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介绍了中国光伏企业的生态位跃迁过程，通过构建理论框架和进行多案例研究，探讨了光伏企业如何通过动力机制、战略行为和生态位能力的演变实现生态位跃迁。研究发现，动力机制从创新要素驱动转变为转型升级驱动，再到战略导向驱动；创新战略范式从基于需求搜寻的跟随者战略演变为基于市场开拓的探索者战略，再到基于领先创新的技术推动者战略；生态位能力则通过四链协同不断积累和提升。文章构建的路径模型强调了内外部因素对企业生态位结果的影响，以及企业如何通过协调这些因素来提高其在生态系统中的生存和竞争能力。
创新战略范式从基于需求搜寻的跟随者战略演变为基于市场开拓的探索者战略，再到基于领先创新的技术推动者战略，反映了企业从被动适应到主动适应再到进化竞争的过程。
通过四链协同，生态位能力不断积累和提升，形成了应用型渐进式动态能力、探索型突破式动态能力和颠覆型协同创新能力，支持了生态位跃迁。
通过构建路径模型，强调了动力机制、战略行为和生态位能力共同作用实现生态位跃迁的复杂性，为光伏企业提供了可复制和可推广的跃迁路径参考。
今天是2024年12月7日，星期六，农历十一月初七，美好的一天从阅读《现代财经-早读早分享》开始！
每日晨语
没有奇迹，只有努力的痕迹；没有运气，只有坚持的勇气，坚持是成功的累积。美好的一天从坚持开始！周六，早安
！
以下内容是由《现代财经》编辑部根据国内外财经类门户网站相关资讯编辑整理而成（总第3207期）。原创不易，敬请尊重。谢谢鼓励。
一、早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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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发改委：支持符合
条件的冰雪经济领域REITs项目发行上市。
12月5日，中央区域协调发展领导小组办公室、国家发展改革委有关负责同志就《推动东北地区冰雪经济高质量发展 助力全面振兴取得新突破实施方案》答记者问时表示，《实施方案》从人才培养、投融资、土地保障、国际交流4个方面明确政策举措，为东北地区冰雪经济发展创造良好条件。（中证网）
蔡子微评：
REITs（不动产投资信托基金）作为一种创新的投融资工具，可以为冰雪经济领域的基础设施建设提供资金支持，有助于推动冰雪旅游、冰雪运动等相关产业的快速发展。此举不仅能够拓宽融资渠道，降低融资成本，还能够吸引更多的社会资本参与冰雪经济建设，提升整个行业的竞争力和可持续发展能力。
话题关注：金融工具创新对冰雪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影响机制和空间效应研究
2、工业互联网标识解析体系加快落地。
今年1月份，《工业互联网标识解析体系“贯通”行动计划（2024—2026年）》（以下简称“《行动计划》”）印发，旨在推动标识解析体系在工业乃至经济社会各领域广泛应用。作为支撑工业互联网互联互通的枢纽，标识解析体系主要包括标识编码和解析系统两个部分。其中，标识编码相当于“身份证”或者“门牌号”，为工业互联网上的每一个物理实体（如零部件、机器、产品等）、每一个数字对象（如算法、工艺记录、关键数据）赋予全球唯一编码。解析系统依据标识编码对网络地址和相关联的信息进行查询和统一解析，从而实现精准定位，为跨系统、跨企业、跨地域的供应链全流程管理、追踪溯源、网络精准协同等应用提供基础支撑。（中国经济网）
蔡子微评：
由于工业生产的特殊性，对标识解析服务的时延、安全性、稳定性都提出了更高要求。然而，标识解析体系也存在标识失效、安全与隐私保护方案不能满足工业需求等问题。对此，一方面要强化数据安全保障，推动工业互联网标识解析企业实施分类分级管理，制定配套安全服务规范和技术标准。另一方面，加强标识解析与人工智能、区块链等技术的融合创新，探索基于标识数据构建工业大模型、工业智能应用等产品，减少标识失效的情况。
话题关注：工业互联网标识解析体系在数字化转型中的应用与推进路径研究
3、不断优化便利措施，入境游市场持续升温。
12月4日发布的《中国游：让世界认识更加真实的中国》智库报告显示，2024年以来，中国进一步扩大免签入境国家名单，外国来华旅游人数实现大幅增长，“中国游”潮流在海外社交平台不断升温。业内专家表示，通过降低入境门槛、提升旅游产品供给质量等多重举措，我国向国际社会展现出自信开放包容的中国形象，入境游市场有望迎来新一轮增长。日前，我国进一步扩大免签国家范围，入境免签国家增加至38个。同时，将免签停留期限自15日延长至30日。（经济参考报）
蔡子微评：
通过简化签证流程、提升旅游服务质量和加强文化推广等便利措施，能够显著提升外国游客的旅游体验，进而激发其入境旅游的热情。这不仅有助于吸引更多国际游客，促进旅游业的繁荣发展，还能够带动相关产业的增长，为经济发展注入新活力。因此，持续优化便利措施是推动入境游市场持续升温的关键所在。
话题关注：组态视角下入境旅游对区域经济增长的驱动路径研究
4、多地力挺人工智能产业发展，上市公司"含AI量"持续提升
。
近期，多地发布推动人工智能相关行动计划，从底层技术、基础设施、平台建设、市场应用等方面，推动人工智能产业发展。在政策暖风吹拂下，上市公司争相比拼“含AI量”，披露公司相关业务AI落地的举措和进展。在生产端，众多公司将AI从附加技术转变为内生技术，与业务深度融合，构建起业务的智能化基础架构；在产品端，AI从辅助性角色转变为主导性力量，不断推动产品创新及市场竞争力提升。AI深度赋能千行百业的同时，搭载AI功能的产品也在不断涌现，极大地丰富和提升了用户的体验与工作效率。（中国经济网）
蔡子微评：
新时代下，人工智能产业的发展目前已然取得显著成效。然而，人工智能产业目前还存在着技术创新性不足与安全领域的研发投入不足等问题。对此，一方面要拓展人工智能产业发展的“双循环”版图，形成“深耕东盟、连接日韩、拓展欧盟”的产业合作格局；另一方面要加大人工智能安全领域的研发投入，加快人工智能安全治理能力建设。
话题关注：人工智能安全领域研发投入的优化与治理能力建设
5、年内922家上市公司拟合计中期分红超6500亿元。
今年以来，在政策引导下，上市公司积极分红，分红家数、分红金额和分红频次明显提升，回报投资者力度大幅提升。据Wind数据统计，截至12月5日，年内有922家上市公司宣告中期分红（即上市公司在年度分红之外，根据半年度或季度的财务报告，向股东分配利润的行为），同比增长261.57%；分红金额合计达6596.63亿元，同比增长163.1%。（中经网）
蔡子微评：
上市公司稳定连续分红，有助于增强投资者信心，提升公司吸引力，从而吸引更多中长期资金入市，增强市场内在稳定性。同时，分红也是上市公司与投资者之间建立良好关系的重要途径，有助于提升公司的市场形象和品牌价值。监管部门继续加强上市公司分红监管，推动上市公司建立更加科学、合理的分红政策。通过政策引导和监管约束，促进上市公司与投资者之间的良性互动，共同推动资本市场的健康发展。
话题关注：基于政策驱动与市场响应视角下上市公司中期分红行为研究
6、规范营销行为 防范外卖餐饮浪费新规出台。
财联社12月6日电，市场监管总局6日对外发布《防范外卖餐饮浪费规范营销行为指引》，进一步规范外卖商家营销行为，落实网络餐饮平台主体责任，防范外卖餐饮浪费，营造厉行节约、反对浪费的社会风尚。市场监管总局网络交易监督管理司相关负责人表示，在充分尊重平台经济特点和经营主体自主经营权的基础上，建立健全防范外卖餐饮浪费长效机制，引导网络餐饮平台、外卖商家主动落实反食品浪费主体责任，进一步规范营销行为，促进网络餐饮行业规范健康持续发展。（财联社）
蔡子微评：
通过建立长效机制，政策旨在引导外卖商家和平台主动承担反食品浪费的责任，营造厉行节约的社会风尚。此举既体现了对平台经济特点和自主经营权的尊重，又通过规范行为促进了行业的可持续发展。整体来看，新规的出台是对外卖行业进行系统性规范的重要步骤，有望在减少餐饮浪费、提升资源利用效率以及培养公众节约意识方面发挥显著作用。
话题关注：网络餐饮行业的可持续发展与食品浪费问题研究
7、要求供应商降价10%？经济日报：极限压价提升不了车企竞争力。
财联社12月6日电，经济日报文章称，最近，一封落款为国内某车企负责人的邮件引发关注。邮件要求供应商自2025年开始将所供产品降价10%，收到邮件的供应商则表示“强烈不满”。虽为“惯例”，但引发不满，从更深层次来看，在于此次车企以10%幅度“极限压价”，突破了大多数供应商的价格底线，唤醒了大家对“内卷式”恶性竞争的反感。车企期待提升乘用车竞争力无可厚非，但竞争力的提升应当主要来自于产品技术创新、质量提升、品牌建设和服务增强，而非没有底线的价格战。良好的整零关系，不仅是塑造产业健康生态的重要力量，也是推动产业高质量发展的底层逻辑。（财联社）
蔡子微评：
通过极限压价来提升企业竞争力不仅没有可持续性，还可能破坏供应链的稳定性和健康发展。文章指出，车企应将提升竞争力的重点放在技术创新、质量提升、品牌建设和服务增强上，而不是依赖价格战。良好的整零关系是产业健康生态的重要力量，压价行为虽然在短期内可能降低成本，但从长期来看，会对整个产业链的可持续发展产生不利影响。这种“内卷式”竞争不仅损害了供应商利益，也不利于车企自身的长远发展。
话题关注：车企品牌建设与服务增强对竞争力提升的作用研究
8、农行山东省分行：金融助力科创企业转型升级。
2024年，面对科技与产业变革的加速转化和演进，农行山东省分行始终胸怀国之大者，持续完善金融支持科技创新体系，加快推进高质量金融服务供给，助力科创企业高质量发展。农行山东省分行积极落实创新驱动发展战略，从产品、渠道、政策、机制等维度，持续加强对科创企业的全生命周期金融服务。聚焦重点客群，提供精准服务。（经济日报）
蔡子微评：
农行山东省分行的实践表明，金融服务对推动科技创新至关重要。通过定制化产品和创新机制，既满足了企业发展需求，又激发了区域科技活力。同时，设立专营架构和精准服务模式，确保金融资源高效配置到重点领域。这种探索为金融机构支持科创企业提供了示范效应，体现了金融服务科技创新的强大潜力。持续深化这种模式，将有助于科技与产业深度融合，助推经济高质量发展。
话题关注：科技创新视角下数智金融如何推动企业转型升级？
9、广东省内海关推出支持促进外贸质升量稳20条措施。
12月5日，记者从海关总署广东分署获悉，围绕广东高水平对外开放、促进外贸高质量发展，海关总署广东分署在推动商务部促进外贸稳定增长的9条措施、海关总署进一步优化口岸营商环境促进企业通关便利16条措施在广东落地见效的基础上，近日出台《广东省内海关支持广东进一步提升贸易便利化水平 促进外贸质升量稳二十条措施》，进一步支持广东外贸稳住好势头、迈上新台阶。据海关总署广东分署副主任冯国清介绍，二十条措施聚焦支持广东高水平对外开放、支持广东重点产业链供应链高质量发展、助力培育外贸发展新动能、帮助企业降本增效、持续提升通关便利化水平等五个方面，打出稳外贸促便利“组合拳”。（经济日报）
蔡子微评：
《广东省内海关支持广东进一步提升贸易便利化水平 促进外贸质升量稳二十条措施》的出台，体现了海关总署广东分署在支持广东高水平对外开放、促进外贸高质量发展方面的决心和举措，不仅提升了广东在国际上的吸引力，也为其他地区提供了可借鉴的经验，推动全国范围内的开放型经济发展。这些措施的出台还将进一步优化广东的口岸营商环境，提升贸易便利化水平，助力广东外贸稳住好势头、迈上新台阶。特别是对于提升广东在国际经济合作中的地位和影响力，具有重要的战略意义。
话题关注：社会再生产视域下政策驱动外贸高质量发展路径研究——以广东省为例
10、北京出台措施发展文化新质生产力 促进文化领域技术创新。
北京市推进全国文化中心建设领导小组近日出台《关于培育新型文化业态 大力发展文化新质生产力的若干措施》(简称“若干措施”)。按照该措施的规划，北京市经过5年左右的努力，文化和科技融合的有效机制基本形成，科技创新带动文化产业创新能力明显增强。若干措施涵盖十个方面。在促进文化领域技术创新和成果转化方面，积极推进人工智能、区块链、大数据等新一代信息技术、数字技术赋能文化新场景新业态。支持文化科技企业享受科技创新相关扶持政策，推动大型文化科技企业牵头加强产学研深度融合。（中国新闻网）
蔡子微评：
在文化强国战略下，科技创新正成为推动文化新质生产力发展的重要力量。通过数字技术、人工智能等前沿科技的应用，传统文化得以创新传承，文化产业的创造力和传播力得到显著提升。科技创新不仅丰富了文化产品和服务，还拓宽了文化市场，增强了文化的国际影响力。政策的支持和创新生态的构建将进一步激发文化产业的活力，为文化强国建设注入新动力。
话题关注：文化强国下科技创新助力文化新质生产力发展研究
11、天津：截至2023年底，经开区拥有外资项目6478个。
5日，天津经开区召开建区40周年新闻发布会。记者从发布会上获悉，截至2023年底，天津经开区拥有来自97个国家和地区的外资企业1720家，外资项目6478个，实际使用外资700亿美元，是中国经济规模最大、外向型程度最高、综合投资环境最优的国家级经开区之一。目前，外资企业仍为天津经开区贡献着近一半的GDP、45%的税收和超七成的工业产值，是区域发展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近年来，英力士、玛氏、明治等新增外资项目相继落地。区内外资企业加码投资，重仓研发、聚力技改、升级产品。（中国新闻网）
蔡子微评：
营商环境优化对外商直接投资具有积极的吸引力，能有效促进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良好的商业环境降低了外资企业的运营成本和风险，增强了其投资意愿，进而带动资本流入和技术溢出，提升本地产业竞争力。同时，外商投资的增加有助于引入国际先进的管理经验和技术，推动产业结构升级和经济增长模式的转变。政策的持续优化和市场机制的完善将进一步吸引外商投资，为区域经济的可持续发展提供动力。
话题关注：营商环境优化、外商直接投资与区域经济高质量发展
12、广州力促氢能产业高质量发展。
12月4日，广州市政府网站发布的《关于加快推动氢能产业高质量发展的若干措施》明确，积极构建广州氢能产业体系，支持氢能产业持续健康发展。《若干措施》提出了加大财政资金支持、提升氢气供应能力、推动规模化应用等18项举措。《若干措施》提出，加快推进广州氢气规模化生产项目建设，积极引导制氢企业以有竞争力的氢气资源参与全市氢能产业高质量发展。鼓励加氢站内电解水制氢、生物质气化与裂解制氢、天然气重整制氢。支持发电企业利用低谷时段富余发电能力在厂区建设可中断电力电解水制氢项目和富余蒸汽热解制氢项目。（中国经济网）
蔡子微评：
氢能源因其储量丰富、高能高效、零碳排放等特点，被视为实现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关键手段，正在引发一场深刻的能源革命。然而，氢能产业在发展过程中也存在产业链体系不完备、中下游基础设施薄弱等问题。对此，一方面加快更新、完善行业标准子体系，弥补空白，设立氢能产业相关材料和装备设备的准入标准。另一方面，加快基础设施建设，要利用好现有天然气管道扩大掺氢业务试点，各能源央企分区域落实，尽快构建以管道为重点的氢能储运体系。
话题关注：氢能产业高质量发展的理论机制与路径优化——基于绿色低碳产业转型视角的分析
动力机制、战略行为与后发企业生态位跃迁——基于光伏企业的纵向案例研究
作者：
张爱琴,郭丕斌,郭小强.
来源：《管理学刊》2024年第5期
导读
借鉴战略生态位、企业动态能力理论,基于“动力机制—战略行为—生态位能力”逻辑链路，以光伏企业为对象,采用扎根理论方法、探索性多案例研究方法，构建整合性理论框架模型。依据研究框架，剖析了天合光能、隆基绿能、协鑫集团三家典型光伏企业从生态位创建、扩张到成熟阶段实现生态位跃迁的动力机制、战略行为及生态位能力演进轨迹。通过各级编码提炼归纳，得出后发企业生态位跃迁的演变路径。研究发现：(1)后发企业生态位提升的动力机制表现为“创新要素驱动机制—转型升级动力机制—战略导向驱动机制”的演变过程。(2)创新战略范式经过了“基于需求搜寻的跟随者战略—基于市场开拓的探索者战略—基于领先创新的技术推动者战略”的演化过程。(3)生态位能力的积累和提升形成了“应用型渐进式动态能力—探索型突破式动态能力—颠覆型协同创新能力”的演化路径。据上，提出了中国光伏后发企业基于动力机制、战略行为、核心能力演化共同促进生态位跃迁的路径模型。该研究的理论贡献在于拓展了后发企业战略演进及战略范式转换的理论范畴,为通过生态位创新打破路径依赖锁定推动可再生能源企业追赶、超越提供了理论支撑和实践指导。
关键词：
战略行为;动力机制;生态位跃迁;后发企业;
引用格式：
张爱琴,郭丕斌,郭小强.动力机制、战略行为与后发企业生态位跃迁——基于光伏企业的纵向案例研究[J].管理学刊,2024,37(05):65-80.DOI:10.19808/j.cnki.41-1408/F.2024.0044.
一、引 言
后发企业（Latecomers）的创新和生态位跃迁是经济、科技、工业化起步较晚的国家关注的方向和重点。印度、韩国、巴西等多国都在探讨如何为企业创造有利环境以促进后发企业实现技术超越。相比其他新兴工业体，中国后发企业面临着特殊的制度、技术和市场情景
[1]
。在当前国际市场对后发国家准入门槛提高的背景下，后发企业想要克服技术差距，参与全球价值链并占据一席之地的难度日渐增大。为此，以典型产业的后发企业生态位跃迁作为研究对象切入到一般后发企业的经验推广至关重要。而中国光伏产业经过了二十多年的发展历程，产业规模得到了飞速发展。2020 年“碳达峰”“碳中和”目标的提出为光伏产业提供了新的发展契机。2022 年，中国光伏产业总产值再创历史新高，突破1.4 万亿元大关。中国光伏产业从最初的技术引进与市场探索，到后来的追赶超越，直至最终逐渐占据全球清洁能源技术的绝对领先位置，这一过程为本研究提供了一个恰当的范例。因此，研究中国光伏后发企业的发展轨迹和成功经验，对于凝练和归纳后发企业跃迁范式，明晰从后发到追赶超越的演变规律具有重要的借鉴意义。
学术研究层面，生态位理论发轫于生物学领域，概念和理论几经嬗变，随后Kemp、Weber、Schot 等学者将其引入企业技术创新、组织理论领域研究，形成了战略生态位管理（Strategic Niche Management，SNM）、企业位势竞争、组织生态位等不同理论分支
[3-4]
，主要研究在初始条件下新兴技术产业如何培育、企业如何成长演化并实现可持续发展的问题
[5-6]
。战略生态位理论将企业生态位定义为企业在市场竞争中形成的适宜生存位置以及为实现这一地位所采取的战略行动
[5]
。对于后发企业而言，由于晚于领先企业进入市场，它们需要克服初始资源、技术劣势，采取扩张生态位的多种战略，缩小与领先企业的技术差距。后发企业的竞争优势来源于其生态位优势
[7]
。因而，生态位理论为研究后发企业跃迁提供了新的视角。但现有文献对国际竞争环境下光伏后发企业生态位演进过程微观机制的研究关注不够，关于其战略动机、战略选择与战略结果的关系尚未明确
[8]
。
基于以上背景，本研究采用扎根理论、探索性多案例研究方法，首先从理论上回顾了动力机制、战略行为与生态位能力的关系、后发企业生态位跃迁的相关研究，然后基于“动力机制—战略行为—生态位能力”逻辑，详细探讨和分析了光伏企业生态位的演进过程，提出了中国光伏企业生态位跃迁的路径模型，可为中国其他新兴产业的后发企业开展生态位跃迁提供可复制和可推广的路径参考。
二、文献回顾与研究框架
（一）动力机制、战略行为与生态位能力的关系研究
学者们往往从动力机制视角分析推动后发企业系统内外发展变化的驱动因素。一些学者重点关注促进后发企业发展的外部条件，如外部环境、机会窗口
[9]
、制度框架
[10]
、市场条件
[11]
等；另一些学者则聚焦于企业内部动力开展研究，如企业进入时机
[12]
、资源与动态能力
[13]
、企业家团队、管理认知模式
[14]
、组织模式
[15]
、市场主动行为
[16]
等；还有一些学者将内外部因素综合起来进行研究，如张毅、闫强建立了后发企业演化的系统动力学模型，综合考虑了市场、技术、人才和研发组织、企业家等因素
[17]
，为理解后发企业驱动提供了宝贵启示。
后发企业战略演进遵循着从量变到质变的演化逻辑
[18]
。徐建新等指出，后发企业追赶路径与阶段性战略密切关联，同时战略也是机会窗口的回应
[19]
。吴晓波等也认为后发企业创新战略选择与其所处阶段密切相关，不同阶段蕴含着创新能力的差异
[1]
。还有学者基于SNM 过程管理角度分析了企业生态位形成的战略选择，学者Moore 将企业生态位生命周期分为创建、扩张、领导和更新或衰退四个阶段
[20]
；Weber 等着眼于新技术商业化提出了“技术识别、实验设计、实验实施、实验扩展、保护政策撤离”的SNM 五步骤论
[21]
；罗嘉文、张光宇构建了“生态位构建、生态位管理、协同创新深化”的SNM 协同创新模型
[22]
，这些模型反映了组织通过战略适应环境变化，以增强其生态位影响力的过程。
生态位能力是组织在生态系统中具有的资源利用、环境适应及动态竞争的能力，需要企业有目的地创建、扩张或更改其资源基础
[23]
。具体分为：(1)以资金链为核心的资源利用。企业需要有效管理和配置资金资源，以支持其运营和扩张
[24]
。(2)以人才链为核心的资源利用。印度软件产业、以色列创新科技产业的崛起等无不说明人才开发和产业发展的密切关系
[25]
。(3)以产业链为核心的生态构建。产业链龙头企业通过引领示范效应促进本地企业成长
[26]
。(4)以创新链为核心的研发驱动。创新链涵盖基础研发、技术开发、应用和部署多个阶段
[27]
。随着全球化劳动大分工的发展，创新链突破组织边界，向全球创新网络、制造网络和供应网络的方向发展
[28]
。因而，面向全球产业链的“创新链”布局意义更为深远
[29]
。以上围绕“四链”融合形成的生态位能力是企业竞争的关键。
综上，现有研究尽管强调驱动因素和战略适应的重要性，但对生态位跃迁的微观过程及其内在机制未给予充分解答，鉴于此，有必要构建理论框架，强化对后发企业生态位能力形成机制的探讨。
（二）后发企业生态位跃迁的相关研究
后发企业生态位跃迁是指后发企业通过创新、升级、转型等方式，实现从低端到高端的跃迁。根据SNM 理论，后发企业生态位跃迁具有复杂的演化过程和作用机制
[30-31]
，不仅涉及多主体的互动、协作和竞争
[32]
，而且需要经历从技术生态位到市场生态位，再到范式生态位的变迁过程
[33]
。一方面，政府需要为前景良好的新技术提供保护性的发展空间；另一方面，企业也需要根据自身位置和角色选择匹配的生态战略，构建相关的生态位创新能力
[34]
，形成动态核心竞争力
[35-36]
，通过生态位战略和生态位能力的交互作用，推动后发企业克服系统锁定，实现追赶和跨越式发展
[37-39]
。上述文献为研究光伏这一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提供了坚实的理论基础。
与德国、美国等早期进入国际市场的知名企业相比，中国光伏企业的后发劣势明显。学者们就光伏企业发展动力、成长路径开展了广泛的研究。动力研究方面，学者们基于机会之窗
[40]
、技术能力
[41-42]
、资源编排和竞合、生命周期
[43]
、追赶理论
[44-45]
等视角分析了中国光伏产业崛起的原因：机会窗口视角认为，中国光伏企业利用不同时期的市场需求、互补性技术、制度政策机会取得了领先地位
[2]
；能力视角认为，后发企业的技术创新能力，“吸收能力”，国际资源的锚定、调动能力也必不可少
[46-47]
；资源编排视角认为，在光伏行业发展初期，枢纽企业、地方政府和行业协会构成的产业集群共聚共存至关重要。发展战略方面，学者们提出了中国光伏产业技术突破及发展的对策，主要包括：一是综合考虑决策层理念、市场主体等多元政策图景和场域，进行政策设计，保持政策的平稳和可预期性
[48-49]
；二是借鉴国外政策工具与经验，以技术链为核心，采取市场应用带动、技术创新驱动、产业链联动等发展模式
[50]
；三是提出优化政产学研合作模式，提高产业链系统协同演化水平，走“核心技术突围”之路
[51-52]
。
综上，现有文献研究角度多样，内容全面，为后发企业逾越发展壁垒提供了重要的理论工具和实践阐释。然而，中国光伏企业生态位跃迁的影响因素是多条件系统综合作用的组态结果，目前研究未能从后发发展视角全面系统地审视其生态位的动态演化，未能充分阐释各生命周期阶段关键动力驱使、战略嬗变及生态位能力变化的匹配规律。因此，有必要采用更加系统、整合的视角探索跃迁轨迹，揭示企业生态位提升和主导力增强的过程机理，这些问题对阐明后发企业演进规律极其重要。
（三）研究框架
基于研究主题和上述文献讨论，本文总体研究思路遵循“动力机制—战略行为—生态位能力”的逻辑过程。首先，对不同发展阶段影响光伏企业生态位突破的外部和内部动力机制进行分析。外部动力主要为外部环境和竞争压力，内部动力主要为内部资源和发展压力。其次，分析光伏企业从低水平向高水平生态位转变中的战略行为演进。借鉴SNM 理论和光伏企业实践将企业生态位战略关键活动分为三阶段：生态位创建、生态位扩张、生态位成熟。最后，探讨后发企业实现生态位跃迁的能力构成及生态位变化特征。生态位能力通过资金、人才、产业、创新“四链”的协同作用来体现。由此提出理论研究框架，如图1 所示。
图1 理论框架模型
三、研究设计
（一）研究方法
本文研究主题是要解决光伏企业通过生态位跃迁成长为产业链核心企业的独特现象，是属于回答“为什么”和“怎么样”的问题，因此，适合采用探索性多案例研究方法构建因果证据链。方法选择的具体依据包括：(1)案例研究作为理解复杂现象背后因果的工具，有助于挖掘光伏企业生态位创新过程的内在机理；(2)现有研究对于光伏企业生态位创新的具体过程及影响因素缺乏深入、系统的阐释。探索性案例研究方法作为理论构建的重要方式，通过将案例企业实践与现有文献进行交互迭代，有助于归纳多案例的共性特征，构建具有解释力的理论框架。(3)相比于单案例研究，多案例研究更利于考察同类事件及因果逻辑。通过案例间的共性与差异剖析，可以精准识别因果关系，获取数据蕴含的一般性规律，从而提升研究信度、效度及理论普适性。
（二）案例获取
本文遴选天合光能、隆基绿能、协鑫集团三家企业作为案例研究对象，选取原因为：(1)根据典型性、代表性等原则，三家企业均为光伏界龙头企业，发展起步早、历程长，创新活跃度高；(2)研究对象涵盖了光伏企业的多条技术路线，且发展过程覆盖了路径的不同阶段，有助于研究实现多重验证效果；(3)案例企业俱为上市企业，方便多源数据收集，提升了信息来源的可信度和充裕度。
（三）资料收集
研究团队采用三角测量法，通过多种途径对三家光伏企业持续跟踪（见表1）。鉴于一手资料主观性较大及本文研究的是企业长周期的纵向生态位发展脉络，数据较难获得，因此采用覆盖面广、时间跨度大、稳定性强的二手资料，并辅以一手资料作为补充开展研究。数据基础资料来源有三：(1)公司官网、北极星太阳能光伏网、国家发改委、中国光伏行业协会等网站法定披露信息；(2)知网、国家统计局等机构发布的权威文献；(3)公司年报、章程、制度等公司规范性文件，企业家公开演讲、人物专访、媒体报道等权威资讯；(4)光伏产业洞察等专业报告。
表1 样本企业基本情况
（四）数据编码
1.归类提炼。首先，广泛收集上述多种来源的数据资料，还原企业生态位跃迁的完整过程与重要细节，厘清样本企业生态位跃迁过程中的关键事件；其次，在深入剖析理论范畴和关键事件内在逻辑联系的基础上，运用跨案例分析法提炼样本企业的共同特征及模式差异；最后，根据“动力机制—战略行为—生态位能力”逻辑顺序分析关键事件的因果关系，建立逻辑关联。
2.信息编码。在资料分析基础上，应用Nvivo12 质性分析软件对案例内容间逻辑关系进行概念归纳和编码，验证所提理论框架。首先，根据主题、概念或范畴来创建节点，通过“节点”功能对数据进行编码，统计节点编码次数，以识别最重要的因素；其次，在编码基础上，对前期数据与资料进行概念化和范畴化处理，按照开放性编码—主轴性编码—选择性编码三级构建系统编码库；最后，对编码不一致的条目进行集体讨论和专家咨询，直至形成核心范畴和理论框架。
四、案例分析
本研究结合理论探讨和样本企业的关键事件轨迹，发现中国光伏企业发展呈现出显著的阶段性特征。第一，生态位创建促进保护空间构建阶段（2010 年以前）。此阶段，光伏企业刚进入低端市场，“产业链”两头在外，核心技术缺乏，跟随领先企业缓慢发展。第二，生态位扩张促进市场主体竞争力提升阶段（2011—2017 年）。其中，又分为2011—2013 年的市场波动、调整期和2014—2017 年的回升期，典型标志事件是2011 年和2014 年美国对华光伏的两次“双反”（反倾销、反补贴），一方面恶化了国内光伏企业的生存环境，另一方面促使光伏企业开展产业调整和技术改进，提高了行业集中度。总体来看，生态位水平在曲折中有所提升。第三，生态位成熟促进企业利基更广泛地在全球市场中嵌入阶段（2018 年至今）。此阶段，中国光伏企业在全球光伏产业链环节中生态位水平跃升并位居前列。
为探求样本企业生态位创新的动力机制，采用各阶段生态位策略来表征战略行为的演变；借鉴动态能力理论，从资金链、人才链、产业链、创新链“四链”来表征不同阶段的生态位能力；运用样本企业在《全球新能源企业排行榜》中的位置来表征不同阶段样本企业的生态位形成结果。
（一）生态位创建阶段（2010 年以前）
应用Nvivo12 逐一梳理三家样本企业的案例资料，对比后发现，三家企业虽成立时间不同，但其战略活动表现出显著的阶段差异性。在第一阶段，为了帮助光伏产业进入主流市场，案例企业重点扮演技术追随者的角色，通过确立技术生态位战略，促进市场利基增长。该阶段战略活动典型资料及编码结果如表2 所示。
表2 三家企业生态位创建阶段的战略活动典型资料及编码结果
资料来源：作者整理。
①欧盟《可再生能源指令》（2001年）、德国EEG法案（2004年）、欧洲理事会“20-20-20”发展目标（2007年），相继推动欧盟成员国大量采购可再生能源技术和产品，为中国光伏企业带来出口增长机遇。
②创立之初，天合光能专注硅材料等产业链科技创新，IBC电池打破美国技术垄断；隆基不仅积累了丰富的单晶硅技术，而且2004年抓住机遇进行市场转型；2009年，协鑫通过引入冷氢化工艺突破颗粒硅技术。上述均体现了对技术和市场趋势的敏锐识别力。
1.动力机制。通过案例素材分析发现，在生态位创建阶段推进光伏企业发展的动力要素包括外部动力（制度响应、需求拉动）、内部动力（资源基础、企业家创新精神）。(1)外部动力方面，国际市场需求激增是国内光伏企业发展的重要契机。与此同时，中国政府出台了规划引领、财税补贴、税收优惠、土地支持等系列政策，鼓励和扶持光伏行业有序发展。此外，行业知识积累、技术进步、行业环保意识提高等均构成了推动光伏企业发展的有利外部环境。(2)内部动力方面，一方面，三企业发挥本土资源优势，大大降低了生产成本；另一方面，追溯三家企业的创业动因，可以观察到企业家强烈的创新意愿和创新精神推动了企业的形成。这种基于原材料、劳动力资源形成低成本优势，依靠企业家精神推动企业形成发展的动力机制可归结为创新要素驱动机制。
2.战略行为。通过表2 案例素材分析可知，战略行为层面主要实施了生态位价值锚定、生态位需求搜寻、生态位功能定位、生态位技术追随四种战略：(1)生态位价值锚定。通过提供独特价值主张，确定新技术方向，吸引和留住目标客户。创立之初，三家企业提出了绿色发展和社会责任的长期发展目标，为企业发展明确方向。(2)生态位需求搜寻。通过技术预测精准识别未来发展机会，发现尚未充分满足的市场需求并选取有潜力的新技术。(3)生态位功能定位。初创期，三企业战略定位经历了“选择—聚焦—突破”的过程，如天合光能定位于光伏组件制造，隆基专注单晶路线，协鑫专注于多晶硅原料生产，通过聚焦集中资源实现优势突破。(4)生态位技术追随。样本企业采用技术引进、消化吸收再创新的方式，降低研发成本，提高产品质量。这种在创新环境相对封闭、创新资源相对匮乏背景下通过模仿、跟随实现市场占有的战略范式可归结为基于需求搜寻的跟随者战略。
3.生态位能力与结果。资金链、人才链、产业链、创新链反映了生态位利益相关者网络的构建情况，分别体现了资源集聚力、人才汇聚力、技术识别力和平台创新力，综合体现为应用型渐进创新能力。从生态位结果来看，跟随阶段中国光伏企业在企业规模、产业基础、技术成熟度和行业影响力方面尚处在初级发展阶段，欧美发达国家在收入规模、技术创新和资金实力上生态位占据明显优势。生态位特征表现为被动适应型。
总之，企业生态位创建阶段的特点是(1)很大程度上依赖外部市场需求，通过需求搜寻、技术追随创造利基市场；(2)产业链处于全球价值链低端，产品成本低，升级快；(3)外部竞争强度低，企业生态位聚焦某一主业，相对狭窄；(4)政府政策支持、市场培育等为企业生态位发展构建了较好的保护空间。
（二）生态位扩张阶段（2011—2017 年）
生态位扩张阶段的重要标志是2011 年以后，经过了先抑后扬两个分阶段。一是2011—2013 年的产能过剩和行业低谷。二是2014 年后由规模化向市场化、国际化的转变。中国光伏产业链从外围模块初步嵌入国际产业链，并通过创新链横向渗透和纵向拓展，实现了生态位的上移。三家企业生态位扩张阶段的战略活动典型资料及编码结果如表3 所示。
表3 三家企业生态位扩张阶段的战略活动典型资料及编码结果
（续表3）
资料来源：作者整理。
③天合光能引进海内外人才引领光储领域科技创新；2011—2013年，隆基组建540多人的专业研发团队，加速技术创新与攻关；协鑫建立覆盖全员的人才培养体系和培训效果评估体系，并依托协鑫大学输出高质量人才，人才链促进创新成果不断涌现。
④2009年底，天合光能与国内金刚线供应商合作，改善了供应链，降低了成本；2015年隆基突破金刚线切割技术，实现了产能规模化，并在客户端推广应用；2015年，协鑫推动平价上网实践，促进了绿色能源普及化。上述均体现了光伏产业的技术转化力。
1.动力机制。扩张阶段动力因素包括外部动力（政策驱动、竞争压力）、内部动力（生存压力、转型压力）。(1)外部动力方面，2011 年西方国家发起“双反”调查，严重冲击中国光伏出口。为了应对国际市场压制，中国政府调整产业结构，规范产业发展秩序，多方扶植光伏产业发展。(2)内部动力方面，受日益恶化的外部环境冲击，部分光伏企业经营蒙受重创，部分企业濒临破产。内外压力促使光伏企业管理方式从粗放向精细化转型，产品从“以廉取胜”向“以质为先”转型。因此，扩张阶段的机制主要表现为改进和创新先进技术、优化管理方式及提高品牌和服务等附加值，从要素驱动向转型升级驱动转变。
2.战略行为。此阶段光伏企业主要通过“市场生态位拓展+资源生态位拓展+技术生态位分离+品牌生态位塑造”打造竞争优势。(1)市场生态位拓展。案例企业通过大力培育亚太、欧洲、中东非等海外市场，向全球市场扩张。(2)资源生态位拓展。案例企业通过信息共享、资源共享、技术共享等方式，与上下游企业形成协同合作关系，提高了产业链效率和竞争力。(3)技术生态位分离。通过技术和产品差异化寻求新的利基市场、实现生态位分离。(4)品牌生态位塑造。品牌战略由生存竞争转为品牌建设，品牌价值不断提升，品牌生态位进一步确立。综上，扩张阶段光伏企业积极应对内外部危机，拓展新市场、寻求新机会，可归结为基于市场开拓的探索者战略。
3.生态位能力与结果。从生态位能力来看，三家企业通过不同的战略进行生态位扩张，形成了更高层级的生态位能力，即探索型动态创新能力，包括研发竞争力、动态创新力、技术转化力和协同创新力。从生态位结果来看，此阶段中国光伏企业的生态位有所进步。2013 年全球能源企业排行榜排名前10 的企业没有中国企业，而到了2016 年，国内企业无论在企业数量、企业竞争力，还是在产业链完整性上均呈现全面、快速发展态势。生态位特征表现为主动适应型。
总之，企业生态位扩张阶段的特点是（1）企业生态位扩张至其他地区和国际市场，尤其在新兴市场快速增长，市场覆盖范围和影响力进一步扩大；（2）生存压力下企业生态位向价值链中高端拓展，根据技术发展阶段和市场需求实施技术生态位分离策略，兼顾短期应用性开发和长期前瞻性战略规划；（3）外部竞争激烈，介入上下游纵向拓展产业链资源，形成全产业链布局，品牌生态位优势进一步强化。
（三）生态位成熟阶段（2018 年至今）
2018 年以后，中国光伏企业面临的外部环境发生了巨大变化，中国光伏企业不仅在技术和产能上实现了全球性的扩张，而且在全球价值链中的角色也变得更加成熟和重要。此阶段战略活动典型资料及编码结果如表4 所示。
表4 三家企业生态位成熟阶段的战略活动典型资料及编码结果
资料来源：作者整理。
⑤天合光能创始人高纪凡认为新的市场环境和政策变化需要改革传统组织管理模式；2020年，隆基企业规模超过60000人，组织面临挑战；2018年后，随着补贴下调，协鑫陷入债务危机，不得不进行组织重组以缓解资金压力。这些举措均体现了组织变革的动机。
⑥2021年天合光能荣获光伏领域首个“国家技术发明奖”，2022年隆基两项技术荣获国内“发明创业奖创新奖”和科学技术奖一等奖，2021年协鑫原创GCL-FBR颗粒硅技术刷新世界纪录，均体现了光伏企业的技术原创力。
1.动力机制。动力因素方面包括外部动力（贸易摩擦、产业规制）和内部动力（战略愿景、组织驱动）。(1)外部动力方面，美国、欧盟、印度等多次对华贸易制裁，设置贸易壁垒；国内“531 新政”“碳达峰碳中和”政策实施，多重压力倒逼光伏企业通过技术、知识等要素降本增效。(2)内部动力方面，政策、市场面变化促使中国光伏企业制定更适配的战略愿景，由传统制造体系向服务型、智能制造转型。同时，进行组织变革和管理模式调整以应对危机与挑战。综上，成熟阶段主要通过制定前瞻性战略愿景，实施战略导向型驱动机制，开创新技术、新产品和新业态，保持产业生态主导地位。
2.战略行为。此阶段，光伏企业主要通过“生态位竞争与防御+生态位扩充与整合+生态联盟共建共创+生态位迭代升级”战略稳固生态位。(1)生态位竞争与防御。加快研发模式创新与技术创新，通过产品创新巩固现有市场地位，引领行业发展。(2)生态位扩充与整合。通过生态位扩充与整合实现战略转型，如三家企业均进军氢能产业，加快新产品迭代和新业态培育。(3)生态联盟共建共创。天合光能牵头成立“600W+光伏开放创新生态联盟”，隆基作为“链主”企业向全球发布STAR 创新生态协作平台，均是资源共享、价值共创的体现。(4)生态位迭代升级。天合光能搭建智能化供应链服务平台，建立智能制造大型基地，隆基搭建开放式创新数字平台赋能同行，协鑫落地先进智能制造，向科技化、数字化、绿色化转变。数字赋能推动光伏企业生态位不断迭代升级。综上，此阶段战略行为以开创领导新技术，生态位迭代升级为主，可归结为基于领先创新的技术推动者战略。
3.生态位能力与结果。从生态位能力来看，该阶段从转型升级向战略导向驱动转变，资金链、人才链、产业链、创新链分别体现持续研发投入耐力、颠覆创新力、网络协调力和技术原创力，总体可编码为颠覆型协同创新能力。从生态位结果来看，中国光伏企业整体生态位水平得到了显著提升。2022年，协鑫、隆基、天合光能三家企业排位进一步提升到第2、第6 和第21 位，在排名前10 的企业中，中国企业有3 家且排名进一步提升。表明国际市场份额向国内头部企业集中，国内光伏企业规模、产值等处于较高生态位水平。生态位变化特征表现为进化竞争型。
总之，企业生态位成熟阶段的特点包括：（1）企业生态位全面扩张，着眼于提供高端光伏解决方案和系统集成；成熟与新兴、本地与海外市场并重。（2）企业生态位覆盖全球探索与应用研究相结合的全产业链。（3）企业生态位宽度扩大，不仅涉足传统的光伏领域，还涉足新兴的光伏领域，产品种类和应用场景进一步拓展。（4）随着生态位在全球范围内复制，与其他竞争者的生态位产生了重叠或冲突，导致企业面临着更激烈的外部竞争压力。（5）政府趋向于撤离生态位保护，转而通过市场机制、政策激励等方式引导产业发展。
五、案例讨论
本文以光伏企业为例，采用纵向多案例研究方法，剖析不同阶段光伏龙头企业的动力机制、战略行为、生态位能力变迁轨迹，尝试在经验和概念基础上对案例归纳论证，发现三者之间的关系逻辑，以解释生态位跃迁背后的机制与动态，为光伏领域研究者和企业决策者提供借鉴。
（一）后发企业生态位跃迁的路径模型
通过对三家企业生态位跃迁过程的扎根性案例分析，发现生态位跃迁是压力动力机制、战略行为演变、生态位能力演变共同作用的结果。这是一个在每个阶段企业通过对形势的预判进行战略调整，并结合战略匹配相应资源，重新构建竞争力的复杂过程。基于生态位跃迁不同阶段的表现，根据三家样本企业的生态位创新过程推导出了中国光伏企业生态位跃迁的路径模型。如图2 所示。
图2 中国光伏企业生态位跃迁的路径模型
通过编码和分析发现，在三阶段，光伏企业动力机制、战略行为和生态位能力都经历了变迁。
第一，动力机制变迁。随着发展阶段演变，动力机制经历了创新要素—转型升级—战略导向驱动机制的转换，动力机制的升级驱动了生态系统的演化，生态位水平从被动适应型、主动适应型转变为进化竞争型。
第二，生态位战略行为及能力变迁。在生态位创建阶段，后发企业通过基于需求搜寻的跟随者战略寻找未开发的利基市场，不断提升应用型渐进创新能力，以规模优势嵌入全球光伏产业供应链；随着财政激励措施的减弱，光伏企业进入生态位扩张阶段，主要通过提高技术效率和开拓新市场开展错位竞争以避免利基重叠，因此重点提升探索型动态创新能力；在生态位成熟阶段，生态位战略更趋于进化竞争型，通过基于领先创新的技术推动者战略，打造相互关联的创新生态协作平台，提升颠覆型协同创新能力，提高和稳固光伏企业的整体生态位竞争力。
（二）理论饱和度检验
上述研究描述了企业通过创新战略范式和生态位能力互动实现生态位跃迁的基本模式。然而，理论模型是基于三个典型案例的逻辑归纳分析所得，要达到更高的理论饱和度，还需纳入更多案例以提高结论的一致性。为此，我们对晶科能源、晶澳科技、阿特斯阳光电力三个案例企业进行了与前述案例相似的分析，经过对理论框架多次迭代完善，按照Strauss 的标准
[53]
，未曾从案例资料中获得新的关键词，理论或概念与资料契合度高，表明编码达到了较好的理论饱和度。
六、研究结论与展望
（一）研究结论
本文通过分析三家样本企业的发展历程，开发了光伏产业生态位跃迁的研究框架，从动力机制—战略行为—生态位能力逻辑视角探究了后发企业实现生态位跃迁的微观机制，构建了中国光伏企业生态位跃迁的路径模型，该框架模型强调了内外部因素对企业生态位结果的影响，以及企业如何通过协调这些因素来提高其在生态系统中的生存和竞争能力。研究发现：
第一，后发企业生态位提升的动力机制，具体表现为创新要素驱动机制—转型升级动力机制—战略导向驱动机制的演变过程。由此表明，随着光伏产业政策由依赖政府支持过渡到保护撤离，动力机制也在后发企业追赶过程中发生了转变，尤其是第三阶段战略导向驱动机制的确立是非常必要的，是从追赶者向领跑者转变的转折点。
第二，创新战略范式经过了“基于需求搜寻的跟随者战略—基于市场开拓的探索者战略—基于领先创新的技术推动者战略”的演变过程。由此表明，创新主体先基于产业链某一环节构筑优势，然后经过技术累积、产业链拓展，获得国际话语权。角色演变经历了从被动适应到主动适应再到进化竞争的过程，其价值主张也在同行中进一步彰显，这对于企业的长期成功和市场地位的稳固至关重要。
第三，“四链”协同的生态位能力不断积累和提升，促进了“应用型渐进式动态能力—探索型突破式动态能力—颠覆型协同创新能力”演化路径的形成。表明，生态位能力是生态位跃迁的前提，反之，通过深度嵌入全球创新合作网络也促进了企业颠覆型创新能力的发展。
（二）理论贡献
第一，剖析了光伏企业生态位跃迁不同发展阶段的动力机制。外部机会窗口理论过于强调产业发展外部因素的重要性，内部动力理论过于强调企业内部创新发展战略和驱动力的重要性，本文将国家或行业层面的动力因素和企业内部微观层面的动力因素结合起来，揭示了系统内外复杂性和动态性对生态位跃迁的作用。
第二，凝练了光伏企业生态位跃迁的演变逻辑。以往文献关于生态系统的转变缺乏一个全面的框架来概念化生态系统的变化过程。本研究将动力机制、战略行为和生态位能力整合到一个研究框架中，基于扎根理论构建了中国光伏企业生态位跃迁的路径模型，识别出光伏企业从初始生态位确立，到持续市场生态位扩张，再到生态位成熟阶段的演化过程，挖掘了动力机制、战略行为、生态位创新能力演变与生态位跃迁结果的动态关系，补充并丰富了光伏企业生态位跃迁的理论研究。
（三）实践启示
本研究的管理启示在于，在生态位创新中为了实现生态位的跃迁，一是要重视战略生态位的识别、定位及选择。研究生态位分离和嵌入复制的过程和经验有助于识别企业当前所处的生态位阶段，并及时调整其发展战略。处于第一阶段的企业需要尽可能多地积累资源，明确目标利基并快速占据利基市场；处于第二阶段的企业应扩大其市场及资源生态位；处于第三阶段的企业应考虑在更大的地理空间完成自我更新与复制，以拓展更广阔的价值空间。二是通过生态位能力构建技术“护城河”。应强化生态位网络构建与协作机制，适时协调资金链、人才链、产业链、创新链要素资源，通过资源共享、信息传递、知识交流与行为协同，构建“四链”深度融合的开放创新生态。三是尽管中国光伏企业目前位居全球前列，但来自上游核心技术匮乏以及贸易壁垒的挑战仍然十分严峻。国际竞争环境下，生态位的选择与优化是发展的关键。一方面要强调新兴技术研发和高质量发展，深化“光伏+”农林牧、建筑、交通等场景应用模式创新，避免产能过剩；另一方面需要与其他国家和企业实现竞合，推动绿色增长和公平贸易，实现可持续发展。
（四）局限与展望
尽管我们从案例研究中得到了上述研究结论和理论贡献，但本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上述发现是基于大型光伏企业分析的结果，所形成的推论在普适性上还存在较大挑战，还需要在中小型企业中进一步实证。此外，为进一步丰富本研究的深度和广度，未来工作将加强与光伏行业内企业创始人及高层管理人员的访谈，旨在捕捉更多层面的洞见，为当前的研究成果增添更多维度的解读。同时，未来研究也需要进一步扩大样本选择范围，对电子信息、生物制造等需要重点突破的产业也需要展开研究，以提高后发企业生态位跃迁规律的普适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