克还不算是第一个想到在北冰洋冲浪的人。1963年,两个挪威小伙来到乌恩斯塔德,浑身充满了青春的无限可能性。
当时17岁的汉斯·埃伊尔·克拉内(Hans Egil Krane)已经跟着远洋轮去过澳大利亚,由于码头工人罢工,克拉内在悉尼滞留了两个月,这期间他看到了之前从未见过的事情:冲浪。
在悉尼,克拉内自己也尝试了这种新奇活动,回到挪威之后便兴奋地告诉好朋友托尔·弗兰岑(ThorFrantzen):“人们能靠一块板站在海浪上!挪威也有很多美丽的海滩,为什么我们不能在这里试试?”
乌恩斯塔德北冰洋冲浪营地的公共区域。
他们在挪威从事长途司机工作,年轻而精力充沛,由于挪威买不到冲浪板,两个人便自己制作,将硬质泡沫塑料包在报纸内,再将聚酯树脂和玻璃纤维罩在外边。半个世纪过去了,他们制作的早期冲浪板还保留下两块。
当时的两个年轻人也没有紧身潜水衣,他们便穿着普通的游泳衣下水冲浪,但在刺骨的海水中,总是坚持不了15分钟。
后来,他们在橡胶做的潜水服里面穿上羊毛衫,现在67岁的弗兰岑回忆当年说,“人们看我们的样子就像是在看外星人。”
现年70岁的克拉内则笑着补充,自制的冲浪板可能更适合呆在车顶上,而不是在浪尖,不过“这样很容易吸引女孩注意”。
冲浪者小心地将冲浪板装回车里。
当弗兰岑的女儿玛丽昂(Marion)在1991年也开始去乌恩斯塔德冲浪,当地居民依然感到震惊,并警告她:海浪危险。
然而这位北冰洋冲浪先驱者的女儿也有着与父亲一样的勇敢精神,她甚至还接手了父亲的冲浪设施生意并进行扩张,甚至在2007年创办了全球最北的冲浪竞赛“罗弗敦大师杯”(Lofoten Masters),今年九月这项社交功能大于竞赛的民间赛事就要迎来10岁生日了。
极光出现在乌恩斯塔德,这总是能让来自世界其他地方的冲浪者兴奋。
如今“罗弗敦大师杯”的参赛者显然无法想象早期冲浪者拼凑的装备:上了油的毛衣;用胶带在腰部、袖口和脚踝固定的雨衣;清洁手套;浴帽。
同样,托尔·弗兰岑和克拉内他们也想不到有一天北冰洋冲浪者能穿上先进的紧身潜水衣:
带有钛金属的涂层能够留住体温;贴身的材料则将体热转化成红外辐射能量,有利于加强血液流通;高科技的缝合还能通过防水条等装置尽可能减少冷水的渗入。甚至,你还可以在潜水衣里面穿一件电热马甲。
但并非所有人都欢迎这些新发明,除了担心高科技产品的使用寿命和昂贵价格,冲浪者也觉得过多地利用现代科技来保暖是一种作弊。
当然没有人希望回到最初的情形,冲浪几分钟手就冻僵了,大家瑟瑟发抖地聚在车门处,就等谁的手回暖了能开锁,但若是一丁点冷都感受不到,似乎也就失去了千里迢迢来到冰海的意义。
如从摄影师弗朗哥的照片中可以感受到的,在北冰洋冲浪的体验与在热带巨浪上炫技完全不同。
在雪山的阴影下,人更容易承认自己的渺小;这里的海滩上没有观众,冲浪者作为人类个体与冰海发生的关系,似乎更接近世界屋脊的登山者,他们挑战自然,但不失敬畏之心。
在弗朗哥的很多照片里,冲浪者只是一个个小黑点,在这些身影中,少了征服自然的沾沾自喜,而多了一分冥想般的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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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内容节选自《城市画报》9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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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名单
编辑 仇敏业
文 周仰
图 Tim Franco/Institude
今日主编 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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