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耳
文/芥末
森林里新出生了一只傻猴子。
有一天傻猴子问老猴子，“爷爷！爷爷！为什么我是从泥土里爬出来的？”
“因为你是只土猴子啊，小傻子。”老猴子说。
“那为什么孙悟空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傻猴子又问。
“孙悟空是谁？”
“就是72变火眼金睛大闹天宫的花果山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啊！”
“没听过。”老猴子甩甩头，只把傻猴子的话当作是胡言乱语的傻话。
傻猴子忘了孙悟空还没有出生呢，他有时会把未来过去和现在搞混。
傻猴子有时能听到远方的声音，有时能看到未来的场景，很方便吧？但这让傻猴子很困扰。
因为所有因果都像是一个个碎片，过去与未来，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无规律地分布在他脑海，只等他去发现、提取。
他一出生就看到云层卷起火海，齐天大圣立于天庭之上，直面十万天兵天将，嘲讽之间踏破云霄。
很长一段时间里，傻猴子以为自己就是齐天大圣。直到他在记忆中发现：孙悟空啊，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而他，是从泥土里爬出来的，面带污泥，又丑又臭，怎能跟那个一出生就惊动天庭的孙悟空相媲美？
所以他经常想，如果他是齐天大圣就好了。
可是他呀，就是一只傻猴子。
因为知道了太多猴子们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大家都叫他傻猴子。
傻猴子一直森林里等啊等，突然有一天，他听到东方一声惊响，他知道，孙悟空出世了。
他兴奋地在森林奔跑呼喊：“孙悟空出世啦！美猴王在花果山上出世啦！齐天大圣要大闹天宫啦！”
其他猴子都跟看傻子似的看着他，傻猴子当然知道，他们都听不到花果山上那颗灵石崩裂的声音。
有一天他听到花果山上一阵哀嚎，是花果山上的老猴子死了。
他问：“爷爷，众生真的平等嘛？”
“傻猴子，你是从哪儿听来的歪理，众生怎么可能平等？山上的大虎子巴不得吃光我们哪，我们要吃大桃子，大桃树汲取的养分来自地下的万千尸体。百兽相争残杀，这众生从来都不平等。”
“可是佛祖说，众生平等。”
“你见过佛祖么？佛祖这么说，是因为他是佛祖。在佛祖眼里，我们都是刍狗，自然平等。”
傻猴子明白了，要想获得平等，就要往上爬。
未来有无数张碎片，傻猴子将这些碎片拼凑，那时，他看到的未来是这样的。孙悟空带领妖界起义，推翻神界，到时候，所有生灵终将与神佛平等。
在部落中，傻猴子是最不合群的那一个。猴子们开会选代表时，他总是心不在焉。
长老见到他脸色就会很难看，一脚把他踢开。
傻猴子趴在地上，动动耳朵，他什么都不怕，就怕把声音丢了。他听到了呀，孙悟空翻越千山万水，饥饿难不倒他，大浪打不败他。
终于，菩提老祖给了他那三个字：孙悟空。
从此之后，傻猴子就更奇怪了。猴子们的话都不听，猴子们的撒欢都不去。
“你整天傻呵呵的干嘛呢！”有猴子问。
“嘘——我在听孙悟空呢。”傻猴子说。
“谁啊，听都没听过，有住森林南边的猴癞子厉害嘛？他一个人打跑了大虎子呢！”
“有啊！他比所有猴子都厉害，甩个尾巴都比猴癞子帅！”
“切～吹吧你！”
傻猴子不屌他们，默默地追着偶像。孙悟空学72变，他也跟着模仿，日复一日，倒也有了几分模样。但是傻猴子心里清楚，哎呀这三脚猫的功夫比起孙悟空来可真是差的远呢！他又不是齐天大圣！
等到孙悟空学艺成，傻猴子开始又兴奋又焦虑，兴奋的是孙悟空终于要上演手撕生死簿上天闹天宫的传奇了，焦虑的是以前专属于他的偶像马上就要闻名天下了！
这世间，最可怕的，就是自己的偶像被捧杀。
但是他毕竟跟那些路人粉不一样，作为关注着孙悟空长大的亲妈粉，他还是会在孙悟空背后默默支持他的。
傻猴子想到这里，心里暖洋洋的。
这一天终于来了。
森林里的所有猴子都聚集了起来，抬头望天。
云层一阵翻腾，从深处冲出了火焰，齐天大圣身穿锁子金黄甲，头戴凤翅紫金冠，脚踏藕丝步云履。他一抬手，火浪滔滔，他一挥棍，风卷残云。十万天兵天将个个面目狰狞，将齐天大圣团团围住。
“是他。”傻猴子说。
“谁啊？”
“孙悟空啊！”傻猴子喊。
“是他是他！”傻猴子手指向天边，“他就是孙悟空！齐天大圣孙悟空！啊啊啊啊——”
傻猴子几乎激动到晕阙，被猴子们踩了几脚后又爬了起来，对着上天高喊：“齐天大圣加油！齐天大圣我永远支持你！齐天大圣打跑他们！揍他！揍他！打哭他们！”
天兵天将们真的哭了，嚎叫着从云火之上摔了下来。
“这是——何方神圣？这么厉害……”又有猴子问。
“我说了是孙悟空！是花果山上的美猴王！72变齐天大圣孙悟空！”傻猴子又强调，“跟我一起喊！孙悟空！孙悟空！……”
猴子们望着着壮烈的景象，热血燃烧了起来，跟着傻猴子一起高声喊着孙悟空的名字。
终于所有猴子都知道了，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上住着一位齐天大圣孙悟空——一位跨世纪跨物种跨三界的Super Star。
傻猴子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当地的粉丝团团长。
所有的猴子都来听他讲孙悟空的传奇，讲到孙悟空将要推翻天庭，万妖群起，与众神平起平坐。
猴子们都眨巴着双眼，问，真的吗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他可是孙悟空啊！他生来就是为了自由而奋斗，强大桀骜，佛祖奈何不了他，神仙都听他差遣。”傻猴子得意道。
每逢晚上万物入眠，傻猴子总是会竖着耳朵，倾听远方的传奇，然后微笑地闭上眼睛。
突然，未来的一块碎片进入他的脑海。因为这块碎片的出现，原来的未来被粉碎了。
傻猴子这才想起来，未来是可被改变的。这样的例子发生过几次，比如他明知道在山西脚撒一泡尿，明天就会下一场雨，他却偏偏绕到山东脚，雨也便没有降下。
他梦见孙悟空被佛祖压在了五指山下，瞬间惊醒。
孙悟空面临抉择的时候到了，傻猴子紧张到了天亮。天亮时分，他听闻太白金星邀请孙悟空去天庭做弼马温。
不要呀……傻猴子在心里祈祷，别去别去，千万别去。
可是孙悟空答应了。
傻猴子崩溃了，呆坐了许久。
“团长团长，今天我们要喊什么口号，我想了一句，你听听……唉！团长？你去哪儿？”
只见傻猴子起身，一把烧了团旗。
“团长团长！你做什么呀！这是你熬了三天三夜做的大旗呀！你还要亲手送给孙悟空啊！”
傻猴子长叹了一口气，泪在眼眶里打转。
“我……脱粉了。”
孙悟空背叛了他们，做了天庭的走狗。
是啊，神通广大移星换斗的齐天大圣，怎么能跟他们这群凡猴平等？
傻猴子又变得孤孤单单，森林里就只有他一个悟空黑。即便孙悟空当了天庭走狗，世间还在歌颂着他的传说。
可是他们不知道啊，孙悟空即将堕入凡尘，成为一位杀妖驱鬼的取经人。
傻猴子一想到这里就咬紧了牙关，在夜里留下不屈的泪水。
突然，傻猴子听到了一个声音。
可是这样还是杀不死他……
孙悟空是魔王，是永远的隐患，这样杀不死他……
这些声音絮絮叨叨，听着道貌岸然，内容却恶毒无比。
要杀死他的心，要他永不复生，否则孙悟空永远是个威胁……
谁？谁在偷听！
这……原来是六耳猕猴。
善聆音，能察理，知前后，万物皆明。
看来你的本事不比孙悟空小啊……
“跟我说话？认错人了吧！”傻猴子道。
不，就是你，能听万物声，能知因果律。
“神经病！”
哈哈哈！六耳猕猴，既然你听到了，让你做上孙悟空可好？
“要我做上孙悟空？”
“对！你！你来替代孙悟空！”
那一夜，他又看到了未来。他从没看到如此遥远的未来，五百年后，他和孙悟空斗上云霄，来到莲花座前。
你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我一棒锤死了孙悟空。”
他代替孙悟空，成了佛。
众生平等。
“六耳猕猴，这结局，如何？”
“不再齐天的孙悟空，死了也好。”
“哈哈哈好！”
一个卍字佛印从天上降下，落在他的额头上。
赐你不老不死，和孙悟空比，你能有多大本事，就全看你了。
“我要等多久？”傻猴子问。
五百年。
啊，原来成为齐天大圣只需要五百年。
五百年间，一代代猴子猴孙来了又走。
只有傻猴子一直等在原地，有一天，一只小猴子经过他身边。
傻猴子抖落了身上的积雪问，“猴小子，多少年了？”
“我叫猴皮皮，今年一岁半！”
“我没问你年龄，孙悟空还压在五指山下么？”
“孙悟空，是谁？”
“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啊。”
“嗯？不认识。”小猴子歪着脑袋。
久到世间早已忘了齐天大圣的传说。几百年过去了，傻猴子依旧离群独居，他在深夜里点了把篝火，细细听着。
雨露落在草间，孙悟空伸出舌头啜饮，果实落在土地，孙悟空拉长了脖子啃食。
傻猴子捏紧了树杈，嘎嘣折断。
他又仔细听，听到一阵马蹄声逐渐向五指山行去。
他起身。
冬去春来，森林以南的树枝又发了芽。猴子猴孙们向着桃花盛开的地方迁移，唯独傻猴子捏着根树枝，独自西行。
走向万丈地狱。
时间到了，吾有一武器赐予你。佛祖的声音从天上传来。
傻猴子手中的树枝忽而放出金光。
此为随心铁杆兵，由你意愿，可大可小。你要亲手制裁孙悟空。
傻猴子握紧了铁棍。
技艺精通了么？佛祖问。
“与孙悟空别无二致，我没孙悟空的神通，但用五百年修得72般变化，足矣。”
真的么？
“当真。”傻猴子说，“孙悟空会死，由我取经成佛。”
他看到取经路上的孙悟空，心早就死了。心一死，齐天大圣自然不在了。
何不让他做一回齐天大圣，即便是成佛前的一瞬间，也好。
傻猴子摸摸自己的心，突突直跳。若是早在五百年前，这颗心肯定是因为能见到孙悟空而激动地狂跳，但现在，他也说不上为什么。
我佛慈悲，我会亲手度化孙悟空，之后的路就有你来了。
“不！”
怎么说？
“我来杀死孙悟空。”
万一杀不死呢？
“不，杀得死。我看得见未来。”
哦？孙悟空刚出五指山，你一个跟斗就到了。佛祖说。
“不，这段路，我要一步一步走着去。”
因为傻猴子决定思索下猴生，生死的奥秘，五百年又怎能够？
两只一模一样的猴子，一只举起了长棍砸向了另一只，死的那只究竟是谁？
傻猴子撒了一个慌，其实未来依旧飘渺不定。他和孙悟空一同被佛祖扔到了容器之中，处于叠加状态。
他们现在，都是佛祖的猴子。
孙悟空的取经路上有师傅有师弟，而傻猴子只有一个人。
他走着孙悟空走过的路，踩着孙悟空撂下的尸骨，一步步来到了唐僧面前。
唐僧还在生闷气。
“师傅，”傻猴子说，“走，去取经。”
“你怎么还有脸来见我？”唐僧手指着傻猴子，哆哆嗦嗦。
“我们去取经。”
“慢着！”唐僧定睛一看，“你不是悟空。”
除了佛祖，傻猴子自信任何人都分不清他和孙悟空，这唐僧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
“师傅说笑，我不是孙悟空谁是？”
“我看你很寂寞，但是我的徒弟比你还要寂寞。”唐僧说着叹了口气，“无敌是多么寂寞。”
“可笑！无敌怎么会寂寞，他是号令妖界的孙悟空，只要他愿意，妖魔鬼怪任他差遣。他是魔王，怎么会寂寞？”
“他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所以我要带他取经成佛。”
“成佛就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吗？”
“不，成佛后，就什么也不想要了。”
“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跟我去取经？”
“因为，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吧？”
“那你说，你想要什么？”
“想要成佛，看这众生平等！”
“可我看你，并不想成佛。”
“你凭什么这么说？”
“人有人的苦，妖有妖的苦，我们成佛，是为了了解大家的苦。佛祖说的好，我为人人，人人为我。而你，不是孙悟空，怎知孙悟空的苦？”
“哈哈哈！什么大唐高僧！说什么取经渡人，不就是为了成佛，藐视众生， 而我们修炼，是为了平等！ ”
“所以佛要渡化你们。”唐僧说着，张开双臂，拥抱傻猴子，“来吧！让我承受你们的苦，这就是众生平等。”
“滚开！佛知我们苦，为何要让我们生老病死，为何要让我们挨饿受难，为何让我们自相残杀？！”
“既然如此，你为何又想跟我去取经成佛？”
“我！我……”
“你不想成佛，你想成为孙悟空。 ”
唐僧说，“唉，寂寞的悟空，当大王要顾小弟，当神仙还要看脸色，如今当只取经的猴子都不得安宁。这千重罪受尽，你又是否能求得一解？”
唐僧没有念经，傻猴子却头痛欲裂。他抡起棍子锤在唐僧头上。
花果山巅，傻猴子站在孙悟空曾经站着的地方。刚出世的孙悟空，美猴王时的孙悟空，齐天大圣时的孙悟空，他以为这些孙悟空在从山巅上俯视时，都带着些许狂傲。
可真当他站在这里时，他才发现，原来每一只孙悟空，都是如此寂寞。这山脚下本该都属于孙悟空，可是他什么也带不走。
他们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往何处去。
孙悟空来了。
五百年前，他的双眼放出金光，烈日为之逊色，他想获得一切。而今他的双目无神，困惑，犹如错综缠绕的老树根，在泥土之下寻不得阳光。孙悟空的眼睛死了。
“大胆妖孽，敢化成我的模样，打我师傅，又在这花果山欺骗我猴子猴孙。还不快现出原形！”
傻猴子望着孙悟空，说服自己要目空一切，眼前这位不再是当年的偶像，是背叛了他们的人。
“怎么，傻了？”
傻猴子嘲讽一笑，“我打了你师傅，你找我寻仇来了么？”
孙悟空一听，竖起大拇指，“打得好，要不要给你点个赞？我早就想揍那臭和尚了。”
“可是你没有，你变了。”
“是的，我变了。我在五指山下那几年苦思冥想，掉了不少毛。我变秃了也变……”
“你变怂了。”傻猴子插嘴道。
孙悟空静默了片刻，随后说，“罢了，送上门来的赶不走，低下头闭上眼，就让我送你一程吧。”
“区区五百年就让你卸下了桀骜，以前的齐天大圣呢？”
“齐天大圣死了。”孙悟空低头叹气，抡起棒子，向傻猴子冲了过去。
孙悟空怎么会想到这只傻猴子有几乎和他一模一样的神通，他们推翻了花果山上最老的那棵树，烧干了花果山下最清澈的河。
围观的猴子猴孙都不知该为谁加油打气，怀疑自己看见了两个孙悟空。
孙悟空蹿上云顶，傻猴子紧追不放。他们来到观世音坐下，让观音念起紧箍咒。傻猴子装模作样甩着尾巴，叫起了疼。可是真正的孙悟空怎么会疼呢？
真正的孙悟空应该咬着牙承受所有的苦痛，可是现在他只会满地打滚。
观音说分不清分不清。
他们又飞去天庭，叫托塔天王拿出照妖镜。两只猴子又现身在照妖镜下，傻猴子从照妖镜中看出孙悟空已满目疮痍，他的皮毛不再金光瑟瑟，而是如枯草一般随时都将吹散。
李靖说分不清分不清。
他们又飞去地府，让地藏菩萨牵来谛听，谛听一闻，缩起了脖子，不敢言。 孙悟空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如来设下的局，傻猴子偷偷瞄向孙悟空，难道这一切他都看不出来么？炼就了金睛火眼，却失去了一对心眼。
地藏说不可说不可说。
孙悟空恼怒，一把拎起傻猴子，傻猴子捂着肚子一阵窃笑。
“哈哈哈，你没想到吧，孙悟空，瞧你这怂样。”
孙悟空将傻猴子丢了出去，撞碎了远山。孙悟空质问，“你到底想要什么？”
傻猴子拍掉尘土，正襟道，“想成为你。”
“唉。成为我，你能获得什么呢？”
傻猴子笑着说，“代替你取经成佛，代替你普度众生，反正齐天大圣已死，这样岂不是更好？”
“成佛是吧，我这就带你去成佛！”孙悟空逮着傻猴子飞往极乐净土。
如来坐在莲花座上，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来人呐！快来给我评评理呀！”孙悟空朝如来大喊。
“你这猴头，好好的取经路不走，飞我这里作甚？”
“如来，这妖猴想要成佛，不如你来度化他一下？”
如来眯起眼睛，“哎呀你这不诚实的猴子，有难就直说，我又不会不帮你。但是你们谁是真悟空谁是假悟空，我一时半会儿也分不清呐！”
“不过，我有一个方法，定能辨个真假。”如来说着变出了一个容器，“你们跳入这个宝盆，出来的便是真孙悟空。”
如来一抬手，将两只猴子装了进去。
宝盆里暗无天日，两只猴子在里面喊，“如来你搞什么名堂！”
“这法宝学名叫宇宙平行粒子衰变拦截装置，你们两个之间只有一个孙悟空，但在这个宝具里，你们两个同时都是孙悟空又同时都不是孙悟空。只要在里面斗个你死我活，50%可能性活下来的是真孙悟空，也就是说不管活下来的是真悟空还是假悟空，构成假悟空的粒子有50%的概率向构成真悟空的粒子衰变。在我这名强观察者的观测下，结果都会倾向我希望中的结果。所以你们尽管去斗，不管结果如何，出来的，便是真孙悟空！”
“啥宇啥拦截……如来，你说人话！”
“为了好记，我将宇宙平行粒子衰变拦截装置简称为宇拦盆，优雅点叫，就是盂兰盆了。盂兰盆连接着多元宇宙，在里面除了可以看到百样奇花千般异果，你们还能进入万千世界！”
“什么万千世界，这里只有乌漆抹黑一片啊！”
话刚说完，盆中世界发生了变化。黑暗如雾气涣散，他们来到一片果树林。
“怪不得每年的盂兰盆会应有尽有，原来这老如来是有这么一个神奇的宝贝。”孙悟空说。
傻猴子不说话，又抡起了棍子。
“还打啊？”
