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能在算力受限的基础上提升效率降低成本，就算是大厂也不一定“卷”得过创业公司。
文丨FT中文网科技与产业主编 闫曼
在2024年的最后一天，阿里云宣布通义千问视觉理解模型全线降价超80%，这已经是通义千问一年里的第三轮降价了。这一轮的价格降幅达到81.3%，创下全网最低价格。按照这个价格，1块钱可最多处理约600张720P图片，或1700张480P图片。
就在阿里云降价的十多天前，字节跳动推出的豆包视觉理解模型价格比业内价便宜85％，千tokens输入价格仅为3厘，一元钱就可处理284张720P的图片。
两个巨头争相降价，跟还是不跟，这是一个让其他市场参与者焦虑的问题。
“以厘计价”的大模型价格战
还是原来的配方，还是熟悉的味道，国内市场上价格战实在是家常便饭。尤其是科技和互联网行业，经历过往年的百团大战、网约车大战、电商百亿补贴以及现在依然战火正旺的新能源汽车价格战。更何况，2023一整年这么多大厂和创业者都涌入大模型产业，淘汰赛是可以预见的。
但是没有人会想到这场价格战来得如此之快，更没有人想到这场价格战的导火索是一家创业公司：去年5月，幻方量化旗下的DeepSeek发布了DeepSeek-V2，能力号称对标GPT-4，价格却仅为GPT-4的近1%，还有“登录就送 500万 tokens”的优惠活动。
低廉的价格让DeepSeek一跃成名，成为了“大模型界拼多多”和“行业鲶鱼”。不到一周的时间就有友商崩不住了，智谱AI率先调整了其入门级大模型GLM-3 Turbo模型调用价格，从0.005元/千tokens降低到0.001元/千tokens，而且就像DeepSeek一样也推出了赠送活动：新注册用户获赠从500万tokens提升至2500万tokens。这场价格战就此拉开了帷幕。
紧接着字节也跟上了降价节奏：豆包通用模型Pro-32k的推理输入价格降到0.0008元/千tokens，比行业价格低了99.3%，火山引擎总裁谭待当场宣布“大模型从此以厘计价”。
这下子市面上几个主要的大模型厂商都坐不住了，接下来几个月里，阿里通义千问、百度文心一言，以及科大讯飞和腾讯的混元大模型，几乎“一周一个跳楼价”。
业内不少人就此自嘲：大模型再这么卷下去，马上就要“零元购”了。确实，对比较初级开发者来说，光是“薅”各个大模型平台注册或者登录赠送的tokens，可能也能用很长一段时间了。
从市场经济的角度看，卷价格是一个市场初步成熟之后的必经阶段。但能够发生价格战，某种程度上也意味着当前市场产品的同质化。我们的国产大模型如此迅速就开始了价格战，到底是因为国内AI大模型市场已经到了成熟阶段，还是因为技术升级阻力下导致的产品同质化，也就是低效内卷。或走向提升效率，或滑向恶性竞争，这其中的边界模糊不清。这应该是大家对当下的大模型价格战最为忧虑的地方。
从“卷价格”到“卷应用”
在担忧价格战会带来恶性内卷的同时，我们也不得不承认，价格战反过来也可以“催熟”市场。降价的压力会让生产者进一步挤压成本，提升效率，同时产品能够带来更加广泛的渗透。这一点我们在之前的网约车和电商价格战中已经看过很多遍了。
同样的，在价格内卷之下，大模型市场正在慢慢起变化。市场对大模型的关注点逐渐从从技术和性能本身，转向AI应用的落地和变现。
这一点从各个大模型的业务动向中能看出来，AI应用现在已经渗透进金融、医疗健康、教育培训、搜索、办公等多个场景。百度的李彦宏更是公开呼吁：“大家不要去卷模型了，卷应用吧，只有应用直接创造价值。”
AI应用大规模落地开花，或许有大模型这个基础设施的价格已经足够便宜的原因，但是大家从卷模型转向卷应用，根本上还是因为大模型需要耗费大量金钱和时间，变现渠道却并不明确，实在是烧不动钱了。
在之前的预计中，OpenAI2024年营收将达到37亿美元，但亏损也将高达50亿美元。这还是在欧美消费者付费习惯培养得比较好，ChatGPT付费用户比较多的基础上。国内几个大模型平台虽然也开始试探着收费，但国内受众付费意愿普遍不高，就算“摸着OpenAI过河”，效果好像也不尽如人意。
马斯克曾估算，GPT-5的训练可能需要3万-5万张英伟达H100芯片，仅芯片成本就超过7亿美元。要么在美国高端芯片禁售越来越严格的基础上，找到降低成本的途径继续升级下一代大模型，要么就先把模型训练放一放，先去卷应用，争取落地变现。
面对分岔路口，有的公司已经选了第二条路，逐步放弃预训练，全力卷应用。但是依然有人选择第一条。就在差不多十多天前，DeepSeek发布了新大模型DeepSeek-V3，将训练成本降至新低，整个训练过程在约278.8万个英伟达 H800 GPU小时内就完成了，估算出来的总成本才557万美元左右。可以想象，新的一年大模型价格战又会迎来腥风血雨，而在成本迅速降低的基础上，AI在各行业的应用也有可能进一步爆发。但是如何靠应用完成商业变现，又是一个新的难题。
继续卷模型卷成本卷价格，不一定无路可走，而转头去卷应用也不一定就是坦途一条。如果不能在算力受限的基础上提升效率降低成本，就算是大厂也不一定“卷”得过创业公司。新的市场充满了不确定性，也意味着新的可能。新的市场，新的一年，创业公司和大厂们再次站在了同一起跑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