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大人 | 杨洁篪：电表厂走出来的外交官

1950年5月1日，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个国际劳动节，杨洁篪在上海的一个普通里弄出生。杨洁篪这个名字出自一位精通古汉语的老先生，极富书香气。“篪”字中的“虎”，伴随虎年出生的杨洁篪，成为他终生的一个符号。

杨洁篪年少聪慧，学习刻苦。1963年他凭借出众的成绩成为 上海外国语大学附属中学 第一批学子。中学毕业后，正逢“上山下乡”，杨洁篪不得不中断学业，进入浦江电表厂做一名学徒工。从18岁开始，一干就是4年。

在当时的大环境下，拥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是许多人羡慕不已的事。接下来就是结婚生子，按部就班地度过一生。电表厂的工友们大多如此，结束了一天繁重的工作，下班后聚在一起打牌侃大山。然而在他们之中却有一个“异类”，一有闲暇，他就学习英语。工资精打细算，省下买英语书和英文碟片。其他的工友都笑他， 读英语有什么用，一个电表工人需要用得到英语吗？

后来，电表厂陆陆续续送来一些英文材料，全厂只有这个小工看得懂。但他还是做他的小工，工资没有涨，待遇没有提高，其他人嘲他是 “懂英语的小工” 。

直到1972年，中美关系解冻，时任总理的周恩来下令从北京、南京、上海工厂、农村、农场征召散落的原外语学校的学生，调集至外交部以培养翻译人才。这位“懂英语的小工”有幸入选，从此踏上了外交之路。

这就是杨洁篪在电表厂度过的一段岁月。

据曾经在中英香港回归谈判时任邓小平翻译的张幼云回忆，在1972年外交部选送的这批人才中，有机关干部、大学教授以及中学生。杨洁篪当时在国内没有上过大学，以中学生的身份选送到英国，在当时是非常幸运的。1973年，他进入赫赫有名的 伦敦经济和政治学院 ，在这里完成两年的留学生活。回国后，他来到外交部翻译室英文处工作。

那时的杨洁篪经常拿着一个小笔记本主动地看书找资料，虚心向别人请教各种问题，然后记在本子上。很快，出色的语言能力让他慢慢被重用，他开始得到为邓小平和一些重要外宾做翻译的机会。

“当普通科员无法接触高层领导，当翻译则不同，可以亲眼目睹高层外交活动，学到很多平时学不到的东西。我常常很用心地 观察领导人怎样处理一些棘手问题 ，自己反复琢磨，教益很深……”

回忆起这段日子时，杨洁篪如是感慨道。

1977年，中国政府邀请乔治·布什及其家人访华。杨洁篪全程陪同翻译，当时随行并在10年后担任美驻华大使的李洁明回忆说：“ 我们每个人都喜欢他 （杨洁篪）。”

在这次访华中，老布什和杨洁篪结下了友谊，认为他睿智又不失幽默，不卑不亢，鼻梁上架着一幅眼镜长相斯文的杨洁篪看起来像文弱书生，其实蕴藏着巨大力量。知道杨洁篪属虎，老布什给取了个贴切的外号： Tiger Yang（老虎杨） 。

那一年，中美关系缓和，新加坡《联合早报》甚至评述：“如果说，老布什与中国的情感地带早已是绿荫一片，那么，应该有杨洁篪的一份功劳。”

杨洁篪在外交部翻译室整整工作15年。直到1983年，他被派往中国驻美使馆工作。大使馆的工作需要投入大量的精力和耐心。因为时任驻美大使的章文晋工作繁忙，杨洁篪一项最重要的工作是在每天早晨阅读大量美国报纸，然后向他汇报当天的重要文章内容，并提出哪篇文章可看或必看。

在前后长达 10年 的漫长岁月里，杨洁篪曾在4任驻美大使麾下供职，从二等秘书升为一等秘书，直至政务参赞、公使，从稚嫩走向成熟，最终成为独当一面的特命全权大使。

数年前，杨洁篪曾这样回忆：

“近20年岁月已如水般流过。如今我自己工作越繁忙，越具挑战性时，我便越会想起我敬仰的老领导。”

尽管外交工作繁忙，杨洁篪仍然十分好学。在任中国驻美大使期间，他在职攻读了当时还在 南京大学 任历史系教授、中国第一位英国史博士 钱乘旦 （现任北大历史系教授）的博士学位。他刻苦、谦虚、好学、谨慎，这一切优秀的品质，让他在外交之路上迈出的每一步都扎实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