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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咏梅凭借电影《地久天长》获柏林电影节最佳女演员银熊奖,成为中国内地首位柏林影后
《出走的决心》上映一周后,在豆瓣上获得8.6的高分“要让自己知道怎么可以age well,老得很棒”。《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宋佳饰林慧
《我和我的祖国》,宋佳饰吕潇然
“难道你总演漂亮的人吗,我们要演生活中真实的人。”毫不客气地说,我觉得我最好的时候还没到,我还在期待。”
拿到柏林电影节影后的这5年里,咏梅一如既往地低产。她不上综艺,不演真人秀,真正担任主角的长片只有一部,就是前不久上映的《出走的决心》。其他的时间里,她就在自己喜欢的电影里客串,虽然只有几个镜头,她都会认认真真地琢磨角色,小到台词的每一口换气、每一根面部肌肉的控制。以前找到她的剧本是一年一部,现在是一年两到三部,现实是无奈的:“留给我们这个年龄段女演员的剧本,没有想的那么多。”其实,也有不少所谓的“大制作”找到她的经纪人,但都被拦截了。对方常说,“这种国民度的项目,你们都不接”,随后面露惋惜,“多少人都排队等着”。在《地久天长》的拍摄片场,咏梅时常落泪
咏梅接戏的原则很朴素,也很恒定:“故事要打动人心”。如果是个好故事,女二号也接,如果是浮夸的、流量导向的片子,女一号宁可不要。一个故事是不是动人,直觉和身体都会告诉她,多年前,拿到《地久天长》剧本的时候,她用了一个下午读完,眼泪都要流干了。
直到2022年,让她再次感觉到心灵共振的角色来了。咏梅在《人物》公众号上读到了苏敏阿姨自驾游的故事,几乎是同一时间,导演尹丽川也被这个故事击中。
“我们同时被震撼到了,一个50多岁的阿姨能有这个勇气冲破对她的限制。”一个困于母职的女人,用自己打工赚的钱买了辆面包车,义无反顾地离开酗酒家暴的丈夫、无爱的婚姻,在路上活出自己第二次的人生。电影《出走的决心》中,咏梅饰演的“李红”,大半生被困于家庭的桎梏中在一个全女团队的努力下,这部关于“现代版娜拉”的电影落地了。咏梅饰演的李红,原型来自苏敏,不太一样的是,这部电影讲的是“出走前夕”的故事,一个女性,她经历了什么以至于要从家中出逃?
影片里,我们看到一个令人窒息的丈夫,对妻子颐指气使、打压她、贬低她,视她为自己的免费保姆;一个刚刚成为母亲的女儿,出于传统惯性将育儿劳动转嫁给母亲;一对重男轻女的父母,剥夺她高考的资格,一辈子指挥她的人生。
“在你身边的千千万万的像她一样的命运的女性,你看的太多了”,在角色李红身上,咏梅看到了部分的自己,也看到了母亲。
1970年,咏梅生于内蒙古呼和浩特,平日里,母亲总是更偏袒哥哥,而她很早就要担负起更多的家务。
父母离异后,咏梅和哥哥跟随母亲生活,整个家都是由母亲操劳。“她的婚姻给她带来了很多磨难,因为爸爸他受过很好的教育,妈妈并没有”,两人生活方式、精神世界的悬殊,把母亲置于婚姻的阴影里。
父亲是精神性的,热爱哲学和艺术,是电力工程师。每次见面前,咏梅经常很发愁,父亲都讲哲学的东西,又要听不懂了。但她心中的另一个世界也来源于此:“慢慢地你会觉得什么东西好像被点燃了,我会与众不同,我心里是有另外一个疆域的。”
母亲是普通工人,受教育水平不高,性格刚强,控制欲强,“像我们的上一辈人,都在传统的、被驯化的一种模式里面”。青年时代,咏梅和母亲之间产生过长时期的对抗,“她说什么我都是反着来的”,母亲不允许她穿喇叭裤,理由是女孩子不应该太招摇,她就偏偏穿去上学。直到人生中年,咏梅才开始理解母亲的局限。那个曾经在父亲面前“黯淡”、“世俗”的母亲,本身也是一个分身乏术的独抚妈妈,只能终日从工厂车间辗转到家庭内部,把生命囿于两个狭小的端点里。
母亲的心里其实装着一个更大的世界,她爱旅行,梦想是“环游地球”。1992年,咏梅大学毕业后,想要南下去深圳工作,大多数人都持反对态度,“觉得那个地方很可怕,物欲横流”,母亲却是坚定的支持者,“你有本事你就出去,证明给我看看。”
咏梅的倔犟也来源此,她一辈子都在自证,“证明你是可以独立的,是不输给男孩子的,在社会上是有价值的。”因为气质内敛温和,在相当长的时间里,咏梅在各种各样的家庭剧里出演符合传统期待的“好女人”,她是好妻子、好妈妈,也是好女儿。
2004年的热播剧《中国式离婚》中,咏梅扮演的角色肖莉,是改革开放后初代独立女性的代表,遭到丈夫背叛后,她主动离婚,独自带着孩子打理好生活,“活得体面”、“没有怨气”;紧接着在电视剧《孝子》里,咏梅演了孝顺善良的“媳妇”谢言,一个被称为“完美女人”的角色,每当丈夫工作至深夜回到家里,她准备好丰盛的晚餐,热情迎接;在电影《地久天长》里,她扮演的失独母亲王丽云,同样是一个善良、隐忍的女人,失去生育能力后,对丈夫心怀愧疚。在2004年的热播剧《中国式离婚》中,咏梅扮演剧中的女二号“肖莉”电影《地久天长》中,咏梅扮演失独母亲王丽云,也是一位善良、隐忍的妻子2020年,拿到银熊奖后的第二年,50岁的咏梅等来了全新的女性脚本,一个愤怒的、抗争的、想要复仇的全职母亲。这也是她和尹丽川导演的第一次合作。
当时,尹丽川请她出演女性主义剧集《听见她说》中的一个短片《重塑》。13分钟的片子,贯穿着她掷地有声的独白,遭遇丈夫出轨后,她拿起拳击手套,重重地打在沙袋上:“这次不要通情达理。我受够了。”为什么选咏梅?尹丽川导演敏锐地捕捉到咏梅身上的一种“汹涌”,是她平静面孔下被遮蔽的部分,“一种压抑下想要抗争和跳出来的那种汹涌”。
这是咏梅身上少有人了解的部分,一股决绝的、在无声之处抗争的力量。大多数情况下,她随遇而安,生命里没有“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东西,但在原则上她旗帜鲜明:“只要选择了不做,无论是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去做。”
咏梅的个性不喜欢热闹,尤其是年轻的时候,怎么审时度势,怎么周旋于小圈子、服膺于看不见的规则,她对此感到疲惫,“经常会说一些不恰当的话”,也因为这样,她一直跟演艺圈保持了一种疏离的关系。咏梅年轻时
在影视圈,咏梅不接电话是人尽皆知的。2004年,《中国式离婚》开播后,收视率一度飙升至20%。走在街上,咏梅开始被人认出,有人喊她在剧中角色的名字“肖莉”,她不得不戴上墨镜、帽子,像个明星那样把自己包裹起来。
“好像自己已经很了不得了,跟朋友的相处,有点高高在上了,会忽略别人的感受”,电话、饭局也朝她涌来,她敏感地察觉到这种生活背后的代价。
不久后,她关机了,从此再也不接电话。近20年过去,她只用短信、微信回复工作,“真正的好的、我想要的,它一定会来找到我的。”每个年龄段都带给咏梅不一样的体验,年龄越长,她越懂得放下焦虑:“你自己快乐的时间本来就不多,为什么要让它占据你的那么多的生命和时间”50岁以后,时间前所未有地带给了咏梅满足与自由,她比以往都更加从容。
“通过学习来建立你心里的精神世界的更大的一种辽阔,所谓的困难、恐惧,你都会有方法和渠道去解决它,这个感觉是非常好的。”▲
许茹芸接受一条采访
看着站在舞台上的许茹芸,很难相信她已经50岁。中秋之前,许茹芸历时近一年的巡演“适合相爱的时辰”在上海画上一个完满的句号。苦情,是许多人对于“芸式情歌”的印象。而在现实中,许茹芸拥有一段令人称羡的婚姻,刚刚走过了第十个年头。39岁那一年,许茹芸与先生只交往四个月就决定闪婚,“爱情这件事没有早晚,只要感觉对了就对了。”先生之前是韩国娱乐公司高管,婚后许茹芸随他定居首尔。许茹芸与先生一起旅行、品尝美食
“小黄花”:许茹芸、杨采妮、梁咏琪、李心洁
不过,许茹芸的人生没有停在婚姻家庭,“我老公知道我很喜欢工作,不喜欢每天在家。”她发行新歌,参加“浪姐”录制,马不停蹄地奔赴下一程巡演。在忙碌工作的间隙,不忘安排好自己的“quality time(优质时间)”,用心与家人、伴侣和朋友相处,练习瑜伽,学习新的语言。20年前,处于事业上升期的许茹芸曾毅然离开娱乐圈,去纽约开始全新的游学生活。20年后,迈入知命之年的她早已找到年轻时那些困惑的答案,人生的天平鲜少再剧烈摇摆。她与丈夫主动选择丁克,享受来之不易的二人世界。“我们认识的时间太晚,还想一起去做很多事情,去不同的地方旅行。”家人的不解也并未使她动摇,“自己的幸福都是自己才能够掌握。”人生旅途过半,许茹芸的脚步反而更加从容。“我是越来越享受年纪变大了这件事情。50岁是一个很棒的年龄,我会打开全身不同的毛细孔去感受它。”我从小是在被呵护的情况下长大的,第一份工作就是歌手,也是在一个被大家照顾的环境下。成长这一路上,我的幸福能量是足以去抵挡悲伤的苦。即便那么苦的歌,我也能用很温暖的状态去唱。所以我的情歌听起来跟别人的有点不一样,很“芸式情歌”的特色。我很幸运有跨了几个不同的年代,有几个不同的转折期。早期的《如果云知道》《泪海》,中期的《好听》《男人女人》《看完烟火再回去》,一直到后期的《花粉症》《适合相爱的时辰》《芙列雅》……我的歌就像每个阶段的音乐日记,呈现不同时期的自己。每个时期我都有不同的声音状态。小时候的声音有一种尖锐,就像我们年轻的时候爱得很奔放,毫无保留。随着年龄增长,人会有不同的经历,再诠释一些过去的歌曲,它有了更多层次,你可以听到里面的细节跟故事,不像小的时候横冲直撞。我自己是很喜欢现在这个声音,孤独中带有释然,一种饱满的感觉。那种释然要在特定的年龄才会有,小的时候我也唱不来。过去的一些情歌都非常苦,但它是一个过程。无论是亲情、爱情、友情,都一定要经历过一些苦,才有现在的圆。我并没有去回避,而是尽情感受那些苦痛,最后将自己的棱角都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圆。我现在唱的歌不是苦,而是宽。当我们用更宽阔、更豁达的心态去理解这个世界,会找到更多角度去感受它。这次巡演,我老公只要没有在忙,就一定会来到现场,从彩排开始就帮我在台下看,因为他本身自己也是做视觉的创意,对这方面很敏感。
我的婚姻来得比较晚。当时我们认识4个月就闪婚,我的好姐妹杨采妮、梁咏琪跟李心洁先惊讶,再替我开心。她们都分别跟他见面,看他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聊完都跟我打勾。曾经有一个阶段,我会在感情当中勉强自己去满足别人,渐渐地压抑了自己的情绪和性格。遇到我先生之后,我才知道原来跟一个让你做自己的人在一起是这么舒服的一件事情,可能是这个原因让我很快地决定就是他。我们只要能够一起的时间,几乎是24小时黏在一起。我们在家里,他在客厅的右边,我在客厅的左边。没有一定要一直讲话,可是很舒服,也不影响彼此自己的空间。前一阵子我们结婚10周年,我在社交媒体上发,he is the sunshine of my life。结婚本来就是需要冲动的,我很开心我有这个冲动。但我没有觉得一定要怎样,你想要单身有小孩,你想要结婚不要有小孩——怎么样是最好跟最完整的,只有自己才知道。我们算是主动地丁克。我们认识的时间太晚,还想一起去做很多事情,去不同的地方旅行。也许再年纪大一点,我们可以在不同的地方生活。世界纷纷扰扰,太多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珍惜跟享受我们相处的每一刻,是很重要的。关于养老,我觉得是可以提早规划的。现在很多朋友搬到同一个小区,互相照顾对方。虽然我俩都没有小孩,但我哥哥姐姐都有,所以我会对他们好一点(笑)。我们两个年龄一样大,所以我们可以一起迎接人生“新的25岁”。年纪变大这件事情不应该是要恐慌,要让自己知道怎么可以age well,老得很棒。比如我小时候不爱上课的,长大之后发现我其实很喜欢学习,学习一些语言、心理学,学习会让我感受到生命的热情。年纪越成熟,我越能够知道怎么去做一些自己喜欢的事情,向内的需求也更多,这让我觉得很饱满。我喜欢安静简单,心灵又很丰富的生活。50岁是一个很棒的年龄,我很期待。可能在新的旅程开启之后,又会有一些不同的事情发生,至于什么事情,who kno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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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好奇害死猫》,宋佳演的洗头女被恋人嫌弃手糙,两人吵,她被泼了一盆水,哭得特别委屈。宋佳说,第一次有那个感觉,好像通了那个角色的气儿了,觉得这个女孩那么可怜。她爱上这种感觉,从上海搬到了北京,因为北京有更多的演戏机会自述:宋佳
还说容貌焦虑呢,我觉得这词真的过时了。我是个演员,演员的脸是属于角色的,我演中国空军吕潇然的时候,就是吕潇然的样子,我演《风中有朵雨做的云》里那么一个可怕女人的时候,我就得是她的样子。
所以有时候太漂亮,对于演员来说可能它不是件好事,难道你总要演贼漂亮的人吗?你要演生活中真实的人。
刚入行的时候,反正条件还行,还算比较好看的一张脸,我就只能演一些轻飘飘的小花瓶角色。别人说你漂亮,我觉得一个演员为什么让别人说我漂亮呢?应该让别人说我有演技对吗?
《好奇害死猫》,都说我性感,我说明明是演得好,怎么说我性感?之后我就等到了《闯关东》,我穿一大棉袄,去演一农村戏。▲
可能那时候有那种倔劲。2000年开始拍戏,拍到现在拍了24年戏,还是靠你有创作的能力,靠你有成就一个角色和成就一个作品的能力,我们才选择站在这里。《祝你幸福!》,一次意外中,白慧(宋佳饰)和罗宇(肖央饰)失去小女儿,婚姻面临崩塌
《祝你幸福!》,一开始是制作人尹露老师发了这个剧本给我,我挺喜欢的,所有的东西让我觉得很真实,白慧这个角色,是我在身边看到过很多女性朋友真实的样子。婚姻关系中的男女差异性,在白慧和罗宇这一对上展现得尤为明显。白慧在婚姻中她更像一个母亲,而男性在婚姻中有时候像个儿子一样,这没有什么对错。编剧游晓颖老师,她当时刚生完宝宝,对白慧的塑造很真实,白慧面临生育时身心变化,比如伤心乳头综合症,她老公就不理解。我觉得一个女孩如何成为母亲,这个过程很有意思,不只是生理上的10月怀胎,一个女人成为母亲是非常了不起的事情,母亲是全天下最性感的人。白慧经历了人间最悲痛的一个遗憾,如何从这个遗憾里面走出去,你看到了一个角色的自我成长。白慧是生殖科医生,她和罗宇失去了小女儿,在离婚冷静期间,卷入一桩失独老人的胚胎归属权纠纷案件
我看到剧本之后,跟导演、摄影老师去聊的时候,我说非常希望在电影前半部分,大家看不太到白慧这个人,甚至一开始他们到医院来闹,只会看到白慧一直是默默的,好像这个人飘来飘去的,也没有什么重要,然后极致的东西在她身上呈现出来,直到她情绪发泄的那场戏,那个东西一定要电到观众。让观众一下感受到白慧那种撕心裂肺的痛。
白慧露出肚子上的生育痕迹,崩溃着对罗宇说,”安慰的话,我一句也说不出来,你知道我为什么说不出来吗,它们不答应啊”
吴越姐她说小花你真的要感谢摄影师,我觉得她说得非常对,那场戏,摄影他跟我一起在表演,他没有跳出去,白慧的呼吸,她整个人状态的崩溃,摄影师是完全跟我共情的。包括我那场戏穿的衣服,吴里璐老师(服装造型设计)在那件内衣的选择上选择了好多天,我们最后选择了一件妈妈内衣,虽然小孩已经不在了,她也不需要再去喂奶,但是她依然穿了一件妈妈内衣,对于妈妈这个身份她没有翻篇,她没有放下这个痛。那场戏,白慧家里地上都是水,你想这人得蒙成什么样,连洗澡水都忘了关。在外面她是理性克制的,回到家是那么不堪。我很少看我自己的戏哭,但看到那场戏的时候,我有点受不了,白慧那个痛,那一刻我觉得作为观众,能跟她感同身受。
但影片最终我们不是在歌颂痛苦,我们是讲每个人生活中一定会经历过痛苦,怎么去穿过它?经过它之后,如何选择生活。
最后那一刻,影片中有一个很短的她从楼梯走下来的镜头,我觉得那个画面短了一点,这才是真正的大女主,她经历过这些人间至痛,依然一个人走下去,甚至很体面,那场戏她穿的也很漂亮很得体,我相信她会开启真正属于她的幸福生活,经历过伤痛又怎么样?对吧,人生不是还长着吗?有个影迷给我留言说,小花戏里都是苦命人,生活中是个快乐小狗。我觉得总结的特别对。我生活中是个心大的人,通俗点说我没心没肺,就是对痛苦的感知不是那么敏感,好像我谈恋爱分手都没那么痛苦,在生活中我可快乐了,我对快乐的感知特别敏感。曾经采访的时候,我说我是自己的影迷,这种自信其实是一点一点慢慢才有的。
第二十六届中国电视金鹰奖颁奖典礼,恩师李志舆为宋佳颁奖,宋佳泪洒现场
刚考到上海戏剧学院的时候我特别自卑,所以在成长过程中遇到了谁非常重要,我遇到了一位贵人,就是我的大学表演老师李志舆,他当时看到班里一个女孩像缩头乌龟一样往后躲,表演的时候最后一个上台,也不敢看老师,演完灰溜溜地跑下去。全班演完之后,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夸我还是鼓励我,我愿意理解成在鼓励我,他说打球要有球感,演戏要有戏感,我们有一个女孩,戏感非常好,就是宋佳同学。我当时根本不知道啥叫演戏,然后老师问你是学什么的?我说我是学民乐柳琴的,他说你的琴在宿舍吗?你拿来给大家表演一个。我从小学柳琴,我拿来一弹的时候,特自信,神采飞扬。老师跟我说,你演戏的时候,也应该像弹琴的时候那样。我一下子就通了,确实是做任何事情,自信是第一步,先相信自己,才能呈现你真实的样子。《人世间》,宋佳饰周蓉
后来慢慢有越来越多的观众信任你,对我来说是增加自信很重要的部分。比如演《人世间》,周蓉当时其实引起了一些争议,因为文本上确实缺失了周蓉的一些戏,没有那么完整。很多影迷在底下说我们骂周蓉,不要骂宋佳,宋佳是个好演员。我当时特别感动。不就是你自己的积累,获得了别人对你的信任吗?小时候不愿意让人家说我漂亮,希望人家说我有演技。越演越多之后,我希望大家说到宋佳,说她是一个让人放心的演员,只要我的戏出现了,相信它就是有品质。《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我老说,演员是一辈子的事。我们不是抢银行,干一票就跑了,你慢慢来不要急,得好好生活,该积累的时候积累。不积累的话,机会给你的时候也接不住。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激发了我很多极限,坦率地说就是因为即兴,有些戏没有剧本,娄烨导演的工作方式非常特别,几乎场场即兴,从头到尾拍一场戏,拍个40分钟,摄影师累得喘到不行,我也演不动了。所以它是很极致很特殊的一次体验,把我逼到了“流干最后一滴血”,拍完这部戏回家已经魂都没了,但是很爽。有一场戏,其实就是一个画面,我们三个人坐在车上的时候,我张开双手去拥抱他们两个,我在电影院看那场戏的时候,鸡皮疙瘩一下子上来了,我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演的,导演说演得好,有些瞬间你不知道灵感怎么就出现了,就像运动员打球,我喜欢看兵乓球,听他们采访说,等你看到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它是日积月累的肌肉记忆,一瞬间的感觉就打过去了。多演、多演,形成了甚至肌肉记忆的时候,某些瞬间灵感啪就出来了。《风中有朵雨做的云》剧照,宋佳和张颂文饰演一对夫妻
婚礼现场,张颂文饰演的唐奕杰偷偷垫脚
一个演员真的要好好生活,该干嘛干嘛,该跟朋友出去喝就喝,该交电卡就交电卡,该去菜市场买菜就买菜,多离人近一点。
我老拿张颂文举例子,颂文脑子里有一个人物形象数据库,他跟我说因为曾经当过导游,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当他要演一个角色的时候,脑子里“啪”就出现一个人物的样子。
演员当然需要文本,但有很多细节是演员增加出来的。我给你举个例子,《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有一场戏,我俩刚拍完结婚证出门,我摔了一个狗啃屎。
当时我是想到好多年前,看过一个地方台的节目,新娘子在婚礼现场喝大了,穿着大蓬蓬裙就摔过去了,仰面咔嚓的,短裤都露出来,当时我就笑,我说哪有人会自己喝成这样的。
拍那场戏之前,走了一遍戏,我啪就想到这个,放在林慧身上非常合适,因为她是怀着别人的孩子跟这个人结婚,她心里非常局促,她不知道未来是什么,还得装没事儿,而且在结婚那天摔一大马趴,也是个不好的运势。我就这样演了,后来导演也保留了。
其实就源自于生活的积累,只要认真对待生活,生活一定会给你礼物。宋佳在First青年电影展,她说“只要用心在任何人身上你都能学到东西”
入行20多年,你得持续地进步,得不停地去学习,才能够今天依然站在这里。只要用心,在任何人身上你都能学到东西。比如我有意为之,愿意和新导演合作,新导演缺乏经验,但我觉得不重要,我看到了他创作的激情,表达的欲望,那个东西很吸引我,他就是因为有话要讲,才想去做一件事情,我就很愿意跟他们一块玩。每部作品上映之前我都会去看,有时候会看好几遍,第一遍纯看,第二遍可能用挑剔的角度去看,第三遍我会更多关注自身这条线,复盘所有东西,现场当时是怎样的?我表演是不是有些地方要加强,或者有一些要减弱,包括剪辑音乐……我如此地知道我非常热爱表演这件事儿,所以我知道我还有能量,还有潜力,还是得不停地学习。毫不客气地说,我觉得我最好的时候还没到呢,我还在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