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

01

男子坐在吧凳上，

膝盖上架着一把古色古香的原木吉他，

他穿着七之莲围裙，一只手握着话筒，

温柔的声音通过他的喉咙喷薄而出，

他唱着：“时光把你遗忘，你在旧的沙发上，

看星辰流浪，看新时光漂亮……”

一曲唱罢，舞台下掌声一片。

齐伟端着一杯柠檬水放在男人的面前，

开口道：“陈末，辛苦了！”

陈末解下身上那条七之莲围裙，

放进随身携带的背包中，

端起柠檬水喝了一口，责备道：

“不过是唱了一首歌，那有什么辛苦的。

倒是你，最近不要太操劳，会好的。”

齐伟坐在陈末身边，

看着半年多不见的挚友，心里有些发酸。

“陈末，我现在没有钱请你，

所以，真的，谢谢你！”

“齐伟，说什么呢，还是不是兄弟，

是兄弟就不要说谢谢这种话。

现在你有困难，我能见死不救？

不过是每天过来弹一首曲子唱一首歌，

这样的时间我还是有的。”

齐伟的眼睛有些难受。

02

齐伟在市中心开了一家

叫“时光”的主题咖啡厅，

因为经营不善生意极差。

咖啡厅投入了齐伟全部的心血和资金，

如果倒闭亏损了，

他将一无所有，还负债累累。

他与陈末打小相识，一起读书长大，

是发小，也是兄弟。

陈末消失那半年，他天南地北的寻找，

基本无暇顾及咖啡馆的生意，

主人不在加之经营不善，生意一落千丈。

三个月前陈末突然出现在荧幕上，

彼时他刚从警察局询问陈末情况出来，

坐在一家小餐馆吃饭。

电视机是新闻，

一个穿着围裙的男人正在接受采访。

“陈末，你好，能告诉我们，

这半年来你去了哪里吗？”

“陈末，这半年来发生了什么？”

“你现在是打算再次进军歌坛吗？”

“你为什么要穿着围裙呢？

请问你手里的旧吉他有什么故事吗？”

……

陈末被记者拥堵，他说：

“关于大家的问题，我之后会开新闻发布会

一一作答，现在有什么疑问，

请询问我的助理，我现在还有事，抱歉！”

闪光灯卡擦卡擦的响，

一辆白色宾利扬长而去。

齐伟气得两眼发红，

这臭小子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老板，结账！”

“客人，菜还没有上呢？”

齐伟一甩衣袖。

“不吃了！”

03

齐伟出店门打车直奔陈末家中，

一路上又气又恼怒，

他一遍一遍拨打陈末的手机，

均是无人接听。

当他敲开陈末的房门时，

他还未解下七之莲围裙，

那把旧吉他被他放在一边，

他貌似刚到家。

“齐伟，你怎么来了？”

齐伟没说话，一拳打在陈末的右脸上，

陈末踉跄倒地，嘴角流出血丝，

看着好友歇斯底里的发问：

“这半年，你去了哪里，你知道不知道，

我们因为找你，差点把世界都翻过来了。”

“现在你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永远消失掉。”

齐伟靠在墙壁上喘气，眼睛又红又潮。

“你知不知道，我多害怕你想不开，

怕你死在哪个犄角旮旯永远也不回来了。”

“我们不是兄弟吗？

所有的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玩消失是你应该做的吗？

你想过关心你的人，想过那些爱你的人，

你想过我吗？我们不是从小就约定，

一辈子都是兄弟吗？你现在这样，算什么？”

半年来的焦虑和担忧，

那些夹杂无数恐惧的夜晚，

终于在见到陈末以后，

化成了颗颗晶莹的泪珠，

滚落下齐伟苍白的面颊。

“对不起！”

陈末瘫坐在地上，不敢看发小的眼睛。

人生如此，情意如斯，

还有什么比让关心自己、爱护自己的人

伤心难过更大的过错呢？

04

齐伟在陈末家里翻找药箱，

陈末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看着齐伟为他嘴角上药。

“疼不疼？”

陈末摇头。

“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陈末，这半年，你去了哪里？”

陈末吸了吸鼻子，看着窗外的月色，

此刻的苏越又在做什么呢？

他将自己的经历倾述告知好友，

好友呆坐在沙发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黎明袭来，齐伟已经离开。

陈末走在空无一人的房间，

看着墙体上悬挂的黑白照片，

轻声说：“妈，我回来了！”

05

齐伟开始把精力全部放在咖啡店上，

然而生意一旦变差，

再想回温便也是难上加难。

他每日奔波，看着日益亏损的金额，

他的心也随之落入深潭，

他想，他的时光，终究要关门了！

忽然有一天，他的生意开始好转，

来的人除了喝咖啡，都会问一句：

“陈末大概什么时候来演出？”

他很诧异，不知作何解答。

舞台那侧，响起了轻灵悠远的吉他声，

陈末坐在椅子上清唱，

高俊身影引得无数人驻足倾听，

人流量源源不断的增加。

他的“时光”复活了，

生意相对以前更加火爆，

主题咖啡厅的特色

也被齐伟更深的挖掘出来。

06

这天，

齐伟开车来到“流沙”关东煮店面前，

看着一个年轻男孩系着七之莲围裙在忙碌，

店里生意极好。

“来一份关东煮。”

男孩抬起头，

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睛仿佛会说话。

“好的！您先坐一会。”

齐伟不敢相信，陈末在这样的小店打工。

一份热气腾腾的关东煮端置他的桌前，

男孩站在旁边。

“您是第一次过来吧？”

齐伟有些诧异，

看着面前的男孩，点了点头。

“我是陈末的朋友，齐伟。”

他站起来，伸出右手。

“您好，我是苏越，听陈末说起过你，

您是他最好的兄弟！”

“见笑了，谢谢您！”

苏越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说：

“陈末去买豆腐了，一会就回来。”

齐伟咀嚼着关东煮，

看着忙碌的苏越来回奔走，

胸前的那条七之莲围裙，也沾染不少油渍。

陈末提着豆腐回来了，

他的身边，跟着一条活蹦乱跳的小黄狗。

“齐伟过来了，说来看看你，

你不在，他有事就先走了，

我收拾碗筷时，

发现下面压着一张崭新的人民币！”

陈末笑到：

“这么多，可以给阿黄买一大袋零食了。”

小黄狗听了很高兴，不停的歪头摇尾巴。

“那怎么行，我可是正经人，

我做的可是正经生意！”

陈末哈哈大笑，拿起吉他架上的旧吉他，

坐在门口，闭上眼睛，手指滑动。

07

日影西斜，“时光”的门哐当一声打开了，

风铃叮铃作响，齐伟看着来人，笑了。

“今天怎么来了？”

陈末坐了下来，将手里的袋子放在桌上。

“苏越送你的。”

齐伟好奇的打开袋子？

“围裙？”

“对，这是他用你吃关东煮剩下的钱

买的两条七之莲围裙，

你这不是开咖啡店嘛，

他觉得送你围裙最合适不过了。”

齐伟哈哈大笑。

“果然心有灵犀啊。”

他从柜台下拿出一个包袱。

“打开看看。”

陈末诧异的看着里面的东西，

齐伟解释道：

“上次去吃关东煮时，发现他围裙脏了，

你的那条围裙也旧了吧，

我就琢磨送你们两条，

你们不是一直都用七之莲系列嘛，

我特意去定做的，你看，

这围裙中间还写着‘流沙’二字呢！”

陈末拍拍齐伟的肩，笑着说：

“什么时候有空，我们仨一起去喝酒！”

08

人生得一知己，足以！

人生得二知己，福以！

时光会把很多东西遗忘，

又会将新的东西铭记，

我们从世界的某处出发，

又在同一地点相遇。

时光不仅仅是时间和光阴的交替，

更是友谊与阅历的沉淀，

在所有旧时光中，新时光总是前仆后继，

在所有故事的开头，种下因，

在所有故事的结尾，结出果。

在艰难困顿中，总会有一个人伸出手，

拉着你往前走，这个人，叫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