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角逐》（王小枪）
战国后期，群雄争霸，奸细丛生。从小父母失踪的狐耳在魏国邺城靠行骗谋生，同时搜寻着父母的消息。在一次行动中他被奸细组织“光明谷”头目魏钦看中，经过残酷的特殊训练后，他开始了行走七国的“无间道”生涯——在翻云覆雨的权谋机变中辗转，在刀光血影的争斗诛杀中突围，狐耳渐渐发现身不由己地卷入了一个惊天的阴谋……
角 逐
王小枪
前言
战国末年，七雄强弱转变。楚国在南，赵国在北，燕国在东北，齐国在东，秦国在西，韩国与魏国居中。经历了商鞅变法后的秦国国力逐渐强盛，爆发出吞并六国之野心。六国意欲合纵抗秦，却又相互猜疑、提防，奸细丛生。第一章
正值赶集之日，集市里早已熙熙攘攘，人声鼎沸。中年男子魏钦手上拿着张窝窝饼穿过人群，不时咬上一口，边走边环顾两边的商贩。不远处，一名十一二岁的小女孩艰难前行，她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或许是因为她个子实在太小，稍不留意就会撞上什么人。一位手提篮子的妇人和魏钦擦身而过，魏钦出人意料地把尚未吃完的窝窝饼放进妇人的篮子里。妇人一门心思在两边的货摊上，丝毫没觉察到篮子里多了一样东西。魏钦在身上擦了下手，继续前行。小女孩机敏闪过即将撞上她的两名路人，快速接近妇人，趁妇人买菜时，她迅速拿起篮子里的窝窝饼。就在这时，一只大手按住了小女孩的手。“贼！抓贼！”按着小女孩的不是别人，正是魏钦，他的声音镇住了集市原有的喧闹，周围就在这一瞬间安静下来，众人看向二人。妇人看着小女孩手上的窝窝饼，虽被咬了几口，但还剩不少，拿回去还能吃。她瞪着小女孩手上的饼，附和道：“贼！偷饼的贼！”她没直说小女孩是偷她的饼，算是给自己留条退路。按律法，抓到盗贼，当施以鞭刑。“打她！打她！”人群里有人高喊着。小女孩忽然抱住魏钦的大腿，大哭起来：“爹，是我不好，娘死后，我不该跟着你。只是我大舅也死了，我实在没去处，只能回来找你。”说完，小女孩哭得更厉害了。这年头战乱不断，生活举步维艰，抛妻弃女的情况很多。众人一听小女孩哭诉，也明白这是一场弃女事件，态度一转，纷纷指责魏钦。面对众人的指责，魏钦面不改色，说：“你这女娃怎就张嘴胡说，分明是你盗人之饼。”小女孩稍稍收住哭声，抽泣道：“爹，你在集市东口北边的第三家饼摊给我买的这个窝窝饼，你说你要去办个事情，要我边吃边在原地等你。我怕会像姐姐那样被丢掉，方才跟着你。”“狡辩！”魏钦转向妇人，“这位婶子，刚才还说你偷她的饼。”“对，这小女娃是贼。”众人被魏钦这么一说想起这事了，矛头又转回小女孩。小女孩抹了一把眼泪，也看着妇人，继续抽泣着说：“大娘，你从西口往东走，集市里只得东口有个饼摊，这饼怎会是你的？”妇人准备不及，不知道怎么回答，支支吾吾半天没道出句通顺话。小女孩见此也知已摆脱困境，又哭起来：“爹，不要丢下我，我不想死。”至此，众人能肯定是当爹的不想要女儿，被女儿追上反诬陷女儿偷窃。至于那个妇人，多半是看中了小女孩手中的饼，想据为己有。魏钦觉察到众人的异样，顿时满脸懊悔，略带哭腔，拉着小女孩说：“是我这当爹的不好，不该丢下你，走，我们回家去。”说完，拉着小女孩就往外走。热闹没了，众人有些意犹未尽。人啊，总想着太平过日子，平淡久了会嫌没味道，又想着发生点事情，但不要发生在自己身上。这起热闹没出人命，也没让谁蒙受损失，虽然感觉有些异样，但事不关己，众人也散了，各自忙去。集市外，客栈里，魏钦和小女孩面对面坐着，没有了在集市里的针锋相对。魏钦双眼如炬看着小女孩，他的眼神让人发毛：“我在集市里做了几件事？”小女孩并没有被魏钦的气势所震慑，平静地回答：“你进集市后先看了下南边卖草鞋的人。”“接着你看见了北边的饼摊，你从左侧衣兜掏出三个布钱，付了一布钱买了张窝窝饼，顺手把剩下的两枚布钱换到右手。摊主要用树叶包饼，你没有要树叶，直接拿了饼就走，转身的时候把布钱放入右侧衣兜里。”小女孩说得很流畅，一切仿佛就发生在眼前，魏钦脸上稍稍露出赞许之意。小女孩见魏钦没出声，明白自己该继续说下去，她又说道：“你拿着饼走出十步，差点被对面走来的少年撞上，你躲闪的时候碰到了旁边的男人，但那男人正在跟人说话，他扭头的时候你已经走出一段距离了。”“一个布钱两棵。”小女孩竟然连这个问题都回答上了。要知道当时少年、被魏钦撞上的男人都没有买白菜或者询问白菜的价格，而是另外一人正好买了白菜，卖白菜的人随口说了句：“一布钱两棵，这年头种白菜赔本哪。”集市里人声鼎沸，小女孩是怎么捕捉到这句话的？难道她经过专门的训练？“你继续往西走，路上咬了三口窝窝饼，被一个穿绣花衣服的女人踩到了左脚的鞋子。接着你看见提着菜篮的大娘，悄悄把手上的饼放了进去。再后来就是我去拿饼，你返身回来。”听到这里，魏钦脸色沉了下来，没有先前的赞许。小女孩注意到魏钦的变化，她从怀里拿出一截白菜叶子放在桌子上，说：“我从大娘篮子里拿起饼的时候看见面上的白菜叶子少了一片，断口很新鲜。似她那样连吃过的饼都想要的人，怎会买下少了些许叶子的菜！必是你把饼放下的时候，揪下了一小片白菜叶子。拿到叶子后，你装作擦手，顺势把叶子放进衣兜里。我装作你女儿，哭闹时将其从你衣兜拿走。”说到这里，小女孩一直绷着的神色舒展开了，显然她对自己的表现很是满意。她略带得意看向魏钦，魏钦的脸色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更凝重。小女孩一下紧张起来，忙问道：“谷主，我可曾漏了什么？”小女孩迷茫了，既然她没有漏掉集市里的信息，也完美化解了魏钦诬陷她是盗贼这一突发情况，可魏钦没有认可她的表现。魏钦看着小女孩，说：“要说你谢月，称得上我光明谷这些年最有天分之人。然……”魏钦说到这里停住了，因为他很矛盾。光明谷是他受魏公子魏无忌和侯嬴所托一手创建的，实为一个秘密奸细组织。第一批奸细是招募的，而后根据侯嬴的建议网罗魏国有专才之少年，从小培养。魏钦身为光明谷谷主，近年在魏国遍寻有专才的少年带回去训导。谢月便是其中之一，且是最优秀的。这一次，他亲自带谢月到集市里进行临场考试，他在集市里的所作所为、所问的问题也非事先安排。谢月的观察力、记忆力已然超越了他的要求，甚至比他门下多数成年奸细还要出色。魏钦矛盾的是对谢月的训练过于严苛，造成她应对突发情况也过于专业，而缺少对普通生活的理解。谢月见魏钦长时间没说话，更加不安，但她没再追问，只是坐着等待。魏钦叹了一口气：“然适得其反，我指你为贼，你的反应非普通女娃所为。虽是骗过了市井游民，但我因此知晓你非凡人。再者，我顺着你的反应承认是你父亲，你不得不跟我走。既然我已知道你不简单，你又跟我走了，我必会下毒手于你。”谢月冰雪聪明，她当即明白了魏钦的意思，只是她一时间也没想到要怎么应对。这次考试就要宣告失败，谢月不免暗自难过起来，也紧张起来，毕竟她为这次考试进行了超乎寻常刻苦的训练。按规定谢月此次考试不合格，但他诬陷谢月是贼的做法远超训练内容，魏钦也不能无视谢月应对方法完全错误的事实而判她合格。魏钦始终认为真正的奸细不能犯哪怕一次错，即便是突发情况造成的。倘若换一个人，魏钦必然直接淘汰掉，谢月是一块璞玉，值得去花工夫雕琢。魏钦决定再给谢月最后一次机会：“考试还没结束，接下来的考试看似简单，但我不会给你任何提示，一切都要靠你自己判断。”谢月紧绷的神经不敢有丝毫放松，接下来的考试恐怕更难。（未完待续，全文刊载于《收获》长篇小说2024冬卷）
王小枪
作家、编剧。中视协编剧专业委员会副会长。代表作有《对手》《县委大院》《面具》。获得过第34届“飞天奖”优秀编剧奖、第28届“白玉兰奖”最佳原创编剧。多次获得赵树理文学奖提名。作品曾获得五个一工程奖、北京市文学艺术奖。
《收获》微店：
2025《收获》征订
途径1：邮局订阅《收获》双月刊6本，邮局征订代码4—7
途径2：《收获》微店订阅，设立三种订单，赠送礼品帆布袋。出版一本快递发送一本。征订活动期间特惠包邮。
《收获》微店二维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