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栏名称: 周律微金融
周浩,上海市锦天城律师事务所律师,专注于金融领域法律服务。以律师的视角看金融,为大家梳理一点有用的金融信息。
目录
相关文章推荐
国际金融报  ·  降价没用?星巴克中国交易量连续下滑 ·  2 天前  
法询金融固收组  ·  2025债券投研与风控能力提升研修班 ·  2 天前  
志明看金融  ·  1月预测:社融增量可能创单月新高-华源|固收 ·  3 天前  
金融早实习  ·  中投中财基金2025年校园招聘 ·  3 天前  
成方三十二  ·  大年初五,银行人如何“破五”? ·  5 天前  
51好读  ›  专栏  ›  周律微金融

特楼里的院士们

周律微金融  · 公众号  · 金融  · 2021-02-27 00:00

正文

文章来源:摩登中产(ID:modernstory)


一生常耻为身谋。

1951年,中科院选址,梁思成建议设在北京黄寺,那里是中轴线,气运加身。
然而科学家拒绝了,科学与尊崇气运无关,做研究还是要离高校近些,遂搬至中关村。
彼时,中关村还是一片蒿草池塘、鸡犬稻田,入夜,风吹兽鸣,农民在墙上用白灰画圈,恐吓西山的狼。
中科院在保福寺乡建了一栋混凝土楼,楼不挂牌,只设一个“918信箱”,多年后,人们才知那是“原子能楼”。
原子能楼斜对面四百米外,土坡之上,中科院盖了三栋家属楼,称为“特楼”。那三栋特楼,成为中国最顶级科学家的栖身之所。
三栋楼都是苏式风格,灰砖黑瓦,窗棂狭小,房间隔断用芦苇填充,用脚能踹出破洞。唯一先进的是卫生间设有浴缸。
其实,楼中住户曾经的生活远比这奢华。

语言学家李佩,在美国有维多利亚风格的别墅;物理学家杨承宗,回国前刚收到55.5万法郎的聘书;声学泰斗汪德昭,在巴黎居所,客厅可开音乐会,花园满是玫瑰花香。
他们最终都安然住入简陋的特楼。每逢周末,这些大科学家便破布包头,在楼前挖土浇水,不久后,特楼前多了一片重瓣桃花。
1955年,首批院士选聘时,特楼中科学家们一片平静。
物理化学家柳大纲,曾参与评选工作,得知他为候选人后,两次提出,把自己从名单中去掉,理由是资格不够。
钱三强夫人、被称为“中国居里夫人”的何泽慧,当选后直言: 我才不稀罕什么院士呢。
当年,钱学森给在美国的师弟郭永怀连写两封信,邀其回国,信中称中科院“才是真正科学工作者的乐园”。

我们已经为你在所里准备好了你的办公室,是一间朝南的在二层楼的房间,淡绿色的窗帘,望出去是一排松树。


接信后不久,郭永怀动身回国,住进特楼。
他在信上所说的办公室中日夜忙碌,没什么时间看松树,连从美国带回的新唱片,都无暇拆封,最后直接送给中央人民广播电台。
一次,他和家人去看世乒赛比赛,看一半就匆匆回单位,“ 看中国队为国争光,十分着急,要马上赶回去工作 ”。
1964年10月16日,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在罗布泊爆炸。特楼孩子们争相传阅号外。
郭永怀女儿说:是谁研究了原子弹,真想给他献束花。她并不知道父亲正是参与者。
4年后,郭永怀奔赴青海,参与我国第一颗热核导弹试验,返京时遇难。
飞机失事瞬间,他和警卫员紧紧拥抱,用身体保护装有数据的机密公文包。
那些年的特楼,承载着一代人的理想,理想中尽是苍山峻岭,大海星辰。
特楼的子女长大后追忆,楼里的先生们总是步履匆匆,相见便淡然点头,儒雅中带着侠气。
和郭永怀同楼的柳大纲,致力于盐湖研究,常年出差西北,儿子追忆他:几个月看不到人,回来时像爱斯基摩人。
作为指导老师,柳大纲很少在他直接指导的学生论文上署名,他认为理所应当。
他常爱念陆游的诗: 侠气峥嵘盖九州,一生常耻为身谋。


1978年,人民大会堂,央广播音员朗读闭幕演讲《科学的春天》,但很快读不下去了。掌声一浪接一浪,根本停不下来。

70多岁的南京天文台台长,哭得老泪纵横,82岁的农科院院长说,春天来了,我要当28岁过。

昏暗许久的中科院研究所,夜晚灯光如白昼。有科研员开始南下寻找工厂,长江波涛如雪。

停刊已久的科技报纸快速恢复,有的省市发行量超过百万。

科学家一夜间成为孩子们的理想,报纸上的偶像尽是科学家和工程师。陈景润的报道刊出后,收到上千封情书。

1979年春天,华裔物理学家李政道来中国讲学。长达7周的讲学,北京科学会堂,天天座无虚席。

中关村的3座特楼,已在时光中老去,灰墙晦暗,窗漆剥落,但楼中依旧春意盎然。

郭永怀的夫人李佩,创办了中科院研究生院外语教学部;地理学家黄秉维誓言:人生还可大干一场。

1986年,住在特楼的杨嘉墀等人,提议发起了“863计划”。

八十年代中期,中科院建起了新住宅,想让老院士们搬离特楼,反而招致不满。

老院士们说: 好不容易可以做学问了,谁愿意耽误时间搬家装修啊?

当时,特楼还流传一个词,叫做“乔迁之忧”。

早期,中国参考苏联,将院士称为学部委员,1994年,中科院正式确定院士称谓,同年成立中国工程院。

关注越来越多,而特楼里的人,还是一如既往地随性。有年冬天,社区居委会工作人员上门,钱三强穿着老式棉裤就开了门。

钱三强去世后,夫人何泽慧仍然居住在特楼,晚年时,她常把头发随意一挽,对衣着毫不在意。

有报道说她过得清苦,但熟悉的人都不以为然。他们说,人家不是缺钱,而是不爱钱,不讲究,把精力都用在了科研上。

1999年国庆前,两弹一星功勋奖颁奖,6位在楼里住过的科学家获奖。

有人为同住特楼,参与研究,却未获奖的杨承宗鸣不平。老人只是笑笑: 事情做出来就好

那些年里,特楼里老住户越来越少,门前桃花早已不见,只剩下花坛里一棵孤独的雪松。

楼外的故事变化得越来越快,2002年,老院士秦伯益在《光明日报》刊文《院士不是花瓶》。

他是1994年首批工程院院士,科研之外,频繁被请去当评委,或者做顾问。

颁奖会上请我给获奖者发个奖,让群众鼓鼓掌;联谊会上一些不相识的人请我站立中央,让他们轮流照照相;无非都是迎来送往,逢场作戏;耳边尽是阿谀奉承之辞,嘴上都是不关痛痒的话。“终身荣誉”倒像一只花瓶,供人观赏。


老院士最后主动申请退休,并留下名言:

院士不能永葆青春,但是必须永保清白。


1999年,广东梅州卷烟厂推出五叶神香烟,一家濒临倒闭小厂,就此上演逆袭奇迹。
香烟加入了神农萃取液,而液体的发明人谢剑平,2011年当选为中国工程院院士。
媒体哗然,近百位院士,联名致函中国工程院主席团,请求重审谢剑平当选资格。
钟南山受访时质疑称:

他研究的神农本草液,让几家烟草企业赚了大钱,已经形成经济利益了,怎么还能称为基础研究?


事实上,争议已由来多年,商业浪潮之下,院士头衔光环时常超越科研本身。
2002年,南都报道中,各地疯抢院士,已开出150平以上住房,20万津贴条件。






请到「今天看啥」查看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