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的金庸与死去的古龙

最近在南方密集调研行政公益诉讼试点情况，三天跑两个省，累到不想说话，因此又跳票了一周，争取明日恢复更新。今天（过了12点就当是昨天吧）是金庸93岁生日，推送一篇旧文《活着的金庸与死去的古龙》。

对于武侠迷而言，每年的3月份和9月份有两个绕不过去的时间节点——3月份有金大侠的生辰，9月份有古大侠的死忌。在春花烂漫和秋意阑珊之时，武侠世界的两座高峰，就这样坐望在生死的两岸，接受千万人的供奉与朝拜。

金庸今年已经93岁，活得仙风道骨。一如他笔下的张三丰、风清扬。当然，成为一派宗师的前提是你有过一派宗师的经历，金庸饱读诗书，学贯中西，既经历过丧子之痛，也经历过风雨沉浮和大浪淘沙。将军百战，故人长绝，大师的底蕴和气度自内而外，浑然天成。所以有飞雪连天射白鹿，有笑书神侠倚碧鸳。

古龙死的时候只有47岁，死得飘零落拓。当然反过来看，人们对他的印象也只停留在47岁。从这个意义上说，逝者永远年轻。你无法想象，贪杯好色的古龙活到了八十岁会是什么样子，就像你无法想象，李寻欢、陆小凤这样的人会在漫长的岁月中变得步履蹒跚。没有了最快的马，最烈的酒，江湖对他们而言就不再是江湖了。所以，小李飞刀成绝响，人间已无楚留香。

金庸出生在书香门第，有渊远的家世，有良好的教育背景，有香港大学和北京大学的名誉学位，有一张满负盛名的《明报》，有无数高雅的技艺——据说，聂卫平曾称金庸是香港知名人物中围棋第一人。

古龙初中肄业，一生浪荡，写稿换钱，有数不清的女朋友，有喝不完的杯中酒——据说，他临终前的最后一句话是“怎么我的女朋友都没来看我呢？”

两个人对生活的感悟不一样，所塑造的世界就不一样。

对于金庸而言，最崇高的志业是天下。所以，金庸的大侠永远都身负家国情怀，胸含报国之志——萧峰以一己之躯换宋辽和平，郭靖黄蓉固守襄阳至死方休。即便有佛学的出世和对自由的追求，也永远要在家国梦中寻找自我。所以，金庸的世界，是“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对于古龙而言，最艰难的命题是人心。所以，古龙那些略带痞气的侠客都有着江中芦苇般坚韧的内核。无论是楚留香陆小凤，抑或李寻欢花满楼，这一个个潇洒多金，风流倜傥的浪子，一直都秉承着古老的江湖道统，不计代价地守护着内心的安宁。所以，古龙的世界，有“饮不尽的杯中酒，割不完的仇人头”。

读武侠的快感来源于代入感。因而读金庸的感觉，是酣畅淋漓，豪气顿生，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恨不得放下书本站起身来就去拯救世界。而读古龙的感觉，是恣意挥洒，诡异奇绝，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只愿杯中酒手中剑可以直抵人心。

只是可惜，金庸封笔四十余载，古龙离世三十多年，这两种感觉都已经不再多见了。庙堂上没有了风骨，江湖上也再没有了洒脱，一切的一切都已消失不见。所以，在每年应该想起他们的时候，我们才会如此地想念他们，同时也愈发想念那个快意恩仇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