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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获》长篇小说2024冬卷 | 长篇:角逐(王小枪)2

收获  · 公众号  · 文学  · 2024-12-23 21:23

正文

长篇《角逐》(王小枪)

战国后期,群雄争霸,奸细丛生。从小父母失踪的狐耳在魏国邺城靠行骗谋生,同时搜寻着父母的消息。在一次行动中他被奸细组织“光明谷”头目魏钦看中,经过残酷的特殊训练后,他开始了行走七国的“无间道”生涯——在翻云覆雨的权谋机变中辗转,在刀光血影的争斗诛杀中突围,狐耳渐渐发现身不由己地卷入了一个惊天的阴谋……


角  逐

王小枪



魏钦和谢月出了客栈,还不到晌午,街上行人往来不断。魏钦辨明方向,转身要走,刚迈出半步就感到撞上一人。只听“哎哟”一声,一老者被魏钦撞倒,头磕在街沿的石头上。老者顾不上起身,痛得赶紧捂头,一丝血沿着老者的指缝流了下来。
老者躺在地上,带着哭腔高声冲魏钦说道:“哎呀,撞死我了!你这人走路怎就不看路呢,哎哟!”
谢月看着地上的老者,她拿不准这是否是考试项目,于是转头看向魏钦。魏钦也正看着老头,表情并未大变化。魏钦知道确实和老者相撞了,但力道不大,按说老者不至于伤成这样,对方八成是讹钱的。魏钦要把老者的目的诱出来,装作茫然,问:“老人家你怎么了?”
周围的人听到老者喊痛就陆续围了上来,事不关己的热闹看起来是最有意思的。“怎么了?这可伤得不轻。”看热闹的人里总会有一两个煽风点火的。
老者见围观的人不少,痛苦的声音又提高了,指着魏钦:“哎哟,夭寿!是这个人把我撞成这样的。赔我汤药费!哎呀……”
听到老者要他赔汤药费,魏钦确定老者就是为讹钱,如果他去解释他只转了个身,是老者自己撞上的,肯定行不通。老者躺在地上,头上流血,围观的人肯定站在老者那一边。换作一般人就得慌神,越狡辩越陷于舆论压力之中,最后不得不赔钱。身为光明谷谷主,魏钦不是一般人,他假装关怀地说:“老人家,既然你是要汤药费,定然是要拿去买汤药治伤。”
魏钦说到这里便停下了,他的眼睛迅速扫视人群,专盯那种眼神迷离的人。这种人往往没个主意,人云亦云。果然有一两人接受了魏钦的话,连声附和:“是……是……汤药费自然是买汤药……”
魏钦达到目的了,他从身上摸出一颗药丸,又说:“老人家,我是医师,这枚药丸是祖传方子,专治跌打外伤,服下立好。”
地上的老者一听稍稍愣了,只一小会儿,他又哀号起来:“我流了这一地血,又痛得紧,这又怎算?”
魏钦拿着药丸冲众人说:“各位街坊,我这药丸有神奇功效,不仅能止血,还能让伤口立即复原。若有不信者,可去打盆水来,等老人家服下药,洗净他的头查看是否有伤口。”
既然老者是诈伤讹钱,他头上就不会有伤口。至于流出的血,魏钦也看出端倪了,那是老者手上拿着的猪血、鸡血这类,在捂头时挤破,便像流血一般。
果然,老者听到要查伤口也不嚎了,只捂头蜷在地上思考对策。人群也因为老者的沉默安静了不少,只有少数人在窃窃私语。
魏钦低身把药丸放在老者边上,又拍了拍老者的肩膀,说:“老人家,这是你的药,服下消百病。”魏钦自觉解开了老者讹诈的局,他放下的药丸还真能对外伤有作用,不过只是光明谷普通的外伤用药。换作平时,他不会就此了事,但今日他还有事要做,魏钦起身要走。
“等等。”一名穿着灰布长袍的老头排开人群走到老者前,“容我这老医师看了伤情再走不迟。”说完,灰袍老头蹲了下去,他先检查老者的头,拿出一点药膏抹在老者头部出血的部位,又搭了下老者的脉搏。灰袍老头沉思片刻,叹气摇头:“他的外伤我以东夷雪花膏给他治好了,但他脑袋里面受损,怕是这辈子再站不起来了。”
“胡说的吧,要是这样还了得。”
“难怪他在地上一直不起来。”
人群又沸腾起来,
魏钦没料到还跟了这么一招,不用说这俩老头是一伙的。谢月越看越糊涂,魏钦的情绪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波动。在谢月看来,统领着光明谷的魏钦不可能容忍被人讹诈,难道这也是考试?谢月继续沉默,而魏钦正在思考对策。
 人群里有位少年问道:“老头,你说他受了内伤,可有依据?我看这二人也就不慎撞一起了,偏就巧到撞得站不起来?”
“对,对,市集里哪天没个意外,也没见伤成这样的。”人群中有人说道。
受到了质疑,灰袍老头也不懊恼,他平静回道:“人各有天命,为何有人出生就是王公贵族,你我生来就是受苦之命。这老者跌倒时头撞在硬物上,伤及了脑内之物。脑内之物没老朽这几十年行医阅历,怎能窥视出其中奥妙。”
众人听到灰袍老头说自己行医几十年,看法又变了,不少人相信他的话,不然地上老者何以半晌也没见个动静,定是真伤了头。
先前说话的少年不信,他又说:“老头,空口无凭。”
灰袍老头从怀里又摸出个小盒子,向众人展示:“这是鄙人秘制的外伤灵药东夷雪花膏,凡有个磕了碰了,一抹就好。”老头蹲下去,轻轻抬起老者的头,又捋开老者先前用手捂着的头发,去掉上面已经凝固的血块,大声说:“各位街坊,你们看这就是证据,老人家头上的伤口愈合了!”
前排几个眼尖的人清晰看到老者头上并无伤口,可他发根隐隐约约还有点残留的血块。先前老者头部分明在流血,灰袍老头抹了点膏药就痊愈了,有人惊呼:“灵药!灵药!半点伤都不见!”
人群中有人问:“你的药卖吗?”
“不卖,不卖。我这药调制不易,你们也没个伤病,买来做甚?”灰袍老头又站起来了,赶紧把手上的雪花膏塞回怀里。
“老头,我出二十个布钱,你让一盒给我也无妨。”一人挤上来,塞了一把布钱给灰袍老头,顺势又把手伸进老头怀里,摸出一盒雪花膏。
“我也来一盒。”又一人塞给灰袍老头二十布钱后强行拿走一盒雪花膏。不多时,又有几人强买了雪花膏,直到灰袍老头身上再也翻不到雪花膏才停止。魏钦自是明白这雪花膏是俩老头合谋起来骗人的,这倒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他以为俩老头是为了讹他的钱,不想他们竟会在这里赚一笔。
灰袍老头整理好被人扯乱的衣衫,对魏钦说:“地上这位被撞成这样,得是你的责任吧?”
被讹是在所难免的,魏钦也不怎担心,灰袍老头虽然骗得了市集小民,但多半没有真本事。如果直接去揭穿他们的骗局,怕是会适得其反。假若魏钦能让众人认为他比灰袍老头的医术更好,围观的人就会信他的话。魏钦说:“鄙人也是医师,我把老人家带回去保证医好。”
“谁知道你把他带回去后是扔了还是埋了,再者你说你是医师我们就信了?”灰袍老头第一个阻止魏钦。
魏钦当然不会认为他能带走地上的老者,他早就准备好了后招。“鄙人也露一手。”魏钦说着看向谢月,“这是我女儿……”魏钦没有再说下去,他忽然抓住谢月的手,把谢月举起来,然后重重摔在地上。
一声闷响,谢月被摔在地上,滚了两圈后,一动不动。
“啊……”魏钦这一摔太过突然,众人发出一阵惊呼,都大张着嘴。这世上哪有这样毫无理由摔自家儿女的,而且摔得是如此之狠。众人倒吸凉气,背脊发凉。
魏钦摔谢月的目的之一便是震慑众人,尤其是那俩老头,这是在告诉众人,他手段狠,任何事情都能做出来。魏钦摔谢月还有其他目的,他并不想靠武力解决这种市井小事,魏钦指着地上的谢月对灰袍老头说:“我把她摔出内伤了,你能治好她吗?”
灰袍老头僵住了,他得找理由搪塞过去,他略一思索,说:“老夫已说过,内伤不是一时就能治愈,需要假以时日调理。我把这女娃带回去,不出多久便能令她完全复原。”
灰袍老头用魏钦的思路对付魏钦,这反倒是魏钦想要的,他道:“你治不好她,但我能,且只须片刻。”魏钦看向众人,提高声音,“你们信不?”
众人刚被魏钦摔女儿的举动震慑住了,这会儿被魏钦大声一问,竟被问得心虚了,仿佛是他们摔的谢月。
魏钦见众人不吭声,他又说道:“我能治好女儿,也能治好这位老者。”魏钦笃定灰袍老头不敢真让他去治地上的老者。
果然,灰袍老头也没再出声。魏钦该收尾了:“倘若鄙人医好小女,我就带这位老者回我的医馆给他医治。”
围观众人被震慑后又琢磨出魏钦的话有道理,也都没吱声。
“我看不如这样,”先前的少年站出来对魏钦说,“纵使你医好你女儿,或许是你擅长医治女人,但你可能不懂医治男的。正如这位老医师不懂如何救治女人,他只会医男的一样。我等俗人也无从断定你二人是否真有回春法术。不如这样,你医你女儿,老医师医地上的老人家,谁能救活伤者,我们就认可谁。”
魏钦略一惊,不禁看向少年,脸上表情复杂。这少年年龄不大,十一二岁,说话老道。起先少年还在质疑灰袍老头,刚才这番话可是在替灰袍老头解围,少年和二人又有何关系?
灰袍老头说:“这位小爷说的在理,老夫身上正好还带着一味奇药,只是因为太过珍贵,不舍得用,这次就破例拿出来救人,也算是为老夫挽回些颜面。”
“这个办法公平。”众人发现热闹又能继续看下去了,纷纷同意少年的提议。
这次轮到魏钦犯难了,这个事件已经很明显了,两名老头肯定是一伙的,诈伤为了卖雪花膏和讹钱。既然是诈,灰袍老头只要装装样子,地上的老者就会生龙活虎地站起来。他魏钦能让谢月站起来,二人只不过打了个平手,他依旧摆脱不掉纠缠,难不成得用武力解决?不,魏钦不想因为如此小事就显露身份。
少年看向众人,又说:“各位街坊,光比医术没什么好看,我们也不懂其中之道。不如让他们加上赌注,一人拿出一百布钱,谁能治好伤者便拿走二百布钱,如若二人都医好伤者,拿回各自的布钱。你们说好不好?”
少年的提议抓住了众人看热闹的心,他要魏钦和灰袍老头对赌更是把众人的兴趣提到了极致。众人都高声认可。
在众人的助兴下,灰袍老头也认可了少年的提议,数了一百个布钱放在小布袋子里递给少年,说:“有趣!有趣!老夫行医几十年,还有这个把握。这位小爷,你来作证,莫让赌局失了公允。”
少年接过钱袋,放在地上,然后看向魏钦。
“跟他赌!跟他赌!”灰袍老头应赌,众人的兴致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齐声喊着要魏钦跟灰袍老头赌。

(未完待续,全文刊载于《收获》长篇小说2024冬卷)
作者简介:

王小枪

作家、编剧。中视协编剧专业委员会副会长。代表作有《对手》《县委大院》《面具》。获得过第34届“飞天奖”优秀编剧奖、第28届“白玉兰奖”最佳原创编剧。多次获得赵树理文学奖提名。作品曾获得五个一工程奖、北京市文学艺术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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