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所大型医院的一名泌尿科医生,每天出现在我面前的病人除了是泌尿系统器质性的病变以外,其余的几乎都是性病。对于泌尿科来讲,性病治疗这一块非常重要,它的重要性并不是指它需要的技术含量,而是因为这个项目所代表的巨大利益。
在外人面前,我都会介绍自己是一名泌尿外科医生,因为这样听起来比较顺耳,而且还不会被人排斥。其实我真正的工作是——泌尿科性病门诊医生。当然,我介绍自己是泌尿外科医生并不是撒谎,因为性病治疗也是泌尿外科的业务之一。
凡是患有性病的病人都会存在害羞、恐惧的心理,而且他们的恐惧往往远远地大于他们的害羞心理。因为正是内心存在着的巨大的恐惧才让他们丢掉了害羞、战战兢兢地来到了这里。作为一名泌尿科性病门诊的专科医生,我是非常了解病人的这种心理的。
所以,凡是到这里的病人都会在我笔下弯弯曲曲的处方中流失掉很多金钱。对于到这里来治疗的病人来讲,治愈才是他们最根本的目的,而金钱这个东西在这个时候已经显得不再是那么的重要。
我发现,患性病的那些男人很好笑——在他们扑向女人的时候是不会计较需要花费金钱的多少的,而到了我这里的时候也是同样。
说实话,我这个工作虽然收入不错,但是我内心却非常厌烦。因为这项工作的技术含量太低了。可以简单地这样概括性病治疗所需要的技术:除了治疗不了的,其余的都很简单。治疗不了的目前只有一种——艾滋病。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一个人真的患上了艾滋病的话,大多数的人是不会到我这里来治疗的。我这个地方只负责筛检。
此外,我还发现一个规律。患性病的男性患者美丑高矮都有,而女性患者却大多身材姣好、容貌俏丽。我不知道自己所总结的这个规律是否科学,因为还有一部分的女性性病患者是在妇产科门诊就诊。
按道理说,作为一名性病门诊的医生,我是不会被任何一个女人诱惑的。因为我看见的都是她们最恶心的一面。即使她有着天使般的面容、魔鬼般的身材,但是一旦看见她那个部位流脓、红肿并发出恶臭的时候总是会对佛教中的那句话佩服得五体投地——芙蓉粉面,内中安着骷髅;白玉肌肤,里面全包脓血。
可是我却偏偏犯了这样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却正是我那个反复出现的梦境的真正来源。
她很特殊。她是我的初恋。
我的工作其实很简单,因为毕竟常见的疾病居多。每天看到的都是脓疮或者增生,戴着口罩让自己尽量不要闻到那些特有的臭味。最开始接触性病的时候或许有些恶心,但是时间一长也就习以为常、见惯不惊了。
妻子对我很放心,她虽然不是学医的,但是她却知道我这样的工作环境一定会排斥婚外性行为。确实,我是这样的。
在我最开始到性病门诊的时候我还对某些漂亮的女人产生过浮想,但是当她们的患病部位展示在我面前的时候那种浮想就会随即烟消云散。
最开始那段时间我还会在心里微微叹息,但是到后来我再也不会对她们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了。在我的意识中,她们是病人,仅仅是病人。当我看见她们美丽容颜的时候总是会自然而然地浮现起她们那个部位丑陋的形象。
这种情况竟然慢慢地形成了我的一种职业习惯。当我看见电视上那些漂亮女明星的时候,我总是会很自然地去认为她们也不干净,在大街上看到漂亮女人的时候也是如此。
有时候我会在心里苦笑——你这是怎么啦?难道患上了漂亮女人恐惧症了?
其实我知道自己这种想法是错误的,也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这样怪异的想法,职业因素以及错误的推理方式。这个错误的推理方式是这样的:一个漂亮女人,喜欢她的男人就会很多,物质诱惑、虚荣等因素就容易让她们出轨,接触的男人就会很多,患病的几率活增大许多倍。
虽然知道自己的这个推理并不严密,而且还有着极大的偏见,但是我总会情不自禁地这样去想。
不过有一点我自己是知道的,我发现自己的这种偏执可能是来源于曾经那场刻骨铭心的失败了的初恋,来源于自己大学时代曾经让我魂牵梦绕的那位女同学——她的名字叫陈瑶。
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今天,我见到她了,她出现在了一个她不应该出现的地方——我的诊室。
现在,距离我们大学毕业已经有五年多的时间了。
她进来的时候我即刻就认出她来了,就在那一瞬间,我才发现自己对她的记忆依然是那么的深刻。她还是那么的漂亮,肌肤依然是那么的白皙,身材也还像以前那样凹凸有致。唯一不同的是,她好像很疲倦。也许是因为疲倦,她的脸上显得微微有些浮肿。
她没有认出我来。因为群殴戴着帽子,口罩也遮住了我大半个脸。可能更重要的是,我根本就不曾被她放进过她的心里。
本来我是想叫出她的名字的,但是在想到她竟然没能认出自己的那个可能的原因后心里忽然涌起了一种愤恨来。你不是那么高贵、那么傲气吗?今天我偏要看看你那最隐秘的地方究竟出了什么问题!
对于我的病人,我是第一次出现了这种恶毒的想法。对陈瑶,今天我出现了这样的想法,我自己知道,这是一种仇怨,同时也是一种报复,或许还有一种男人共有的通病——没有得到的东西总要想办法去窥探一番。当然,我现在不需要去窥探,因为她马上就会主动地脱掉她的裤子,她的那个最隐秘的部位马上就要展示在我面前。
不过我还得按照程序来。我首先示意她在我办公桌的对面坐下,然后朝她伸出手去。
“什么?”她问。我发现她没有一丝的羞意,心里面便更加的鄙视了。看来她不是第一次到医院看这种病,我在心里想道。
“病历。挂号单。”我有意地将自己的声音变成了沙哑。
“哦。”她急忙去翻她的挂包。我发现她有些魂不守舍。
病历和挂号单被她放到了我面前,我将挂号单放进了旁边的那个纸盒里面然后打开病历。我有些失望,这个病历是新的,封面上了名字和年龄都没有填写。病历的里面也是一片空白。“哪里不舒服?”我沙哑地问,并不刻意地去看她。“撒尿痛。”她回答。
我顿时有些怀疑了,她会是陈瑶吗?陈瑶可是医学生出生,她应该知道撒尿痛可能是什么问题。一般来讲,人群中最常见的性病是淋病或者梅毒。它们的早期在临床上的症状是大致相同的,那就是尿频、尿急、尿痛。
“多少时间上一躺厕所?”我问道,沙哑地,“我指的是小便。”“一天都想去。”她回答。
我基本可以肯定了,但是还得作进一步的检查,因为我必须得排除其他炎症的可能。
可是,她真的是陈瑶吗?我更加地怀疑了。因为如果她真的是陈瑶的话,她是不需要到医院来的,她自己就可以到药店去买药治好这种疾病的,而且价格会便宜许多。又问了她几个问题便完成了我的问诊。
“到检查台上去吧。脱掉裤子,连同内裤。”我沙哑地吩咐道。
她去了。可是这一刻我却犹豫了。
护士在不远的地方忙乎,在我给女病人做检查的时候护士不一定非得和我在一起的,只要她在这个诊室里面就可以了。
“护士。”我最终决定了,我把护士叫了过来,“今天的病人太多了,你去给她检查一下,顺便取一个样。”
护士答应了。
我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我终于克制住了自己那个恶毒的冲动。
不多久护士就给她检查完了,也取好了样。取样就是用棉签去沾一点病人尿道口处的分泌物,然后将分泌物涂抹在一张玻片上面。作用就是在经过染色后在显微镜下面去确认究竟是属于什么样的感染。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她再次地坐到了我面前。
淋病。检验单上面写得很明确。
我开始给她开药。“输液吧。”我说,“必须得输液。”
“嗯。”她说。“姓名?”我问。“秦瑶。”她回答。我一愣,怎么成了秦瑶啦?难道她真的不是陈瑶。
“年龄。”我在愣神一瞬后又问道。
“二十八岁。”她回答。怎么年龄是符合的?我更加地诧异了。我记得她的年龄和我差不多大,我们都是十八岁上大学,医科院校是五年制教育,我们毕业五年了,正好应该是二十八岁!
难道仅仅是巧合?我更加地疑惑了。
“先去做皮试,然后输液。”不过我现在却不便于过多去探明她的身份。而且对我这个职业来讲,病人的隐私是我们必须要保密的。如果主动去过多的探问就更加地不合适了。
她离开了,却留给了我无尽的疑惑与烦闷。这太奇怪了!她和陈瑶是如此的相像,但是她却叫秦瑶!难道陈瑶有一个孪生姐姐或者妹妹?难道她们一个随父姓而另外一个却是随母姓?这个问题搞得我一个整天都恍恍惚惚,甚至回到家后也仍然浑浑噩噩。
“怎么啦?今天好像丢了魂似的?”妻子发现了我的异常。
“感冒了。”我的谎话脱口而出。
“那就早点睡吧。”妻子温柔地对我说。我不禁惭愧万分、汗颜无比。
几天后这个秘密却就揭开了。但是在秘密被揭开前的这些天里,那种恍惚的情绪却一直在伴随着我。
我这人有些心高气傲,对女人也是如此。一般的女人我看不上眼。
她必须漂亮,皮肤白皙,身材修长,长发披肩,气质优雅。
陈瑶就是这样的女人。她是我们班上最漂亮的女同学,即使是放在全校,在美女如云的医科大学里面她也是最漂亮的女生之一。说实话,在进校的第一天我就喜欢上她了。
是喜欢,不是爱。
进校后不久我就被班主任老师任命为班长,而她却成为了文娱委员。我当时班长的原因是因为我个子高大儒雅,而她却是因为漂亮。当然,漂亮的女人往往能歌善舞。这几乎是一条普遍的规律。因为漂亮的女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性,那就是善于利用自己的长处。在大学里面,如果一个漂亮的女生不会唱歌或者跳舞的话,那简直就可惜了上帝对她们的赐予了。
在经过无数个夜晚悄然的演练与自我鼓励之后,我决定去将她叫出来。当然,我叫她出来的目的是为了让她成为我的女朋友。我很自信,因为我自己觉得自己很儒雅、帅气,甚至还认为自己长得很伟岸。她如果不同意的话那简直是瞎眼了。我在心里暗暗地对自己大脑里面她那美丽的幻影说。
我把她叫了出来,在一个周末的晚上。
“我找你谈一下工作。”我使用的是一种非常严肃的语气,仿佛自己是学校的校长。
“好啊。”她欢快地答应了。
我很高兴,同时大受鼓舞。顿时感觉到身上的男性霍尔蒙开始汹涌喷发。当然,那还达不到犯强奸罪的程度。犯强奸罪的人除了男性霍尔蒙极度喷发,还需要肾上腺素的猛烈分泌。
带着她在美丽的校园里面散步,我和她谈及的内容确实是关于班上文娱活动如何开展的问题。不过我心情很愉快,因为我发现周围有许多艳羡的目光在投向我们。我时不时地去看那些羡慕我的人,我给他们的眼神是一种骄傲和自得,同时还用自己的神态在告诉他们——这个美女是俺的了,你们没机会啦!
可惜的是,我对文娱方面的事情实在知之甚少,没多久我就发现自己词穷了。
“班长,还有事情吗?就这样吧,我还有事情。”我的话刚刚停下,她就即刻说道。
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现在不讲这件事情的话,今后肯定会后悔无穷。因为美女可是稀有资源,现在不及时地抓住的话,也许几天后她就是别人的了。
“陈瑶,你有男朋友吗?”我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现在已经是初冬,但是我还是感到自己背上有些汗津津的。
“没有。”我估计他肯定会这样回答,不,她必须这样回答。
然而,传到我耳边的却不是这样的内容。“班长,这件事情和我们班上的文娱工作有关系吗?”她的回答是这样的。
我一怔,随即道:“当然有关系。你想啊,如果你有了男朋友的话,我们班上的男生就肯定会对你不满的是不是?这样的话你如果要组织活动的话大家就不会怎么响应了是不是?”
我很佩服自己,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说出了两个关于“是不是”的理由。
“你这人挺好玩的。”她忽然笑了,“我也担心影响班上的工作,所以我决定不谈恋爱。” 我顿时怔住了,怎么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她既然说决定不谈恋爱,那我也岂不是没戏了?
“恋爱还是可以谈的。比如我就很合适嘛。我是班长,你是文娱委员。这多般配啊。而且,我们俩如果谈恋爱的话,肯定是不会影响工作的,因为我是班长,我一声令下的话同学们都会听我的。”我厚颜无耻地说。
“哈哈!你真逗。”她大笑,“我如果真的要谈恋爱的话,一定要找比我大四岁以上的才可以。学历上也必须是硕士以上。我们同龄,你不合适。”
我再次怔住了。
“班长,我真的还有事情。你这人挺逗的。再见!”等我醒悟过来的时候却发现她那美丽的身影离我起码有了十米的距离了。
真悲惨,我的第一次青春的萌动就这样被她扼杀在我母校的那个角落里面了……她可是真的瞎眼了啊。
我的自信心大受打击。不过还好的是,我和她之间的这件事情没有第三者知道。而我总认为是因为我和她接触得太少,她还没有感悟到我魅力的缘故。所以,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仍然坚持不懈地,采用“一当盛勇追穷寇”的方式继续地去完成自己的这个使命。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她对我的态度依然热情大方。可是,只要我一旦有机会,再次地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她却总是那句话:“你真逗!”
你真逗!我认为这是这个世界上最让人讨厌的三个字!然而,更加不幸的消息和场景还在后面。
大二时候的一个下午,记得那天好像也是一个周末。我准备独自上街去买一点学习资料什么的。没有女朋友的男人总是孤独萧索的,我为了陈瑶而把其他女同学视为无物,为了她,我对那几个朝我示好的长相还不错女同学熟视无睹。如若不然的话,现在我的胳膊上一定会挂着一位女朋友的手的。我把这是孤独和萧索视为一种坚持,一种痴情,甚至还有一种悲壮的情绪。
那天,我刚刚出学校的大门,猛然间,我看见自己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熟悉的背影,那身材、那发型、还有那身熟悉的衣服。那,那是陈瑶!
让我感到震惊、悲苦、欲哭无泪的是,那个像陈瑶背影的女人,她的手竟然是插在一个男人的胳膊里面的!那个男人是谁?肯定不会是她的父亲,因为那个男人的脚步稳健,身材伟岸,完全一付青年的背影。
我已经不再去想那个女人是不是陈瑶的问题了,因为我认为她就是!
那一刻,我感到自己喉咙里面似乎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心脏在剧烈地搏动着,而我的双腿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粘在了地上一般地不能挪动分毫!
身后的汽车喇叭声将我从痴呆的状态下唤醒了过来。这一刻,我发现那对背影已经远去,我拔腿朝他们追去,却听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叫骂声:“发春啦啊!傻得连身后来了车都不知道!”
我根本就不会顾及身后那个不满的声音,我拔腿就朝他们追去。在我距离他们大约五十米远的时候才将自己的脚步放慢下来。
他们很亲热的样子。我看见他们两人在欢快的交谈,女人的头不时地转向那个男人。女人转向的那一瞬间让我看到了她那半张白皙的脸,这让我更加地坚信她就是陈瑶。
我心里悲苦难言,暗自地痛骂自己前方的那两个人——你们知道不知道?你们的的欢乐可是建立在老子的悲痛之上的啊!
我开始跟踪。想电影里面的特务一样地跟着前面两人的行踪。我没有其他的目的,我只想看清楚前面那个女人那张完整的脸。
他们忽然停了下来,在街边一处小商店处。那个像陈瑶的女人正在那里买什么东西,而那个男人……他转过了身来!
当我看见那个男人第一眼的时候我顿时有了一种自卑的感觉。那一刻,虽然我不住地试图从那个男人身上寻找到他的什么不足或者比我差的地方,然而,我最后痛苦地发现,他和我根本就不是一类人!
他是属于那种成熟、极富魅力的男人,他在举手投足之间很自然地就显现出了他特有的热度和魅力!虽然我和他的距离在五十米开外,但是我仍然能够感受到这一点。
我悲痛万分,转身而逃。
从此我不再去理会陈瑶,我在心里恨她。
而她却对我对她的恨全然不知,她经常主动地来找我说话,我冷冷地对她,时间一长,她便不再来找我了。她看见我的时候也开始面露寒霜。
其实我内心还是非常地希望她能够来找我的,我甚至痛恨自己以前对她的淡漠。但是当她真的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的冷漠却又开始了,我无法控制自己的这种感情。
后来,我真的看见了她和那个男人在一起的场景。确实是那天我看到的那个男人,他看上去是那么的优秀,我自叹弗如。我在暗地里了解过,原来那个男人是本市另外一所大学的研究生,而且据说他家境富裕。我知道自己没有了任何的希望。
一直到大学毕业我都没有再和她怎么说话,从此我们各分东西——我留在了学校的附属医院,而她却跟着她的那位男友去了沿海。
后来,我结婚生子,她却渺无音讯。我的生活既平淡又幸福,而她也永远地淡出了我的生活。不过,她却永远存在于我的脑海里面,在梦中。
我的妻子并不知道我这段初恋的历史,我告诉她她是我的第一个对象。我确实不是想要欺骗我的妻子,我这样说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内心始终不能忘却她,陈瑶,她在我的内心里面永远都是那么的漂亮动人。
再后来,有同学从沿海回来,我在请他吃饭的时候他忽然说起了她。这位同学告诉我说她早就和她大学时期的那个男友离婚了。他们是结了婚的,而且还生下了一个男孩。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离婚了。
“现在她在什么地方?”我问道。
“不知道。”他摇头,“你是不是在读书的时候喜欢过她?”我那同学问我。
我即刻坚决否认,“怎么会呢?我怎么会喜欢上她呢?她不是刚上大学不久就谈恋爱了吗?我们都知道的啊。”
也许是时间已经过了很久的缘故吧,我那同学被我搞糊涂了,他直点头。
我并没有特意地去打听她的下落,但是我开始慢慢地在留意她的消息了。
这个世界有一点是一样的,很多事情如果不刻意地去做的话就永远不会有什么结果,毕竟偶然的事情并不是经常发生的,毕竟我现在的圈子和她所处的环境大不一样。
她成了离婚女人,我却家庭幸福;她不知所踪,我却天天忙于修理各色人等的下水道。
3.
在那个酷似陈瑶的女人到我诊室看病的那个周末,妻子让我陪她逛街。虽然这是我极不情愿去做的事情,但是我必须得去。主要是我不想因为这种小事情和妻子闹矛盾。妻子是一名中学教师,而且还是班主任,她的脾气有些不大好。说实在话,我有些怕她。
我觉得男人怕老婆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虽然这个怕里面并不一定代表着爱,但是男人的这种怕往往是维系家庭的一个重要因素。作为现在的女人来讲,自己的老公怕她代表着她的一种权威,同时还会让她有一种安全感——他那么怕我,那么就绝对不会在外面去乱来的。我想,这肯定是许多女人的想法。
而对于男人来讲,怕其实就是一种让步,同时也是一种姿态。只要自己的妻子内心在乎自己,在原则问题上没有什么过错,那么怕一下又如何呢?
所以,妻管严在我们这个国度里面有着肥沃的土壤和巨大的存在空间。在这个问题上面,许多夫妇有着惊人的共识。
不过这种怕不能太过分。对于妻子来说,过度的威压只能引起男人的反感和反抗。毛老人家那句“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可以说是经典之极。
其实男人还有一个原则,那就是在家里的时候随便自己的女人怎么厉害都可以,但是一旦除了门、在熟人或者朋友面前一定要给足自己男人面子。只要女人们做到了这一点,即使男人回家后遭到百般欺凌也会笑脸相迎的。这也是一种平衡。
妻子说她想上街买衣服,让我给她参考、参考。我当然不会反对。花钱我不会在乎,因为我们的收入还算可以,只不过这个参考的过程有些残酷。根据以往的经验,妻子在买衣服的过程中会反复去试穿进入到她法眼的各色服装,并且还会反复地问:“怎么样?好看不好看?”如果我回答“好看”的话她却会说“我怎么觉得不怎么样呢?”如果我回答“不好看”的话她可能就会质问我“为什么不好看?你说说原因?”
我后来学得聪明了,当她问及我这个问题的时候我总是回答说:“不错!”并露出一种极为欣赏的神态,而且还要频频点头。其实女人并不是想要知道具体的答案,她们在乎的是当丈夫的是不是真的在欣赏她。她不希望丈夫欣赏的是那件衣服。
所以,即使我再觉得劳累、辛苦,我也得陪妻子上街。虽然心里有一种慷慨赴死,甚至风萧萧易水寒的那种悲壮感觉。
妻子买衣服的时候一般喜欢到市中心的那些百货大楼里面去,因为那里各种品牌的服装都很齐全。
妻子喜欢在商场里面挽住我的胳膊,并作小鸟依人状。她曾经告诉过我说,每次和我一起逛商场的时候都会有一种踏实的感觉,并且还会有一种浪漫的幸福。她当时说这话的时候我的反应是朝着她温柔地笑,而我的心里却忽然浮现起来冯巩那句特别搞笑的话来——女人最喜欢看的是男人掏钱的的动作!
刚进入商场,妻子明显地就开始兴奋了。我在心里暗暗好笑。
“那一件怎么样?”妻子指着一件碎花粉底的长裙问我。
“嗯,不错!”我神情认真地点了点头,“你的皮肤这么好,穿上它肯定好看!”
可是她却随即摇头道:“不好,如果我小两岁穿那裙子肯定好看。”
“你现在和两年前不是一模一样吗?”我不解地问。
“老了!”她叹息着摇头。我心里觉得更加地好笑了——女人只能自己说自己老,我是绝对不能说的。
这时候我知道自己必须马上去做一件事情,不然的话后果将会非常的严重。“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那么年轻。”我过去轻轻地拥了拥她的身体、柔声地说。可是我说完了这句话以后却感觉到自己的背上已经堆满的鸡皮疙瘩。幸好它们出现的地方不是在我的脸上,我暗自庆幸。
“是吗?你真好。”妻子的眼神变得非常的柔和、多情了。我不禁暗暗地打了一个寒噤,心里开始在批评她:姑奶奶,这可是公共场所!
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听到自己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女人的轻笑。
“酸不酸啊?你!”妻子急忙挣脱了我,我看见她的脸上已经变得一片绯红。我心里暗自叫屈——怎么酸的反倒是我了?!
猛然间,我忽然想起了自己刚才所听到的那个轻笑声,我觉得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我情不自禁地转身去看那个声音究竟是从谁的嘴里发出。
当我看到她的时候顿时怔住了,是陈瑶!不,也可能是秦瑶。我不能仔细地去看她的那张脸上是否有着微微的浮肿,因为我的妻子就在我的身旁。
这种情况很滑稽。当自己看到一位熟人的时候却不能完全地确定对方究竟是不是那个人。现在我的情况就是如此。我要做的唯一一个动作就是朝她微微地一笑,我的目的只是给对方一个模棱两可,如果她确实是我的同学陈瑶的话,那么就把久违的惊喜先交给对方吧。
谢天谢地,我等来了对方的惊喜。“啊?你是秦勉吗?”她发出了惊喜的声音。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继续地装疑惑,“你是?”
“你不记得我啦?”她似乎很不高兴。
妻子看着我,满眼的猜疑,“这个女人是谁?”她拉了拉我的衣袖。我急忙摇头,“不知道啊,不过感觉挺熟悉的。”我悄声地对妻子说。
“秦勉!你真的不认识我了?!”陈瑶气急败坏地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我只好作猛然间醒悟过来的样子,指着她,“啊!我想起来了,你是陈瑶!”
“是啊,我是陈瑶!”她顿时高兴了起来,声音很大,引来了旁边许多顾客和工作人员的侧目。
我这下是真的惊喜了,“陈瑶,真的是你啊?从大学毕业到现在我们都没有见过面了,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上班啊?哦,对了,这是我老婆,她叫曾小然。”我差点搞忘了自己的老婆正在我身边。
陈瑶的笑容顿时敛住了一部分,“你好。对不起,我今天太高兴了。我和秦勉是大学同班同学,很多年没见面了,有些情不自禁。”
她将手伸向了我的妻子。妻子也伸出了她的手,去和陈瑶轻轻地握了一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我看这样吧,你们同学见面很难得的,要不你们找个地方聊一会儿,我逛一会儿就出来。”
我正犹豫,却听陈瑶高兴地道:“也行,我们简单聊几句。”
“秦勉,好好陪你同学说会儿话。”我看见妻子在对着我笑,但是我的感觉她的笑容里面似乎包含了一种其他的什么东西。
“嗯。我们就到商场门口外面去。然,你出来后给我打电话。”我朝妻子笑了笑说。我非常想让自己变得坦然一些,但是我却发现自己心里面似乎有些慌慌的感觉。你慌什么啊?!我在心里不住地咒骂自己。
妻子离开了,我看了一会儿她离去的背影,觉得她并没有把我和陈瑶的见面当成一回事情,因为我发现她的注意力都在那些琳琅满目的服装上面。
“看不出来啊,我们的秦勉同志居然是一个妻管严。”我忽然听到自己身旁的陈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取笑我道。
我有些尴尬,但是却不愿意表露出来。“走吧,我们到外面去谈。”
这是市中心,商场外面人流如织。
“就这里吧。”我朝她苦笑。
“算啦。这个地方谈什么啊?我看这样,你还是去陪你老婆逛商场吧。你把电话留给我,过几天有空的时候我们联系。”她笑着对我说。
其实我有很多话想问她的,但是这个地方确实不适合交谈。于是,我同意了她的提议。
她告诉了我她的手机号码,我拨打了过去,然后顺便存了。
“好吧,就这样。下次联系。再见。”她拿起她的手机看了看,随即对我说。
“再见。”我说。
她朝我嫣然一笑,然后准备离开。这一刻,我看清楚了,她的脸确实有些浮肿。“喂!”我叫住了她。
“怎么?”她转身看着我。
我欲言又止,觉得自己问她那个问题似乎很不恰当,我只好讪讪地道:“没……没什么。”“有空联系。”她做了一个接电话的手势然后离开,即刻便汇入到了如织的人流之中。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的脑海里面全是她大学时候的模样。“你真逗!”她的那种灿烂的笑容在这一刻被我从脑海的伸出提拉了出来。
在商场外面,我痴痴地看着那些行人半晌后才再次朝里面走去。商场里面的人很多,我在里面寻找了好几圈也没找到妻子。忽然想起可以用手机与她联系,随即拨打。
电话通了,“怎么?现在就方便了?”我竟然听见手机里面传来的是陈瑶的声音!
“啊?拨错了。”我忽然想起刚才才拨打了她电话的,现在自己在恍恍惚惚中竟然重拨了过去。当陈瑶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我在慌乱中急忙压掉了那个电话。
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我拨打那个电话也许并不是因为自己的恍惚,我觉得应该是自己的潜意识在起作用——在我内心的最深处希望马上去与她联系。
妻子在电话上告诉我说她已经到了三楼了。“怎么?这么一会儿就聊完了?”妻子在问我。
“是啊,”我回答,“其实也没什么好聊的。”我的心里忽然有些慌乱,我尽力地让自己的声音保持一种淡漠的状态。
“来,帮我看看这件衣服。”妻子不再问我,她拉着我朝前面不远处的一个柜台走去。
妻子今天不知道是怎么的,她竟然买下了好几件衣服!按照她以前的习惯,她总是看得多、试得多而最终买下的很少。有时候在商场闲逛一整天后可能一件衣服也不会买下。
她买,我付钱,在这个过程中我没有一丝的犹豫。
回到家里后儿子还没有回来。今天我们上街之前把他送到我岳父、岳母家里去了。以前也是这样,只要到了周末,只要我和妻子上街的时候都会将孩子送到他外公、外婆家里去。因为孩子才三岁,带着他上街会很麻烦。
“还没吃饭呢。晚上想吃什么?”从商场出来的时候我问过妻子这个问题,但是她说“你看,买这么多东西,怎么去吃饭嘛?回家,回去了再说。”当时我觉得她说的有道理也就随了她的意。现在已经回到了家里,我顿时感觉饥饿难忍。
“我累了,你去做饭吧。”妻子却懒洋洋地回答。
我欲哭无泪,这是什么事儿啊?我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要去做饭?
可是我没有反对她的提议。因为我在最近几天来,特别是今天,在我碰到陈瑶之后,我的思想已经出轨了。我很愧疚。除此之外,那就是我不愿意反对妻子的任何建议,因为我对她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感激之情,而这种感激之情却是来自于我的儿子。
很多人说,包括书本上也是这样讲的,说生男生女是男人决定的。但是在现实生活中,大多数的人都会把生儿子的功劳归功于女方。即使我是医生,我也会很自然地这样认为。科学这东西,不一定都可以进入到我们的生活之中的,有时候传统和习惯的东西往往会主导一切。
所以,我从内心里面感谢妻子给了我一个儿子。其实我这人比较传统,生儿子的事情对我来说尤其重要。
虽然心里面极不情愿,但是我仍然去到了厨房。幸好冰箱里面还有肉和蔬菜。
我觉得今天我的妻子小然有些不大对劲,她似乎变了一个人似的。因为在以往她不是这样的,比如买衣服,她今天的购买如同赌气,再比如晚饭的事情,如果是在以往的话,她肯定会顾及我的劳累而随我到外面随便去吃点也就算了。
我明显地感觉到了她今天的这种变化是来自于陈瑶。小然似乎是在试探我,看我对她是不是百依百顺。与此同时,她又好像是在折磨我,好像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来批评我今天和陈瑶的邂逅。我在厨房里面一边做着饭菜,一边胡思乱想。
“来吃饭。”我用最短的时间做了三菜一汤,当我把它们端上桌的时候发小然正在看电视,而电视上的画面却是电视购物节目。我知道,她是从来不看那玩意儿的。我更加地肯定了我在厨房里面的那个判断,她有心思,因为陈瑶。
我叫她一声,但是她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然,吃饭了。”我只好再次叫她。她一怔,随即站了起来,“这么快就做好了?幸苦啦。”
“你今天怎么啦?忽然变得这么客气了?”我不满地问道。
“对不起。”她说,朝我笑了笑,我觉得她笑得有些勉强。
对不起?我心里更不安了,这都是哪里和哪里啊?这多大点事情啊?
我给她添好了饭,将筷子递给了她。“儿子什么时候回来?”我问道,很随意地问。
“儿子?”她漠然地看着我,“哦,对了,我给爸妈打了电话了,今天晚上就让他在那边住。”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吃饭。我饿极了,如卷残云般地、三五口就把小碗里面的饭吃完了,然后去添第二碗。可是这时候我却发现小然碗里的饭菜却一点没动。我停住了自己添饭的动作去看着她,“怎么啦?”
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忽然明白了,自己似乎应该讲一讲陈瑶的事情。本来我也很想讲的,我很想一回家就对她讲这件事情,但是我没有机会。其实更多的是我内心在极力地回避这件事情,因为我内心深处有着一种窃喜,而这种窃喜代表的却是对小然的背叛。
我没再去添饭,我把碗筷放下了。“小然……”我对她说。
“嗯。”她抬起了头来,看着我,满眼的疑问。
“那个陈瑶……就是今天我们在商场里面碰到的那个人,她真的是我大学时候的同班同学。”我说,一边说着却一边在观察她的脸色。
“是吗?她蛮漂亮的。”小然将筷子伸进了一碟菜里面,随即夹了菜放回到了她的碗里。
我本来想说“她没有你漂亮”这句话的,但是在说出口的那一刻我硬生生地把它咽了回去,因为我忽然觉得像这样不真实的话语只能引起她更大的怀疑和疑虑。“是的,她读书的时候还要漂亮。”我用这样一句话做了回答。
“那你们读大学的时候是不是很多人追她?”小然问道,双眼却在直视着我。我顿时感觉到了她这句话的分量,她问的这个问题实际上是在问我是否曾经也是追求陈瑶那个队伍里面的一员。
“那倒没有。”我回答,“因为她刚上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恋爱了,她的男朋友很帅,而且据说家里还很有钱。” 小然似乎有些高兴了,
“那你们是不是感到特别的遗憾?”她笑着问我道。
我笑道:“有什么好遗憾的?男人和女人的缘分可是上天定的。比如我们。我读大学五年都没有谈恋爱,最后不是找到了你了吗?”
“你真会说话。什么时候学会这么会说了啊?”小然朝我嫣然一笑,“快点吃,吃完饭以后我们接孩子去。”
我愕然地看着她,“你刚才不是说了孩子今天就住他外公家里吗?”
“我忽然想他了。怎么啦?”她说,低头“吃吃”地笑。
我知道了,刚才自己经历了一场考试。考试的题目是:你和陈瑶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考官是小然,被考者是我。不过我现在可以相信,我的回答让小然很满意。
在回家的路上儿子睡着了。“何必呢?就让孩子在他外公家里睡觉有什么不好?”我埋怨小然。
“他不在,我睡不着觉。”小然回答说。
“那他今后长大了怎么办?他结婚了怎么办?”我笑道。
“到时候再说呗。反正现在我要天天看着他、看着他一天天长大。你不知道,他不在家里的时候我会心里空落落的。”小然笑着说。
我假装叹息道:“可悲啊,我的地位可比我儿子差远了。”
“你这人,怎么像孩子似的?你怎么吃起儿子的醋来啦?”小然大笑。
“这小家伙,居然和我抢老婆。”我轻轻、爱怜地去拍打了儿子柔嫩的小脸。
“说什么呢?”小然嗔怪找拍打了一下我的肩膀。我顿时也觉得自己刚才的那句话有些不伦不类的,不禁自失地笑了起来。
儿子被小然抱到了他自己的房间睡下了。小孩子就是幸福,因为他的无忧无虑。我相信,在他明天醒来后会完全忘记回家的过程。因为在他回家的路上是在他母亲的怀抱里面睡着的。
洗完澡去躺倒床上,我实在是太疲倦了,今天陪小然逛街让我很劳累,而陈瑶的事情却让我很是心累。
“喂,怎么睡着了?”我在迷迷糊糊中被小然叫醒了。
“怎么啦?”我咕噜着说,不想睁开自己的眼睛。 “你的任务还没完成呢。”小然说,我听她的声音似乎很不满。
“任务?什么任务啊?”我继续咕噜着道,同时似乎听见了自己喉咙处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你不爱我了!”小然忽然大叫了起来。
我猛然间从浅睡眠中醒转了过来,我忽然想起来了,今天是我和小然约定的过夫妻生活的时间!
在我和小然刚结婚那段时间里面,我们的夫妻生活很没有规律。只要是在家里,不管时间、地点,只要双方有了那点意思就开始激情。因为那时候家里就我们两个人,而且那时候我们刚刚结婚,刚刚尝到了男欢女爱的美妙滋味。但是自从儿子出生后就不同了,一是因为小然的兴趣似乎减少了许多,二是我也慢慢地开始有些疲惫了。后来经过我和小然协商,决定每周的二、四、六的晚上作为我们固定的过夫妻生活的时间。几年下来,我们都遵循这个时间去完成夫妻之间应该做的那件事情。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是坚决反对这个约定的,因为我认为定下了时间以后就会减少许多的乐趣,同时还会错失一些忽然来到的激情。但是小然却说什么事情还有要有规律才好,而且这样规定下来后我才不会偷懒。当时我听了她的这个说辞后有些苦笑不得,但是我最终还是服从了她,因为这个家里的事情大事情她做主。夫妻生活的事情当然是大事啦。
现在,当小然忽然说起了这件事情的时候我才忽然想起今天是星期六,是该我履行丈夫义务的时间。但是我现在确实太困了,于是我准备和她商量。“今天算了吧,明天行不行啊?明天来两次,我保证补上。”
她接下来的话让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你那个女同学,她比我漂亮,气质也比我好,你对我没有兴趣了。”
这下我顿时明白了,小然其实并不是非得要在今天和我做那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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