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波“狂人日记”—园内有虎咬人，世间有人吃人
■ 文 | 肖锋 ☞ 《中国新闻周刊》总主笔,功夫财经X嘉宾
很多出国又回国的人都发现自己变傻了，因为搞不过国内的聪明套路。
一个没有规则的社会，四处都是“老虎”，大家都没有安全感。
互联网是年轻人的世界啊，他们是全球化、互联网成长起来的一代。
宁波“老虎咬人”事件与北京野生动物园那次事件一样，都引起两派激烈争论。一方为同情派，人死为大，不该指责死者；一方为活该派，谁让你不守规矩。活该派指同情派滥用同情，同情派指活该派对人的生命无情冷漠。
难道规则与怜悯是矛盾的吗？当然不矛盾。其实还有第三派，姑且称之为“规矩派”，他们既同情死者，但更为当今社会的不守规矩现象焦虑——因为不守规矩，大家都是损失方，只有破坏规矩者暂时得了点小便宜。
在此我做两点观察：
第一，微信上和微博上人们反应不同。在微信上表达政治正确的观点，因为都是熟人；在微博上可以用小号随便放炮，内心怎么想就怎么说。这个情形解释了川普为什么能上台。有点身份的人说起话来都要四平八稳。
政治正确的话谁都会说，可以大声说，不正确的或把握不准的就不说。但网络时代放大了人们的胆子。比如人道主义还是兽道主义？站在老虎的立场上看，我在笼子里待得好好的，然后跑进来一个人，然后我就被毙了。当然，传统的想法肯定不会站在老虎的立场上，老虎是害虫，必打死而后快。但互联网是年轻人的世界啊，他们是全球化、互联网成长起来的一代。他们有时会站在小猫小狗的立场上说话，声讨人类。你说《阿凡达》不是部反人类的片子吗，怎么还有那么高的票房？
第二，大家对规则的普遍焦虑。人穷，就可以不守规则吗？况且，这家宁波动物园130元门票相对不少国营景区来说也不算贵。
“老虎咬人”事件会关系到经营动物园这家企业的责任问题，也就是赔偿问题。一家企业由于自己管理不善、安全有漏洞负的责任可要比有同情心大多了。前一种情况要赔巨款，后一种只是给予死者家属一笔人道主义安抚金就完事了。
“老虎咬人”事件背后是人们对规则的焦虑。每次人们争论这类公众事件，一些人尤其是新世代都会受到伤害，什么伤害，破坏规则的伤害。讲规则成为新一代年轻人要宣讲的主流。每次看到公共秩序插队、闯红灯，公共汽车上老人强索座位，或者有人到海外丢脸，他们都会痛骂。请你先讲规则，再谈道德好吧？
网上流传这样的故事：澳洲的警察一般服务意识很强，一些精明的中国游客发现了一个诀窍，只要你拿着地图，找警察问路，然后呆萌呆萌地看着他们，摆出一副听不懂英语，茫然不知所措的样子。警察就会用警车将你送到目的地。初尝甜头的游客回来，怀着无比自豪的心情，将自己的经验写成攻略，无私分享给大家。大家纷纷效仿。
用不了多久，华人游客在澳洲的形象就沦为恶评。这类中国式小聪明最终受损的是整个华人群体。
地铁逃票的人多了，地铁当局就会派一个工作人员在验票口守着。动物园逃票的人多了，动物园就要再多增加防范措施。这些都是需要花钱花人工的，偷逃的人越多，成本越高。逃票最终的结果，就是让大家的交易成本最大化，全社会负担成本，只是偷逃者暂时得益。所以遵守社会规矩就是不要让老实人吃亏。
很多出国又回国的人都发现自己变傻了，因为搞不过国内的聪明套路。相反，我们一出国，三搞两搞就把人家的空子找到了，于是钻人家的空子。但结果是人家对整个华人群体的不信任，这个信任成本是要整个中国人背的。所以我们“买买买”并不能买来人家对你的尊敬。
规矩的悲剧在于，连制订规矩的人都不守规矩，你说还有人在乎规矩吗 ？谁不想趁机捞点小便宜？
规则立世。传统社会是有规矩的，就像《西游记》里描述的，连妖怪都守规矩，你对妖怪说“ 我叫你一声孙悟空，你敢答应吗?”他准上当。传统社会内化的规矩就是所谓三纲五常、仁义礼智信，妖怪也不例外。现代社会靠什么？既有传统的规矩意识，又有国际化的规则意识。否则，中国的人口到了13亿这么大的规模，怎么办呢？别人会怎么看你呢？寄希望于新生代80后90后吧。
13亿人统一都不讲规矩，你说这是不是地球的灾难。一个没有规则的社会，四处都是“老虎”，大家都没有安全感。
气 场 相 投 一 起 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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