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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鸿章的逆袭:五军之战——捻子因为贪欲自寻死路|文史宴

文史宴  · 公众号  ·  · 2018-08-15 18:40

正文






文|李古


曾国藩的策略终于在李鸿章手上凑效,虽然李鸿章被东捻突破了几次,但利用他们的贪欲,放纵他们进入胶东半岛抢劫然后关门打狗的战略还是取得了很大程度的成功,后来又如法炮制消灭了西捻。而在彻底击溃捻子的战役中,日后的台湾首任巡抚刘铭传居功至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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捻军系列文:

曾国藩为何能剿灭太平军,却无法剿灭捻军

李鸿章阴走曾国藩,却继续用他的办法剿捻


自从上次给你们发送消息后,据笔者所知,发生在清国北方唯一重大事件就是兵力号称20万的大清皇家军队,在李鸿章的指挥下,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已经在山东半岛东部威海至滨海方向一线完成了对北方起义军(捻军)的包围。


李鸿章是大清国北方皇家军队的总司令。李鸿章最近为了营造一条由堡垒组成,几乎横跨胶东半岛的封锁线,已经花了大笔的银两,在过去的两个月的时间里,他不时的报告北京政府,称部队将在短期内准备就绪,然后彻底粉碎和消灭兵力达到2万人的整个叛乱部队,从而完全平息这次发生在清国北方的起义。


——1867年9月 纽约时报



山重水复掩不住

这次老李又失手

1867年 6月,东捻从河南镇平出发,10日驰入山东曹县,巨野,郓城,6月11日,到达郓城黄家海,菜家林地区,准备强渡运河,12日晚,东捻佯作攻势,猛打沈口运防,山东巡抚丁宝桢(杀掉安德海那位)中计,命令全河沿线防军赶赴沈口防堵,当时沈口聚集捻军四五万人,看上去充斥驰骤,戈矛如林,枪炮如电,通夜喧嚣,阵势铺张惊天动地。


丁宝桢全力围堵之时,东捻忽支一部数十轻骑,从防守薄弱的戴庙抢渡运河,战溃守军王心安部,飞夺渡口及船只。捻军主力正面扛住丁宝桢,暗地里偷偷转移,这时正值旱期,运河之水突然枯竭,捻军无遮无拦从戴庙河西涉水突奔向东而去。


红色箭头为东捻活动路线


东捻先下湖北,又出山东,突然东破运河,下一步如果他们玩命跑马,北上济南,跃过黄河,猛插直隶,北京城又要九门戒严了,李鸿章的河防之围本想把他们堵死鲁西一线,现在被捅得稀里哗啦。他忍不住在朋友圈哇哇大叫:

戴庙之失,仅马贼数十,河防重备,真如儿戏!!闻之愤恨填膺!”

曾国藩也跟着一起酸:

千里墙濠,三年辛苦,一旦前功尽弃,可叹可忧,虽水涸由于天心,而懈乎亦关人事如何如何。

秀了好一把幸灾乐祸。


好在东捻渡过运河后,北上泰安,东走邹平,昌邑,一路向东冲到烟台,完全没有要北伐革命意思,清廷还唯恐捻军是佯做东去,还是会北渡黄河威胁京畿,严令诸部调兵围剿。丁宝桢令山东军严守黄河各段防线,李鸿章又调周盛波、刘铭传来援,几方大员战战兢兢如临大敌,其实又高估了捻军的战略水平。


早在1865年捻军打死僧格林沁之时,完全有力量北渡黄河,直逼京畿,曾国藩也为此急得手忙脚乱,结果捻军在鲁中地带徘徊多日无所作为,又趋河南趁食去了。


此时的捻军仍然是一群流冦,从来贪食富庶之地,没有战略目标。对于防备严密的坚城,都是一打不克,随即奔走,连围城打援都没干过,指望他们北上黄河,攻克坚城北京,灭亡清廷根本是痴人说梦。


至于认为捻军后期接受太平军建制,成了有组织有纲领的新捻出自于罗尔纲先生《为捻军正名》一文。


罗尔纲出于对太平天国的偏爱,将赖文光的自述当做信史,所以认定赖文光整编了捻军使之成为有组织有纲领的太平新军。 事实上赖文光投奔捻军时只有残部五千人,各旗总又怎么会服他这个外人?


在太平天国全盛之时,张乐行之流也是对天国听封不听调,天国灭亡之后,捻军却突然全盘接受了天平军建制,并受一介外人赖文光调遣,听来很奇怪,此情节除了赖文光自述之外没有任何证据,实不足信。


另说一句,罗尔纲先生签注李秀成自述时也有偏爱忠王的倾向,不仅认定忠王是仿蜀国大将姜维伪降清廷以图复国,甚至推演出忠王以帝国主义威胁为理由,为民族大义力说曾国藩推翻清廷,再建立统一战线抵御列强侵略云云。这种无限拔高,我看了也只能一笑了之。


事实上捻军后期,组织形式还是以血缘同乡关系捻结起的五旗总。虽然偶尔使用过太平军鲁王等的旗号以壮声色之外,大部分时候统一使用杂色五旗。


而且捻军旗总之间矛盾不绝,时而互相残杀,任化邦就和西捻黄旗张五孩(张乐行之侄)之间不和,发生过对方战败却不相援的事件,这也是东西捻分兵的一大理由。


因为矛盾纷争,五旗总中不时有首领负气出走,有的解甲归田,有的直接降清。使队伍越走越散,重新召集来人马良莠不齐,也无暇甄别,极易被敌人反间,这是东捻灭亡的直接原因之一。


1867年 7月,东捻直趋烟台,又折向登州府,深入山东半岛,正中李鸿章倒守运河,扼断胶莱的兜剿之计。李鸿章喜出望外,称 东捻是贼入死地,可灭矣!


这次他下狠心,施辣手,索性放弃胶东三府之军民,必要使胶州半岛成为捻军葬身之焦土。


新的兜剿大阵再次布置停当。


北线 :以黄河为北面防线,命令直隶总督刘长佑和崇厚等负责防守。


南线 :以六塘河设为南部防线,命令漕运总督张之万率部防守。


内围: 在胶莱河设为内围防线,在其西岸修筑长墙布防,令淮军、豫军、及山东军分段把守。


外围 :以运河为外围防线,令江苏,安徽,直隶等省清军修筑长墙防守。


从地图上看,登莱府背靠大海,即使捻军突破了胶莱河,还有运河,黄河,六塘河,三面天堑,若一切无虞,东捻非有跨河蹈海之功,不能脱此罗网!

李鸿章扼断胶莱的三道防线


然而此议一出,胶东人民骂声一片,认为李鸿章是纵冦害民,为了剿匪,不惜牺牲一切代价。地主老百姓都不愿做代价,于是公然抵制。


清廷顶住舆论压力,还是默许李鸿章这么干。


1867年7月,东捻得知胶莱布防,折向海阳,5日攻即墨不利,前往劳山。7日被王心安、杨飞雄夹击,退往莱阳。


18日又返回即墨,西进胶州,试图突破胶莱防线,被清军击退之后,又兜至莱阳。因为河防坚固,捻军开始伐木造船,试图乘槎浮海而去,这想法清奇,可惜最后也未成功。


8月6—15日,捻军几度攻击河防,都被淮军和豫军击退。


此时,捻军发现胶莱河西北海仓口地段沙滩地不能筑堤墙,水浅易涉,而该处驻防的王心安只有2000兵力。


王心安是老冤家,和捻军打过几次,捻军知其战力薄弱,决定以他的防区为突破口。


19日 东捻军突袭王心安防线,淮军王成谦,潘鼎新都来防堵,结果该处防线靠近海滩,沙地广大,潮汛一落,空旷地带愈大,捻军马队顺着海岸沙滩绕过清军,奔驰而去。


东捻杀出生天

东捻冲破胶莱防线,杀出胶东半岛,可谓九死一生。李鸿章则顿时被朝野上下民间舆论一起攻讦,甚至惊动了美帝国主义的纽约时报——


报在9月6日讯中说:


北京方面于上月30日早上获悉,差不多有3万人的叛军已经于上月28日安全通过皇家封锁线,并正泰然自若的向西前进时,其惊讶和暴怒的程度即可想而知了。大清政府为了平定这次起义而在山东部署了庞大的军力,这此次竟一无所获.....以叛军被局限于半岛东部狭窄区域的不利地形而言,李鸿章一举全歼叛军应该是十拿九稳的事。我们听说山东巡抚丁宝桢已经被“摘掉顶戴花翎”,但不知有什么样的惩罚会落到李鸿章头上。


老李谋来剿捻总帅,天天宵衣旰食屡战屡败努力一年半直到大厦崩溃,,,,


他自己嚎丧:吾辈躬逢其厄,军务越办越坏,忧心如焚!!


中年李鸿章


这个发际线非常靠后的中年人几乎要步曾国藩的后尘了


李鸿章的逆袭

中年人的求生欲

虽然胶莱防线又被捻军突破,扼守胶莱大略宣告破产,李鸿章依然坚持扼地兜剿和运河河防,对满朝的攻讦弹幕视而不见。


他手中的八万淮军精锐未失,更兼刘铭传部一直摩拳擦掌,要雪臼口之耻,士气可用。


9月8日,李鸿章亲率刘秉璋部淮军驻扎台儿庄,布置运河,胶莱河与六塘河防务,并严令运东地区坚壁清野,断绝东捻粮草补给之所。


捻军北阻于黄河,南止于六塘,被困在运河和胶莱河东西之间的方寸之地,局面日见穷蹙。


9月以后,东捻多次在宿迁冲击运河防线,均被击退,在沐阳,海州一带冲击六塘河也没有成功,加之秋雨连绵,河水高涨,苏北带河渠纵横,极不利马队活动。东捻盘旋月余,百计难出,正如李鸿章所设,被困于山重水复的狭蹙之地,被清军反复推挤,活动范围日渐缩小,陷入被动。


1867年11月,东捻在山东,苏北地区来回往返,无法摆脱包围,捻军首领决定拼死一搏,和清军进行正面决战。


11月,东捻为打粮草,窜至青州潍县趁食,驻扎在松树山一带。骑兵和步兵重叠驻扎,连营数十里,铭字营追至潍县,发现捻军驻地,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刘铭传分三路进攻捻军。


11月时,天气寒冷,东捻粮草不给,人马疲弊,勉强接阵,立刻被冲乱阵形,被淮军分割成了三路,三路人马各自溃散,这一战折兵两千人,被铭军夺去骡马一千六百余匹。


这一战后,捻军精锐损失严重,军心摇动,不少首领带队出走降清,东捻开始有离散之态。


为挽颓势,11 月19日,任化邦与赖文光在赣榆集中数万精锐埋伏在城东的村庄和树林内,等追来的淮军疲惫入阵,再发动总攻。


刘铭传在臼口已经吃过一次亏,捻军又施故计,又岂能得逞?


飞闻东天折一柱

最大BOSS被推倒

刘铭传预知东捻早有埋伏,便全力出动,他令善庆、温德勒克,从城东进攻东捻,又令陈振邦、徐邦道、陈凤楼等人率领淮军由城西进攻东捻军,每路人马齐头并进,不给捻军马队穿插的机会。


赖文光、牛遂在西关应战,东捻军马步结合,相夹而进。


任化邦率马队加入战团,刘铭传知任勇悍,就先避其锋,令善庆拖住任化邦部,自己率率亲兵和赖文光,牛遂激战,欲先吃掉一部,再全力斗杀任化邦。


任化邦马队锐不可当,飞骑来如电,冲得善庆部无法抵挡,善庆索性令骑兵下马聚拢成防线,再用排枪向任化邦射击。几部人马打得难分难解,局面一时胶着。


意外就在此时发生。


周世澄在《淮军平捻记》中记载

忽黄雾四塞,昏不见人,时,牛(牛遂)逆一股已为陈振邦等击走,赖(赖文光)逆亦败遁,我军皆萃(精锐)于任逆。贼众分股相拒无却意。铭传,善庆督马步大呼,因势冲杀,枪炮如雨,烟雾之中, 忽闻大声呼曰:“任柱中枪毙矣!!贼众大惊,遂大奔”。

赣榆之战中,任化邦意外身亡,成了整个战役转折点。


最吊诡的是任化邦并非死于刘铭传之手。


原来东捻中潘贵升部出走降清,在赣榆之战中随淮军作战,在烟雾之中,他带一支马燧(或许是骑兵所用的短铳)假冒东捻蓝旗,混入捻军阵中,乘任化邦指挥将士向前前冲杀,没有防备,从后瞄淮,打穿任化邦腰肋,登时身死。又在军中高声喊说:任柱已死!!


捻军砥柱一折,战心顿时崩溃。


任化邦是东捻的核心领袖,虽然东捻在赣榆大战之前颓势已显,但若不是任柱在此一役意外身死,东捻有可能还延宕多时才至灭亡。


捻军中有文光善谋,化邦善战之说,失去了正面作战的第一勇将,东捻的战斗力已经瓦解。


捻军后期作战路线图


任柱死于反间,可见捻军的内部矛盾终被李鸿章利用,李鸿章预谋既远,其力也深,其兜剿。河防、反间之策,件件生效,捻军丧在他手,实属必然。


赣榆之战后,东捻人主力尽失,人心离散,已经无力再发动大型战役。之后的战斗略述于下。


1867年11月23日,淮军潘鼎新部战东捻于海州上庄,东捻惨败,淮军称:“斩获步队贼酋任柱之族任金保,获贼级两千,器械马匹无算,是夜,伪五营头目李宗诗率马贼五百民来降。”


11月29日,潘鼎新再次在两城集击败东捻。


12月5日, 东捻在潍县安堌被刘铭部传围攻,淮军俘获东捻二千人,夺骡马三千余匹。


随后,刘铭传寿光境内再次击败东捻,东捻阵亡三千余名,投降两千人。


12月7日,杞城黄流镇,湘军郭松林与杨鼎勋部联合打溃东捻,损失军士4000余人,收降任逆外五营陈怀忠马贼千余人。此战以后,东捻主力损失大半。


东捻返回寿光境内,立刻被刘铭传,潘鼎新,杨鼎勋,郭松林等部围堵兜剿,东捻拼死突围。《淮军平捻记》中记载:

白旗牛(牛遂)逆先败,蓝旗任逆(任化邦)余部为郭松林,杨鼎勋,及刘铭传中军所压,马队抄其后,贼各不相顾,遂大溃奔。先弃步贼,后弃辎重,再弃马匹……由洋河追至弥河,仅余马贼数百人,乘乱而走。

任化邦死后,东捻再无可以和湘淮部队抗衡的领袖,一败再败,惨不忍睹。


经弥河、寿光两次战役,东捻精锐损失殆尽,赖文光率千余人突出重围,渡过六塘河,多次抢渡运河失败。赖文光于1868年1月6日在扬州瓦窑铺被俘,1月10日在扬州被清军处死。余部李蕴泰、牛遂等300人趁天黑渡过运河,1月20日被清军史念祖擒获,31日被安徽巡抚英翰在寿州处死。


至此东捻覆灭。


东捻最后行军路线


赖文光在死前留下自述一份,篇幅不长,略述从太平军起义及率领东捻转战各省的情状。他的自述和李秀成自述,洪仁玕自述一起并为太平军三大自述书。


赖文光自述中不免有自我标榜的成分,但词气壮烈,知死在顷刻,仍以君辱臣死家国散做答,比之李秀成自述洋洋三万字里反复出现对老中堂(曾国藩)的乞怜之态,要从容慷慨得多。


(李秀成自述初有五万字,曾国藩呈给清廷有两万字,罗尔纲签注之原本有三万三千字,曾国藩说删减的都是,该酋反复乞命之赘语。此语当然不可信,不过就是剩下的两万字中感恩乞怜的词句也比比皆是。)

(沈葆桢曾有意将李秀成自述交于洪仁玕看,洪仁玕不满其各种自我吹嘘之辞,一一做过签驳,有兴趣的朋友可以自己找来看。)


西捻的结局

张宗禹是个传说

西捻之战力较东捻更强,可惜命运与东捻略同,由于篇幅所限略述于下,1867年初,西捻军转战陕西后,一度围攻西安, 之后军沿渭水南岸西进,抵达渭北,入陕西回民起义军活动区,与回军遥相呼应,陕甘总督左宗棠勉力招架,两头按住,打得回军缩回甘肃,捻军回师陕北。(西捻故事的主角是左宗棠,有404的可能,只能留待以后再说了。)


1867年11月,张宗禹接到东捻军的告急文书,立即率领大军星夜驰援。大军经 山西洪洞向南穿王屋山入河南济源,再向东北挺进直隶(约今河北),至保定,威胁北京,震动天下。旋退入河南三河尖,最后进入山东黄河以北、运河以东地区,被李鸿章、左宗棠军包围。


李鸿章的河防之计,对东捻生效,亦对西捻得逞,西捻被压制于黄河以北,几欲南下救援东捻都未成功,1868年7月,在山东被淮军围困于直鲁边区,又陷入了清军的运河、黄河和大海的河防长墙工事的包围圈 恰逢连日大雨,捻骑不能奔驰,西捻溃败。8月在茌平溃败,全军覆没,张宗禹渡徒骇河不知所终,至此捻军全部失败。


西捻最后行军路线图


张宗禹是死是活搞不清楚,有三种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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