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学的时候,三下乡。是真的三下乡那种。我看几个老生,都带火腿肠,就想,这玩意儿怎么吃啊?于是,带的多是糖果饮料。
到了地方第四天,肚子里就没有任何油水了。那倒是有养兔子的,几个人凑了钱,去买了一只,偷摸宰了吃,才解馋。
现在的小孩,看爸爸去哪儿里头选屋子,就觉得很惨了。我们那会儿去,真的有不少家庭,三个石头架一下,支个破锅,就当灶了。是真穷。
当时给小朋友分点书,有小孩问,那个捆书的红绳子能不能给他。想着这有什么用啊。第二天,就看到他和他弟弟的鞋边扎了几个洞,用绳子把鞋底和鞋面重新编织固定了一遍。头天和我一起分书的女孩子,当时看到就哭了。
穷的地方,往往愈发没有机会。没有机会,又不走的,就烂在一起。我记得当时政府给这个村子修了一座桥。很窄的那种,只能一辆车通过,如果遇到对向有车来,就要在桥头等,交错着走。按说,这么窄的桥,两边的栏杆留着很必要吧?可是烂在这穷乡僻廊的小青年,夜里会拿着榔头把栏杆的水泥墩子砸了,只为拿到里面的钢筋,卖了换烟抽。于是,修了几次栏杆后,便不在修了。
我记得当时,我问过一些当地人这是不是真事。有个老人跳脚骂:说这群崽子都是不得好死,好吃懒做,你要吸烟可以自己种一点,切一切嘛。
后来,大凉山这样越扶越贫的案例爆出来后,我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总有一些人会被困在窒息的生活里,既没有勇气去做些积极的事情,改变生存状态。也没有断然的决心去死。所以,便那么烂着,能坑一点爽一下,就坑一点。
老祖宗用四个字来形容这种境地:人穷志短。时髦的话是“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如果翻开近50年的年鉴,会发现在大锅饭的时代,整个社会都这样、混个工分,吃点膨化饭。夜里饿着就饿着,反正也没有别的机会。
后来邓公说改开,把地分分。于是有人好好种,有人还在等膨化饭。然后又允许进城务工了,人口流动带来巨大红利。有人成了包工头,有人成了老板。而有些人才学会好好种地不会饿肚子。
再后来,经济愈发发展得快,社会分工和金融对财富分配的杠杆作用愈发强。但很多人此时才学会去打个工。甚至上个学,毕业了一心想的是“包个分配吧?”
如果从90年代开始算,中国社会阶层化的进程,拢共也才二十多年,一代人的时间都还不到。而正常的阶层固化,需要两代婚姻选择。也就是说,现在远未到阶层固化的时候。但很多人就开始嚎“没希望了!”。
我玩帝国时代的时候,考乌特木克如果被打败,他们会这么说“没希望了,考乌特莫克人失败了。把桥烧掉,把宝藏沉入湖底。让他的血来滋养众生,让他的肉来喂饱你的野兽”。blab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