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前后,“快手”与今日头条旗下的“火山小视频”双双被央视点名,APP在安卓系统下架。截止今日,应用宝、百度手机助手、PP助手、360手机助手都已无法搜索到快手与火山小视频APP。
4月9日,据国内几家应用商店厂商反馈称,已接到有关部门下发指令,要求将今日头条等四款新闻资讯类APP进行下架处理,下架的具体时间如下:
此次几款应用暂停下载的期限分别为:
暂停“今日头条”下载服务 3 周,时间从 4 月 9 日 15 时起至 4 月 30 日 15 时止;
暂停“凤凰新闻”下载服务 2 周,时间从 4 月 9 日 15 时起至 4 月 23 日 15 时止;
暂停“网易新闻”下载服务 1 周,时间从 4 月 9 日 15 时起至 4 月 16 日 15 时止;
暂停“天天快报”下载服务 3 天,时间从 4 月 9 日 15 时起至 4 月 12 日 15 时止。
4月中旬,雷厉风行的国家广电总局连砍两斧子,一时间掀起了影视圈的疯狂热议。先是勒令永久关停今日头条旗下的“内涵段子”,使得一夜间数万“段友”无家可归;再是一举下架了爱奇艺的自制脱口秀《奇葩大会》第二季,让人不禁扼腕唏嘘:奇葩仍在,大会却关。
这其实是一个老生常谈的话题。
之前,在面对网络影视内容动辄数十部的批量下架,业内同行似乎“练就”了极强的心理素质。但此次的短视频和新闻APP下架事件,对当事媒体来说,“虽然早有准备,但仍是措不及防”,像今日头条被问及下架原因时,给出的回答竟然是“我们也在了解情况”。
在消费主义盛行的年代,娱乐化可以说是刚需。直播、问答、短视频、网站自制节目等,在资本的推动下,迅速膨胀、野蛮生长,企业对于能够带来流量的问题内容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揣着明白装糊涂,总是抱着侥幸与监管赛跑,先成为独角兽和上市再说。
今天我们就来聊聊“下架的尺度”
首先,我们来看官方定义的下架“尺度”:
1、反对宪法确定的基本原则的;
2、危害国家统一、主权和领土完整的;
3、泄露国家秘密、危害国家安全或者损害国家荣誉和利益的;
4、煽动民族仇恨、民族歧视,破坏民族团结,或者侵害民族风俗、习惯的;
5、宣扬邪教、迷信的;
6、扰乱社会秩序,破坏社会稳定的;
7、诱导未成年人违法犯罪和渲染暴力、色情、赌博、恐怖活动的;
8、侮辱或者诽谤他人,侵害公民个人隐私等他人合法权益的;
9、危害社会公德,损害民族优秀文化传统的;
10、有关法律、行政法规和国家规定禁止的其他内容。
但是,“尺度”这个概念,在媒体领域和内容行业,其范畴和适用性都有很大的弹性。
比如,同样是涉案题材,为什么剖析反腐之烈度、深度开创了新境界的《人民的名义》能够播出且创下“十年新高”的收视纪录;而很多涉案剧却成了炮灰?
“尺度”,和时势相关,和规模相关,和模式构建相关,和价值观相关,和意识形态相关……需要详细展开来说。
规模Vs约束
经过2017年的快速爆发,短视频平台已成小镇青年们的标配,用户基数之大令无数社交平台艳羡不已。
QuestMobile统计的数据显示,快手的最新日活已经达到1亿2千万,而抖音、火山小视频和西瓜视频的日活则分别为6200万、5300万和4000万。快手此前公布的数据每日用户上传UGC已超1000万。
任何一个新兴事物萌芽的时候,即便是再闹腾出什么幺蛾子,都不会引起各种媒体的寻错与惩罚,为什么?因为你太小了,人家要找你的茬,那么得拿起放大镜,用数百倍的细心与精力来观察和研究你,但这样做并不值得,监管成本远远大于监管效果。
再打一个比方,如果把新媒体或短视频们比作一个人。多年之前他不过是一个刚刚新生的婴儿,彼时他的传统媒体老兄们却正处如日中天的繁荣时代。父母没有必要对一个孩子约束过多,哪怕他是哪吒闹闹海,在根本上也兴不起多大的风浪。我们国内的媒体监管在很大程度上实际上就是一种家长式的管控。
但是,如今新媒体已经发展了二十年了,已经成为一个相对成熟的产业了,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了。产业成熟了,就不能像一开始野蛮生长的时候那样唯利是图了;企业长大了,也就不应该像个孩子那样逃避问题掩饰问题了。
对快手和火山小视频们来说,“龙头老大”既是光环,也是负担。光环给你带来了影响力和丰厚的收益,但同时也要承担起与之相匹配的社会责任。
用户成瘾
瘾,是神经系统的依赖。鸦片、大麻、酒精、网游、吗啡、赌博,甚至可乐,让你欲罢不能的东西,从神经学角度看,都是同一类生意。
继去年腾讯的王者荣耀上线“防沉迷系统”之后,今年抖音也在今年3月上线“防沉迷系统”。这其实是变相地告诉大家,玩了我之后是会让人上瘾的,所以我要给你提供“戒毒治疗”,你无法管理自己的时间,那么由我来帮你管理。
今日头条们一样能让人上瘾。为什么?它给你推送的信息是基于用户喜好算法的精准推送,十分轻易就能命中你的G点:你喜欢八卦,它会帮你把明星挖地三尺,八卦得你欲仙欲死;你恨日仇印爱国,它会把你彻底淹没在强国论坛和带鱼的热血言论里;你喜欢LOL,它会替你把邻居家两岁半的玩家队友都给你挖出来。
通过算法,它们创造了狭隘化的封闭阅读,掌控了用户的选择权。同时,也给你的欲念、懒惰、猎奇造了一个温床(砌了一道墙)!它们确保你看到的信息,绝对都是你内心最邪恶的那部分最感兴趣的。
更悲剧的是,大部分普通人是很难有自觉走出舒适区的觉悟的,不管头条号给用户推荐的是多浅薄、多庸俗、多同质化的内容,我们无法否认的是,这恰恰是能够让用户感到愉悦放松的东西。所以大多数掉进头条坑里的用户,在没有外界刺激的情况下,大概率是爬不出来的!
大家越来越像是大数据时代被饲养的宠物,大数据可以精准的喂给我们所喜欢的一切,我们越来越开心,但越来越不知道为什么开心,也越来越失去独立思考、深度观察的能力。
三观奇特
在网络综艺作为新媒体时代的产物刚刚发迹时,网民都被它新颖的形式、脱俗的画风,开放的内容和“游刃有余”的尺度所吸引。
相比与中规中矩的传统电视综艺,网络综艺的优势也是非常明显。刺激、毫无节操的爆笑、脑洞大开、讽刺吐槽,这不就是最合快节奏压迫下的加班狗、单身狗胃口的娱乐大餐了吗?
的确,娱乐至死的年代,不哗众取宠,光靠埋头苦干做节目,能激起多大水花呢?大家都心知肚明,那几亿几亿的播放量并不是每一个观众都喊着“这节目真好”去看的,很多都是存着“这三观奇特”、“这尺度真大”、“这人真是奇葩”的猎奇心态去追节目的。
我随便贴几句《奇葩说》选手的三观,大家感受一下:
1、你没有爱了,你需要陪伴,养条狗啊!
2、没有逻辑的正能量就是负能量。
3、男人的心理就是既希望你赚钱养家,又希望你美貌如花,等于干两份工作,领一只鸡的钱,提供的却是双拼的服务。
4、谎言是我们进出这个粗鲁世界的一抹润滑剂。
5、什么车需要备胎?破车。什么人需要备选?烂人。
6、相爱容易相处难,啪啪融洽万事好商量。
7、我不想再做父母和老师心中的乖宝宝,上了高中,我要做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娘炮。
8、你单身不是因为条件差,你要相信总会有比你条件更差的愿意跟你在一起。
9、只要颜值长得够,其他的可以慢慢凑。
10、与其被贱人气出病,不如我让贱人生场病。
曾经,网综的创新意识和新的营销方式也是被人津津乐道的。但可惜当时的网综没能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隐患——网综节目能有如此大的商业价值很大一部分都是靠牺牲节目“节操”换来的。做节目时,不要只顾着流量,也要兼顾一下尺度和核心价值观,这样才不太会有不会有“中途翻车”的情况。
死于“非主流”
最近,BBC出品的电视电影《死于独特》被很多电影网站安利,它或许从一个角度折射了当下“非主流文化”和主流文化间的关系,有时候,你的死,就是因为“我们不一样”。
一夜间,嘻哈在中国被严厉管控了。一切都要从女星李小璐疑似夜宿说唱歌手PGone家里开始。12月31日,大陆著名狗仔卓伟的团队发布了李小璐疑似夜宿PGone家、次日PGone送李小璐回家的视频。此后,网友扒出了此前PGone的一系列歌词,指责PGone《圣诞夜》的歌词侮辱女性并教唆青少年吸毒。
不符合主流价值观当然要被封杀!
跟以往明星八卦不同的是,在这起“过夜门”引发的海啸中,央视、新华社、人民日报、环球时报等国家媒体先后发声,齐齐将PGone作为负面典型来批判,官媒《环球时报》更是称PGone“这次可能真的摊上大事了”,共青团也通过社交媒体发声称,PGone“已触犯国家的相关法律”。
被国家媒体围攻后,“中国有嘻哈演唱会”长沙站临时取消了原定的PGone演出,OPPO手机在网络平台紧急删除了他的代言视频,此外,宝洁、麦当劳以及雅诗兰黛都在微博上删除了他的广告,具体原因并没有细说。
1月19日,在国家新闻出版广电总局的宣传例会上,宣传司司长高长力提出广播电视邀请嘉宾应坚持“四个绝对不用”的标准:对党离心离德、品德不高尚的演员坚决不用;低俗,恶俗、媚俗的演员坚决不用;思想境界、格调不高的演员坚决不用;有污点有绯闻、有道德问题的演员坚决不用。另外,总局明确要求节目中纹身艺人、嘻哈文化、亚文化(非主流文化)、丧文化(颓废文化)不用。
我们国家在文化上一直都比较谨慎,一般是内部发文告诉主流媒体和网络媒体,相关内容要下架或不准越过红线,但对外都不会直接公布。“四个绝对不用”的标准公布,就是一种明确提醒:非主流,在中国行不通。
结语
内容导流、流量变现,虽然“商业正确”并不总是跟“政治正确”步调一致,但在中国,内容始终是一个具有强烈意识形态色彩的“产业”。
同一个内容,江湖看到的是流量,庙堂看到的是导向。因此,做内容产业的,不能放飞自我,而是要时时对表国家的核心价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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