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不停地刮着,路旁的树都弯下了腰;
雨,不停地下着,雨滴落在地上溅起一朵朵水花;
夜,漫长之夜,风雨交加之夜,黑得有一点吓人,唯见微弱的路灯散发出的点点光亮。
雨夜中,除了风雨声外,还杂夹着一个小女孩的哭声。
“救救妈妈!救救妈妈!”
寻声看去,一个怀里抱着美丽芭比娃娃的小女孩站在一个破旧的平房门前,哇哇哭着。
小女孩大约六岁左右,穿着白色短裙,长长的头发因为雨水的来袭,显得粘乎乎,有几缕发丝还紧紧贴在两颊边。
平整的刘海紧贴着额头,一双圆亮的眼睛透着无助与悲凉,长长的睫毛挂着小泪珠,加上苍白的皮肤,一幅可怜楚楚的小模样。
“救救妈妈!救救妈妈!”小女孩的哭声更大了。
这里是一条很僻静的小巷子,几个破民房歪歪扭扭地躺着,夜深人静,小女孩哭得很可怜,可就是没有见到其他民房里的人出来帮助她。
雨慢慢停了,小女孩揉揉眼对手中的芭比娃娃说:“看来这里是没有人愿意帮我们。”
说完把芭比娃娃紧紧搂在怀中跑出了小巷子。
‘吱’得一声,一辆黑色豪华轿车紧急刹车,却见小女孩倒在了地上,手中的芭比娃娃掉落于水泊中,那一头金黄色的头发沾满了脏水。
从车上下来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是司机。
“小朋友,摔着了没有?”中年男人俯身,一边问一边想要扶起小女孩。
小女孩很坚强,自己爬了起来,没有回应一声连忙捡起雨水中的芭比娃娃。
“我的芭比娃娃脏了,不好看了。”小女孩的手指摸着娃娃脏脏的脸,哭了起来。
“真对不起,弄脏了你的娃娃。”中年男人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钱,“小朋友,这些就当我赔娃娃的钱。”
小女孩第一次看到有这么多的钱,正想伸手接来,又想到了什么,跪了下来。
“叔叔,我不要你赔娃娃,救救我的妈妈吧!”她拉着他的衣角,刘海下的那双眼睛带着几丝期许。
能开这么漂亮车子的叔叔一定是有钱人,妈妈病了躺在床上很难受,无论如何也要求他救救妈妈。
在一个只有六岁孩子的心里,这就是唯一的希望了。
“你妈妈怎么了?”
“妈妈病得很厉害,可我没有钱给妈妈治病。”小女孩听到他这么一问,觉得有希望了。
可下一刻她却见中年叔叔慢慢离开了。
她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的身影。
他走到了车子后车窗边,好像在对一个人在讲话,由于她所看到的车窗关着,而中年叔叔所站之处是另一侧的车窗边,所以她看不到车里的人长什么样子。
她还看到这辆车的后面还停着两辆好看的车。
不到一分钟中年男子又走到小女孩的身边。
“小朋友,我只是一个司机,我家少主人说了不能帮你。”中年男子拉起女孩的一只手,将一叠钞票放到了她的手掌中。
小小的掌心塞满了钱,可小女孩知道这一点钱救不了妈妈,看到中年叔叔对后车座上的人说话很小心的样子,聪明的她也明白自己真正所求之人是坐在后车座上的那个人。
没有多想,小女孩跑到了后车窗边,那只拽着钞票的手不停地敲着车窗。
“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救救我妈妈。。。。。”她不知喊了多少遍,声音都有一点沙哑了。
这时从后面一辆车里走下了两个高大的黑衣男子,上前揪住了她的手臂。
车窗缓缓落下,看到了一个少年的侧面。
十六七岁的样子,一只深陷的眼睛,高高的鼻梁,说不出的冷漠,一身面料发光的黑色衬衫把他的面容衬得更加冰冷。
“把她拉走!”从他的嘴里说出了这四个字,仿佛冬季里的冰块冷得令人发颤。
“遵命,少主!”
两个黑衣人的眼睛凶狠无比,可这一切对于小女孩而言无关紧要,她只要找人救妈妈。
“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我可以给您洗衣服,做饭,我会做很多很多事情。”
就在小女孩要被黑衣人强行拉走之际,车里男子转了过来。
她终于看清了他的正面。
长得很好的一张脸,只是没有什么笑容,在一个六岁的小女孩眼里,想不出形容男子美貌的华丽词语,就只知道很好看,她从来没有见这么美的一个少年。
黑衣少年也看到了一身白短裙的小女孩,虽然裙子脏了,凌乱的头发摭住了她半边脸,可仍然无法掩饰她纯美的容貌。
“把她拉过来!”黑衣少年发出了低沉的声音。
片刻,小女孩的身体便贴着车门,脸被身后的黑衣人压进车窗里。
黑衣少年修长的手指掠过她的脸颊,慢慢插入发中,然后轻轻拂开摭住面宠的发丝,一张完美精致的小脸露了出来。
如水细滑般的肌肤,小巧的鼻子,特别是那双发光发亮的眼眸足以吸引无数的男子的眼球。
这个七岁不到的小女孩竟长着这么一张不可思议的脸蛋,不知多年以后会出落得如何美艳动人。
冷眸在瞬间呆滞了,车里的空气也变得极不流通。
“告诉我你叫什么?”黑衣少年突然对她起了兴趣。
“巴比儿。”
听到她说出的名字,少年忍不住看了一下她怀里揣着的娃娃,脸上依然没有丝毫表情。
“阿旺。”少年叫着某人的名字。
“少主,有何吩咐?”方才给小女孩塞钞票的司机应了声。
“你跟着她看看去。”
“是,少主。”
主仆二人的话语落入巴比儿的耳中,就像骄阳照在她的身体上一样暖洋洋的。
“谢谢!”
在她幼小的心里,感激之语也只能用这两个字来表答。
很快,巴比儿带着阿旺来到了巴比儿住的破旧民房里。
打开房门,就看到一张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沉睡女子,而房里除了一张床,一个柜子,还有一张很破的桌子外什么也都没有了。
“叔叔,这就是我妈妈。”巴比儿跑到了床边。
阿旺见床上之女脸上毫无血色,又沉睡不醒,肯定是病得不轻,于是拿出手机打给少主。
不久,寂静的巷子因开来了一辆轿车变得有一些吵。
从车里跳下来两个黑衣男子,正是方才揪着巴比儿手臂之人,他们在阿旺的指示下将床上之女抬了出来放进车里。
车开出了巷子,向霓光闪烁的马路开去。
车里的巴比儿高兴不已,握着妈妈冰冰的手,眼中含着热泪说:“妈妈,我们遇到大好人了,你有救了!”
当轿车驶进医院的时候,已有救护人员等待多时,她们迅速把生病的女人送进了抢救室。
抢救室外的长廊上,一个娇小可人的小女孩怀里紧紧抱着芭比娃娃,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瞪着那一扇隔着生死一线的门。
没有多久,长长睫毛垂下,眼睛定格在芭比娃娃的小脸上。
芭比娃娃是四岁时妈妈送的,比儿知道妈妈靠着在小店里洗碗,赚来的钱从不乱花,而这个娃娃却花掉了妈妈一个月的工资,所以妈妈对自己的爱十分伟大。
妈妈肝痛不是一天两天了,可治病要用很多钱,妈妈为了省钱没有去医院看,就吃了止痛药,又继续在店里洗碗。可就在昨天,妈妈痛得都不能走路,把自己吓坏了,她好怕好怕妈妈会离开自己,自己唯一能做得就是哭着找人帮忙。
巷子里住着都是穷人,能力有限没有人帮助自己,直到遇到了他,那个满脸冰冷的黑衣少年。
巴比儿还记得少年有一双和自己一样好看的眼睛,只是目光很特别,令人感到惧怕。
抢救室外的灯暗了,走出了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
“医生,我妈妈病会好吗?”巴比儿把手里的娃娃紧紧靠在怀里,跑了过去。
医生摘下口罩叹气说:“病人的肝硬化已到晚期,肝功能严重损坏,因为早期没有治疗,已经危急到了生命。”
巴比儿听不懂医生所说的那些医学道理,又拧着眉头问:“医生,请你告诉我妈妈病会治得好吗?”
医生低头摇了一下,“小朋友,你妈妈活不过几天了。”说完转头就走。
怀里的娃娃掉落于地,巴比儿一动不动地呆站着,目光有些呆滞。
阿旺把医生的话听得明明白白,他慢慢走向比儿。
“比儿,不要太伤心,这几天就好好陪陪妈妈吧!”
比儿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依然不动,阿旺也不想再多说些什么。
眼眶四周渐渐溢出了泪珠,未曾滴落,只是打着转。
比儿弯下了腰,捡起了地上的娃娃,她眼中的泪花终于落了下来。
只见芭比娃娃精美的小脸上一片湿润。
这时几个护士推着一直昏迷不醒的病人出来了。
“妈妈,妈妈。。。。。”
比儿无助的叫声在寂静的走廊上显得犹为响亮与凄凉,她娇小的身体紧紧跟随在妈妈的身边。
这里是座落于青青山峦之中的白色城堡,四周古树参天,城堡犹如一块白玉般镶嵌在一片碧绿之中。
城堡三层,主人书房里,窗帘拉着,显得阴暗无比。
正上方的位置,豪华的书桌前,大椅背背对着桌子,露出半个头,头发光亮如丝,好似要把书房给照亮。
书房的门缓缓打开,阿旺走了进来。
大椅背‘哗’的转了过来,看清了靠在椅背之人。
深遂的眼睛,浓厚的眉毛,高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碎发随意覆在额前。
他就是巴比儿口中所说的大好人,风雨之夜里的那个黑衣少年,可明明只有十七岁,却显得少年老成,城府极深。
“少主。”
“阿旺,那个小女孩安顿好了吗?”薄唇微启,阴暗的书房传来深沉的声音。
“回少主,小女孩妈妈病得不轻,活不了几天了,她现在在医院里陪着。”阿旺的眼里明显带着几丝遗憾。
少年听了把左手平放在了书桌上,左手大拇指上所戴的墨绿色玉戒清晰可见,他又伸出了右手,大拇指与食指不停地转动着玉戒。
“我查过这个叫巴比儿的小女孩,只有她妈妈一个亲人,如果她妈妈死了,少主要怎么安排?”阿旺跟了这个少年许多年了,第一次见他如此好心。
就在阿旺说话时少年又转动了几下玉戒,同时闭上了眼睛。
阿旺说得极慢,他的话语一停,少年就睁开了双眼,手指也停止了转动。
“把她接到城堡来,我要收养这个女孩。”坚定的语气,从一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嘴里发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是,少主。”对于少主的决定,作为贴身司机的阿旺并没有再多问。
少年挥了挥手示意阿旺退下。
门‘砰’得关上了,少年的身体又随着椅子转了过来。
他起身,走向落地窗,拉开了一扇窗帘,一片白色花海透过玻璃进入眼帘。
栀子花,他最喜欢的花,也是他的妈妈最喜欢的花。
小时候,妈妈总爱在栀子花海中站立着,那一头长发在风中飘零,她的裙角被风吹起,她的鞋子上偶尔有几片花瓣落下,就像一个出尘仙子般,浑身带着脱俗之韵味。
那时他才九岁,最喜欢站在阳台上,远远地看着花海中的妈妈。
他以为自己可以永远这样看着,可没有想到十岁那一年,他亲眼见到父亲手里举着枪对准了妈妈的脑门。
悲剧就这样发生了,妈妈笑着倒下了,那一头黑发泻在绿草之上,很美很美,白色花海里瞬即染上了鲜红的血,带着凄楚与悲凉。
这是多么纠心的一幕,开枪的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倒在花海中的是最疼自己的母亲。
他才十岁,却亲眼目睹了这个世上最残忍的事。
从此后,父亲下落不明,自己与爷爷相依为命。如果自己生在平凡人家那也就罢了,偏偏生于黑道世家。
爷爷明里经营着一家全国知名的大公司:古氏财团,暗地里却是黑道老大,人称‘黑门会’的‘老太爷’,自己也很自然成为了帮会的继承人。
当然这双重身份外界是不知道的,大家只知道他是‘古氏财团’年轻有为的总裁。
就在两个月前,爷爷病逝,自己接管了公司与帮会,只有十七岁的年纪却要担负着巨任。
幽深的目光紧紧盯着栀子花海,一幕幕往事浮上心头。
这个少年就是‘古氏财团’最年轻的总栽,‘黑门会’的第三任会主:古彦。
几日后,医院的病房里,戴着口罩的医生把白色被单盖在了一个面色死白的病人脸上,而一旁抱着芭比娃娃的比儿目光异样。
面对妈妈的离去,她很坚强,没有掉一滴眼泪,泪水只能往心里流。
她记得妈妈临终前的话。
“比儿,妈妈要走了,不要流泪,不要伤心。妈妈知道你是一个勇敢的孩子,妈妈走后你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奄奄一息的妈妈伸出瘦弱的小手,拂着女儿手里娃娃一头金色的头发,她那张苍白的嘴再次启动:“别看芭比娃娃一直被人关在精美的橱窗里,可她始终是最美的,最坚强的。”
拂在一头金色头发上的手指慢慢落下了,不舍的眼眸还是闭上了。
妈妈走前面容淡定,安详,没有察觉一丝痛楚。
妈妈!比儿一定听你的话,做一个坚强的孩子!
看着死去的妈妈被护士们推走,比儿的双手紧紧抱着娃娃,她的心是痛的,她的心是碎的,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离自己而去了,自己成了孤儿,以后漫长的日子自己要如何面对。
阿旺走了进来,他原以为亲人的离去,这个只有六岁的小女孩会哭得昏天黑地,可眼前的情景他是万万没有料到的。
女孩没有掉下一颗眼泪,异常平静,只是默默地看着护士们将妈妈的遗体推走。
“比儿,少主说了会好好安葬你妈妈的。”阿旺一边说一边牵起比儿的手。
比儿抬头看着这个雨夜中认识的叔叔,很亲切,很和蔼。
“旺叔叔,妈妈死了,我成了孤儿,无家可归了!”她跟在他的身边,走在寂静的走廊上,眼睛看着窗外。
初秋了,叶子都落了,离开了生它养它的树干,落于一地,甚是凄凉,自己就像落叶四处飘零,找不到归宿。
“比儿,你不会成孤儿的,你有旺叔,有少主。”阿旺蹲了下来,“少主说了,会收养你,你现在就和我到城堡去。”
城堡?不是童话里白雪公主住的地方吗?
比儿的眼睛一亮,不解地瞪着阿旺。
“以后你会像公主一样住在美丽的城堡里。”
“比儿答应过少主要给她洗衣做饭的。”她还是不相信阿旺的话,和妈妈过了几年穷困的生活,只求温饱,像公主一样的生活她连想都不敢想。
“少主说了收养你,你就会成为城堡的小公主,小主人。”阿旺解释着,他的眼睛在注视着眼前这个小女孩的一刹那,觉得她的眼睛好美,好清澈,不免想多看一眼。
“旺叔叔,是真的吗?”
“真的,叔叔从来不骗人。”
比儿听了,下颌靠在了芭比娃娃的头上,眨巴着那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
阿旺宠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站起身来,又拉起她的小手,继续走在走廊上。
比儿再一次望着窗外,看着干枯的树,一阵风吹来,树枝左右摇晃,好似在朝着自己招手,又好似在对自己说来年春天,还会长出树叶来。
她扬起嘴角,笑了。
妈妈,比儿有家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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